他问自己算计什么?算计他们吗?
真是谱天下之大笑话,他们有什么值得自己算计的?
“算计。”寒霜儿冷笑,柔美的脸凝聚着浅淡薄幸的嘲弄,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如鬼斧凿刻的五官冷酷精湛,干练凝重的脸却带着不易觉察的隐忍,如此夫婿,拥有应该是不错,可惜他身心全不在应该在的地方。
如此冷笑,反倒惹得楚天栩不满了。
迎阳公主以往是直来直往的人,哪里像如今一般深沉得令人有些捉摸不透她的心思到底是什么呢。
在楚园,一向是自己说了算,但这个公主落水醒来后,简直就完全变了一个人。
到底是哪里不对,他也说不上来。只是感觉她变特别了,与众不同。
“我不许你乱来。”楚天栩在楚园是从来不给她面子的,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他以为她无论如何变化,终还是迎阳,那个喜欢自己,会听自己话语的女子:“这是命令。”
算计又命令?
寒霜儿真想放声大笑。
不过,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她还是把气沉了下去。
“命令?”寒霜儿寒眸一眯,难道他一直都是这样对待迎阳的?难怪公主会萌动去掉阮芊莹之心,看来冰冻三日的确非一日之寒啊。
她重复的话语令楚天栩恼火,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个女人,简直就是把人往疯里逼去。这令他所以至极。
他眉睫一抬,冷声问道:“听不懂还是故意装傻?”
他就不信她要永远重复着自己的话语,她有耐心,他也有。
寒霜儿淡淡地眯了眯眼,一条细缝把她的眼睛衬成了弯弯的朋牙儿形状,看上去却特别漂亮。
“驸马还未曾有权力来命令迎阳,迎阳好歹也是个公主,帝王爱女,今日之事我不与你计较,虽然战乱马上就要开始,我也会被贬庶民,但是,”寒霜儿眼角余光一扫阮芊莹,然后才淡淡吁出话语:“今时今日,我还未失势,权力依旧,要对付迎阳的话就拿出本事来,否则,别怪我将你一军。”
她的话似真似假,却令人暇想连连。
她是帝女,说一出的一言一行自然都是众人关注的焦点,她的话既出了口,自然有许多人听着迎合。
但如今,她所说之事令人不解与疑惑。
公主说战乱?贬庶民?
这是大家所难以接受的,谁都知道迎阳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公主,怎么可能会被贬为庶民?这简直是胡言乱语。
只是,这话从她自己口中说了出来,倒真是有些儿令人不安。
还有如今天下太平,何来战乱?
虽然杨国忠很得势,但看他也并不会谋反吧。
事情哪里像公主说得那般严重?这样传出去大概也没有多少人会相信吧?
只有楚天栩知道她说的话,因为她之前已经告诉过自己关于战乱的事情。
这到底是她胡言乱语还是怎样?看她表情似乎真的是会发生那种事情?
但那些都是未来的事情,有必要听信于一个女子的馋言吗?
庶民?她会被贬为庶民?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她刚才居然威胁自己?
只是,她这样大肆宣扬来把这事儿告诉一众人等,倒也令他有些头疼。
他不知道,这个公主还有什么话是说不出来的。这样很容易就招来横祸,这楚家家大业大,很容易受牵连。
寒霜儿看着众人惊呆的表情,幽幽一笑:“如若迎阳失势,定然会自动远离楚园,不会拖累你们的,你们放心吧。”
她的话语气铮铮,把整个事情都渲染成了铁一般的事实。
这事要是传了出去,那么一切都会按照历史走过去,虽然有些危险,但既然做了,就要坚持下去。
寒霜儿冷笑一声,淡淡地看着其他人的反应。
他们的样子,其实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只是,除了楚天栩。
他似乎,依然不太相信这些事情。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散播谣言?”楚天栩有点粗野地执起她的手,便把她往外面拉去:“跟我回房去。”
大家看着公主与驸马的针锋相对,都一阵感慨。
他们的关系变了,有些微妙,还有些暧昧。
阮芊莹的脸有些忧伤,看上去徒添了些许凄怆。
天栩哥在公主面前终究变了,变得不同了,以前他不会这样丢下自己的。
但是,如今他竟然拉着公主回房,她不敢阻拦,虽然天栩哥很宠爱自己。
她只能认命,因为她只是寄居在他家的外人,没有任何权力去过问他的事情。
而且,公主的暴戾她也领教过,死过一次,她不想再死一次了。
“放开。”寒霜儿咬牙切齿,被楚天栩抓得有点痛的手腕试图挣扎,然而,楚天栩却反而更加抓紧了她的手腕。
这个男人,只要说不过自己就来硬的。
她当然不会是他的对手了,别忘了他是练武之人。
其实这是她猜测的,昨天看见他受伤,他就知道他不是常人一个了。
这令寒霜儿气恼,在这方面,她永远是要落于下风的。只是,她也完全没有办法去摆脱他,他的气力太大。
“胡乱谈论政事是死罪,你想死也不要拖累我楚园的人。”楚天栩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心,铁青的脸泛着冰冷气息。
他阴冷的面色令人看着都容易颤抖。
“这是事实。”寒霜儿从来没有在历史上看过关于迎阳公主的事迹,想来一定是最后自己会得罪李隆基,然后将她贬为庶民,擦除所有自己在宫廷的历史记录。
她以前看过黄易的《寻秦记》也是这样写的。
也许自己的遭遇也会一样,因为自己知道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以后一定会有许多人要来除掉自己。
想至此处她不由打个冷颤,好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但是,自己恐怕没有那么快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来之时的那些东西完全没有头绪,自然也没有办法就那样回去了。
现在,也不知道如何是好。眼前这个男人,对自己意见那么大,得想办法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