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瑟猛地推开墨离,墨离气喘吁吁地回过头,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咫易渊嘴角露出一丝邪魅的笑,背在身后的手却以攥成拳,狠狠地握着,玉箫惊讶得张着口,身体摇摇欲坠。雅瑟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墨离转回头冷静的看了她一眼,微微使了个宽慰的眼色,雅瑟不安地看了咫易渊一眼,转身离去。
就寝前,岸芷来说:“玉箫公主说要见你。”
雅瑟披衣起身,玉箫就走了进来,坐在桌边,说:“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风国蜜饯。”她身后的宫女将果品摆在桌上。
雅瑟有些不安的问:“晚上的事……”
“不会有别人知道,不过咫易渊既然知道你和墨离不可能是兄妹,就一定会派人去查。等他知道真相,你就危险了。”
“都是我不好,我竟然……姐,我保证,以后再不会了。”
“傻丫头,不用在意这些,我们本来就是假夫妻。我现在不能久留,听说你有了孩子?”
雅瑟点点头,玉箫说:“那个男人值得你这么做么?”
“若说值得,他一千个一万个值得,可是我不是为了报答他才要这孩子,我喜欢这个生命,他现在是我生活中唯一美好的东西。”
玉箫拿起蜜饯,放在口中,说:“我一时也没有头绪,不知道你的选择是对是错。算了,先满足我的好奇心,你喜欢酸的,还是甜的?”
雅瑟说:“我自己挑。”说着从盘中拣了一个,玉箫将盘子放在床头,俯身趴在雅瑟腹部,“我听听,有什么声音?想不到你这丫头竟然先我一步有了孩子。”
雅瑟展露笑颜,“现在哪有什么声音。”
一滴泪从玉箫眼中滑落,落在锦被上,湮开。
雅瑟深夜出宫。
江浸辰昨晚回府,两天的时间,足够他什么都知道了吧。
她坐在马车里,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亲自去见他,路上好几次,她都没有勇气,想要回宫,可是就在这犹豫间,到了江府。
看着紧掩的熟悉的大门,她觉得头有些晕,定了定神,遣岸芷叫开门,门丁认得岸芷,直接放行。
江浸辰的书房亮着灯,雅瑟踏上台阶,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推开门,一阵风吹熄了烛火,江浸辰坐在黑暗里,一动不动。
这种安静让时间凝滞。
雅瑟硬着头皮走进去,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紧张,这么心虚,这么害怕,她走到江浸辰面前,远远地站定,张了张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你来干什么,让我骂你一顿,打你几下然后你的债就偿了,你就可以无牵无绊地走了?对不起,这个忙我帮不了。”良久江浸辰开口,声音异常平静。
这也许是最让雅瑟难受的一番话,她低估了江浸辰,低估了他刺伤她的能力。也高估了自己。
她倍感疲惫,走过去,跪在他椅边。平时他会宠溺地抱起她,刮着她的鼻子,不时亲亲她的唇,笑得很好看,星目含情,挺拔的鼻梁勾勒出英俊的侧脸,如三月和煦的清风。
今天他无动于衷,任她跪在冰凉的地上。雅瑟艰难地说,“对……对不起。”
“我已经分不清你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也不想去想,你于我已经无关紧要,请出去吧。”
雅瑟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她从未真正了解他,也从未真正拥有他,只是在他愿意相信的时候,她才是对的,在他选择不信的时候,她一钱不值。她的所作所为,她没办法找到一个好的解释。
她额上涔涔的渗出冷汗,支撑着起身,开门离去,只觉浑身冰冷,腹中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到血汩汩的流了出来,心底里的恐惧一浪一浪的袭来,意识一点一点淡去。
她迷茫而无助,流走的是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她支撑着冲进江浸辰的书房,跪在他身旁,发了疯似的摇他的胳膊,语无伦次的说:“快帮我找大夫,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求你……”
江浸辰转过头坦然地望着她,讥讽的说:“孩子,谁的?墨离的,咫易渊的,还是我的荣幸?”
雅瑟痛哭流涕,顾不上他的侮辱,“是你的,救救你的孩子吧……”
一瞬间江浸辰脸上闪过一丝喜悦,继而是亘古不变的冷漠,“那正好,这孩子本来就是个错误。”
雅瑟感觉灵魂像是被掏空了,她卑贱到土里,又被人狠狠的碾上几脚,屈辱绝望涌上心头,她痛得晕了过去。
安静下来,江浸辰低头看了看她,她一动不动,他去拿灯走近她,灯光映得她的脸惨白,汗水浸湿的头发贴在她的额上,他心里一沉,瞥见地上的一摊血,还在汩汩的流着,他手中的灯啪地落在地上。
郎中写完了药方,对江浸辰说:“她的身体十分虚弱,劳神过度,又不注意休息保暖,老夫给她开了些滋补的药,这小产嘛,现在看是药物所致。”
他看了一眼江浸辰,也不知他和雅瑟是什么关系,不敢多说,就告辞了。
江浸辰站在床边,看着雅瑟苍白的面颊,淡紫色的嘴唇,“没想到你连这个孩子也不愿留下。”
岸芷在水里绞了热毛巾,默默地给雅瑟擦脸。
雅瑟虚弱的睁开眼,江浸辰问道:“孩子是你杀死的,对不对?!”
雅瑟不作声,江浸辰粗暴的抓住她的胳膊,把她从床上提起来,“是你,还是咫易渊,墨离?你想我对付谁,随便你说一个好了!用不着牺牲孩子!”
雅瑟疼得皱起了眉,她好想大哭一场,可是不是在他面前。江浸辰恨恨地看着她,恨不得立刻把她撕碎看看她还有没有心。
雅瑟目光落在别处,“孩子没了,我们就再无瓜葛,你放了我吧。”
江浸辰看着她麻木不仁的脸,将她扔到地上,冷冷的说,“滚。”
她起身,岸芷上前扶着她,她慢慢的从江浸辰身边走过,走出屋子,走出这座府。
江浸辰背对着她,一动不动,他恨她吗,他爱她吗?到底是恨还是爱,让他此时心如刀割,却一步也迈不出。他不知道,她很想要这个孩子,她用那份遗诏威胁皇上的第二个条件,就是平安的把孩子生下来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