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脖子上这朵桃花可真好看!芯儿也要纹上一朵,一定要与姐姐这朵一模一样,位置也要跟姐姐的同一个位置!”我调皮地笑着,来回地绕着一绝色女子转来转去。
那女子无奈地瞧了瞧我,将视线放远至山林尽处。此时,我们正站在一悬崖边,崖下是深不见底的谷,仿佛有呜呜的乐声正从那谷底飘了上来。
山风将我们放在地上的小背篓吹得晃来晃去煞是好看,像不倒翁。
她轻叹了声,眼底是无比的怅惘与无奈。我好奇地询问道:“姐姐怎的又叹气?每次来这莫非崖,姐姐仿佛就有许多心事!可以告诉芯儿吗?”
见我一脸期待的样子,她幽怨地叹道,“姐姐若是能像芯儿一样把前尘往事统统忘得一干二净倒好了,省去了这一番辛苦!”
我不解地看定她,“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芯儿听不懂!难道芯儿曾经忘记了什么事吗?”忽而又仿佛想起了什么,嚷嚷着道:“嗯!对了对了,那一身黄衣头戴金冠的李哥哥也说芯儿忘记了什么。芯儿难道真的把什么重要的东西忘记了吗?”
见我一脸天真烂漫的样子,绝色女子一脸的无奈,见我提起那李哥哥,才仿佛惊醒了般,连忙将小背篓拾取背至我背上,她也顺手拾取一个背至背上。一手抓住我手,飞快地离开崖边,向山下驰去。
进得一深谷,只见一条小溪蜿蜒而下,小溪正上方错落有致地筑造着一间间屋宇,将这些屋宇连成一遍看上去就仿佛是一座庄院,大大的庄院。
而此时,庄院的外面却有许多的官兵有秩有序地排列站立着。我不由得紧戚了一下眉头,小声嘟囔着,“这个李哥哥无事可做吗?怎的三天两头的往这莫非谷跑?”
绝色女子看了看我,又握了握我的手,温柔地说道:“芯儿不必厌烦!这李哥哥并非无事可做,而是来看一个重要的人!这个人生病了,所以他不得不经常来看望她!只因为这个人是他心里最重要的人!”
我半嗔半怨地,“哦!”了一声。“芯儿可不喜欢他,每次来都拉着芯儿问这问那,问得芯儿很烦!”
绝色女子嗔怪道:“芯儿不可对李哥哥这么无礼!李哥哥是芯儿的救命恩人!若不是李哥哥,芯儿如今怕早就是黄土一堆!”
听道姐姐这么说,我的面才善了善,道:“嗯!就凭了这救命之恩,芯儿的确应该感谢他!”
然后两人越过那些士兵,走进院子,放下背篓,有人接了去,边说着,“君怡姐姐,芯儿回来啦!快去正堂参见陛下!陛下来了好一会儿了,见芯儿不在,正想回去呢!可巧你们就回来了。”
我心下一阵埋怨,再回来晚些时候,就不用再见他,也不用再回答他那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了。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进正堂,只见正堂内主位上坐着一身黄袍头带紫金冠的李哥哥,次位坐着药谷的医仙韩萧翼,两人正像一般好友一样聊着天。这样的场景我已经见惯了,也就不觉得有什么稀奇。
君怡走上前去福了福身,道:“民女田君怡见过皇帝陛下!”
那男子摆了摆手,道“不必多礼!”见我走进屋径自离开座位走到我身边,问道:“芯儿现在可好些了?”
每次都这样问句,我也答腻了,径自说道:“李哥哥这次来可有带什么好玩的?芯儿天天去采药却也有些烦了。不过,芯儿认识了许多药呢,也知道什么药长在什么地方!这都是姐姐的功劳!”
坐在次位上的韩萧翼只是不住地叹气。然后也起身走到我们身边,对那男子道:“陛下,一年来,萧翼试着用了很多能够恢复记忆的药方企图令她恢复一点过去的记忆,但是都不见起色。陛下,她这失心症怕是很难再恢复!但萧翼一定尽全力医治好她!只是,萧翼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帝回眸看了看他,“你是我大唐有名的医仙,你都没有办法,那还能指望谁?萧翼请说!”
韩萧翼整了整心思道:“陛下,或许她想不起来了这对于她何尝不是件好事?她这样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也是幸福!”
我却当没听见似的,自管把玩着从山里采来的一朵野花。
皇帝又问道:“那她现在的伤口应该痊愈了吧?都一年了!”
“大体好得差不多了!”
他看了看我,道:“芯儿,咱们出去走走!”
我不情愿地跟着他走出正堂,又跟着他沿着那条蜿蜒的小溪漫着步。只见那小溪两岸绽放着许多不知名的小花,他如神铸的俊脸此时染上一阵忧郁,呐呐地默念道:“丹红娇若颜,绮丽引蝶舞。伊人俏红妆,却比花更娆。芯儿可记得这诗么?世民曾经答应过紫竹每年牡丹盛开之时就带紫竹去洛阳赏那牡丹!”
我一脸的懵懂无知状,“李哥哥在跟芯儿说话吗?”
我的懵懂刺伤了他,“紫竹为什么自从醒转就不愿别人叫你紫竹?一味自己给自己取名叫石芯儿呢?这真叫世民不得其解。紫竹如今仿佛换了个人,一派天真的模样,也不认识世民了,或许世民保护紫竹不力,紫竹在怪世民所以不愿记住世民,对吗?”
我又是困惑地摇着头盯住他,道:“李哥哥在说的什么,芯儿听不懂!李哥哥咱们说点别的,你说这莫非谷好看吗?”
李世民点了点头,“好看!紫竹想说什么?”
我又道:“那比起李哥哥的皇宫哪个更好看?”
李世民一时无语,“这当然无法比,这是自然之美,皇宫是建筑之美!”
“那芯儿想去看看皇宫什么样子,可以吗?”
我突然的提议,惊得他一愣,这么久以来,我都排斥着跟他回皇宫,今天自己却提了出来,这的确匪夷所思。我又补了一句,“芯儿不是想住皇宫,而是去比比哪个更好看,然后还回莫非谷来。莫非谷是芯儿的家,这里有师傅有君怡姐姐,还有痴儿,芯儿不舍得离开他们。”
却听他幽幽道:“紫竹的家不在这里,紫竹在雪云山庄还有家。可惜他们都死了,都是世民的错,世民害了你们全家。”
我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李哥哥怎么哭了?是芯儿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既然李哥哥不欢迎芯儿去参观皇宫那芯儿就不去了!”
却听他这时郑重地说道:“紫竹,不!芯儿,李哥哥想跟你说件非常重要的事!”
我认真地转过脸面对他道:“李哥哥请说!李哥哥是皇帝陛下怎能对芯儿这样宽厚,这要折杀芯儿了。”
“芯儿想不想到皇宫去,然后永远留在皇宫?”
我想也不想地答道:“不想!”就算没见过皇宫什么样子,单听说那‘宫’字,我本能地就排斥,那结构就如同是一座牢笼。
他又问道:“那芯儿喜欢李哥哥吗?”
我不假思索地答道:“喜欢!”
“那芯儿既然喜欢李哥哥不如嫁给李哥哥好吗?”怎么听怎么像狼外婆引诱小红帽。
“不行啊!”我不由得惊跳起来,“芯儿喜欢李哥哥是像喜欢哥哥一样的喜欢!”
却见他一脸受伤的表情,“难道一年来,朕给你感觉就是妹妹对哥哥的感情?”他突然一脸不悦,一张俊脸垮了下来,径自朝庄院走去。然后一声令下,“回宫!”所有刚才还站立庄园外的一干人马一溜烟全消失无踪,走时带起一遍尘沙。他刚刚突然的转变吓得我一愣一愣。
此时,痴儿蹦蹦跳跳地跳至我身前,一把抓住我,开心地叫道:“哈哈……我抓到芯儿了,痴儿抓到芯儿了。”见我没反映,他连忙凑近我,仔细打量着我,声音温柔地问我,“芯儿不开心吗?谁惹了芯儿?是那位李哥哥吗?别担心,下次他再来,痴儿跟他说,别惹芯儿生气!好不好?”
看着他一脸天真的痴样,我回了回魂,笑眯眯地对他说道:“芯儿没事啊,痴儿咱们去小溪边抓蜻蜓,好不好?”
痴儿开心地跳起来,傻傻地叫着,“好啊,好啊!”
我带着他沿着小溪向下追着蜻蜓狂跑着,像两个天真的孩子。痴儿智商有一点问题,据说是受惊吓所致,自从我来到这莫非谷,他就在了。师傅和谷中所有人都很喜欢他,虽然智商有些问题,但长得却眉清目秀,煞是好看。他与我十分投缘,自我进来谷中两人便像那几岁的孩童疯玩。
追着追着,两人就离谷远了,直到看不见屋影。眼望着水边漂亮的水蜻蜓,两人看得心痒痒,突然从下游方向隐隐约约地传来一丝笛音,我示意痴儿别出声,凝神细听,果真有笛音飘飘渺渺地回旋于这万籁俱寂的山野之中,我拉着痴儿的手,循声而去,痴儿问我,“芯儿怎么啦?我们不捉蜻蜓了吗?那我们捉蝴蝶吧!”
我说,“痴儿,你静静地听,那下边是不是有人在吹笛子?真好听呢!”
痴儿象征性地伸了伸脖子,然后失望地一住脚,“没有啊,芯儿骗痴儿!”
我凝集耳力听了听,那美妙的笛音果真没有了,不禁怀疑起来,那刚才是幻听吗?再静默了一会儿,想再收集那音律,却是再也听不到。
这时痴儿却兴奋地叫起来,“芯儿芯儿,快看,快看对岸那边有个人呢。”
我沿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真见对岸不远处有个一身素白的人正朝着我们而来。
一眨眼的功夫,那人就到了我们对面岸边,只见他一拱手,道:“请问这位公子,这里可是莫非谷?”
痴儿傻傻地盯住他,“你这人好没礼貌哦,离那么远,我们听不到你说话!”
听到痴儿如此说,也不见他如何动作,竟一飘烟地掠过小溪直飘定在我近前,咋见我的脸怔了怔,又忽而云淡风轻地道:“请问此处可是莫非谷?”
那人一展轻功漂亮地飘至我们近前,我不由得呆了呆,这人轻身功夫真厉害,心下佩服不已,再打量他的脸,心下微震了震,没想到这世间除了师傅韩萧翼和那李哥哥,居然还有比他们更好看的男子,我的心不由得跳了跳,见他问话,我大方地伸出手,道:“我叫石芯儿,这是痴儿。请问公子高姓大名。”
乍听我报了名姓,那人不由得愣了愣,定了定心神,道:“在下花夜雨。请问这里是莫非谷吗?”
我点了点头,又问:“不知公子家里哪位病了?要来请求师傅医治。”
却听他道:“在下不是来医病,而是来寻一人!”
我“哦!”了一声。“莫非谷里好多人,不知公子寻的哪一位?”
花夜雨道:“在下寻的在下姐姐,名唤花夜魂。不知谷中可有此人?”
我想了想,将谷中人的名字搜索了一遍也无此名字,重重地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地道:“恐怕公子要白跑一趟了,谷中并无一唤花夜魂之人。”
他有些失望的神色,但在看我时,眼里却闪现出一丝奇异的光芒,我的心顿时像有一头小兽在乱撞着,脸不由得发烫。这时,痴儿却仿佛看到了什么稀奇的东西,欢声道:“这是哥哥的吗?给痴儿看看。”说着话便伸手去指了指他腰间的物事。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瞥去,却见他腰间系了一柄剑,剑鞘花纹有些古朴,剑旁边还系着一管通体碧绿的笛子。痴儿所指便是那通体碧绿的笛子,许是那笛子绿得荧光流转吸引了他兴趣。
我忽而一下子猜想到什么,想必刚才我不确定的乐音便是自这管玉笛所发,吹它的主人便是站在眼前的这位花公子,便怯怯地问道:“刚才芯儿远远听到有笛音,转瞬却消失了,想必是公子刚才所吹?”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道:“姑娘也懂音律?”
我不好意思地摇摇头,小声道:“芯儿不会!只是刚才听到公子的笛音觉得有种天籁的享受。”
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又默默地看了我一眼,将玉笛解下,准备递给痴儿,我连忙阻住,道:“公子,不好意思,痴儿只是一时贪玩,不必将他放在心上。若是公子肯赐听,可否再吹奏一曲?芯儿十分期盼。”
痴儿也符合着开心地叫道:“好啊好啊好啊!哥哥吹啊!快吹!”
花夜雨看了看痴儿,唇角溢出一抹轻笑,点了点头,将笛子横至唇边,又吹了起来,那笛音婉转流畅,仿佛情人之间在喁喁私语;又仿佛夜鸟轻盈地划过长空,我不禁听得痴了。待笛音歇下我还久久不能回归现实,痴儿却在一旁拍手叫好,“哥哥吹的真的好听,可不可以教痴儿?痴儿叫韩叔叔请了哥哥做师傅专叫痴儿好不好?”一脸天真可爱的表情,想不叫人心疼都不行,直叫人不忍拒绝,倒是说中了我的心事。我也一脸期盼的眼神看着他。
花夜雨扫了我二人一眼,也不知揣了什么心思,居然答应了。痴儿欣喜地抓了他手,兴奋不已地拉着他一路向来时的路跑去,我紧紧地跟在他俩身后,却不住地喘气,胸口处有些隐隐疼痛,想是那创口还未好全了,也或许伤了神经留了些后遗症,反正我只记得自己醒来全省像裹种子似的一身的白布,药喝了大半年。
花夜雨转头见我一脸的汗,眼底闪过一丝疑惑,或许在猜测,天下怎的有我这样柔弱的体质吧;我只得回以一丝我无碍的微笑。
他拉了一把痴儿,放慢了脚步,与我并排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