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金庸之昆仑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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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开战3

张云一边与玄寂交手,一边大声道:“诸位只因乔峰是契丹人,便百般排斥于他,先不说乔大哥并未杀害自己的父母恩师,即便杀了,江湖之中如此的恶人也不少,为何大伙要聚集商讨,非要杀了乔大哥不可?到底是因为他为恶,还是因为他是契丹人?”群雄听了有理,只听张云又道:“少林武功传自天竺,为何大家对少林寺便不排斥?宋人有好坏之分,难道契丹人便全是坏人,全都该杀么?”

众家英雄之中,原有不少大有见识的人物,不由得心想:“咱们对达摩老祖敬若神明,何以对契丹人却是恨之入骨,大家都是非我族类的胡人啊?嗯这两种人当然大不相同。天竺人从不残杀我中华同胞,契丹人却是暴虐狠毒。如此说来,也并非只要是胡人,就须一概该杀,其中也有善恶之别。那么契丹人中,是否也有好人呢?”其时大厅上激斗正酣,许多粗鲁盲从之辈,自不会想到这中间的道理,而一般有识之士,虽转到了这些念头,却也无暇细想,只是心中隐隐感到:“乔峰未必是非杀不可,咱们也未必是全然的理直气壮。”

忽然也不知谁喊了一句:“此人杀父、杀母、杀师父,就该毙了!大伙儿上啊!”他口中叫嚷,跟着就冲了上去。一时间单正,游氏双雄等数名好手同时抢上围攻乔峰,同时有十数人冲向张云,如此一来,张云武功虽高,却也无法赶到乔峰身边。

参与这英雄大会的人数何等众多?击倒十余人,只不过是换上十余名生力军而已。又斗片刻,乔峰暗暗心惊:“如此打将下去,我总有筋疲力尽的时刻,还是及早抽身退走的为是。三弟轻功比我还要高明,脱身当非难事。”一面出招相斗,一面观看脱身的途径。

赵钱孙倒在地下,动弹不得,却已瞧出乔峰意欲走路,大声叫道:“大家出力缠住他,这万恶不赦的狗杂种想要逃走!”

乔峰酣斗之际,酒意上涌,怒气渐渐勃发,听得赵钱孙破口辱骂,不禁怒火不可抑制,喝道:“狗杂种第一个拿你来开杀戒!”运功于臂,一招劈空掌向他直击过去。

玄难和玄寂齐呼:“不好!”三人各出右掌,要同时接了乔峰这一掌,相救赵钱孙的性命。

蓦地里半空中人影一闪,一个人“啊”的一声长声惨呼,前心受了玄难、玄寂二人的掌力,后背被乔峰的劈空掌击中,三股凌厉之极的力道前后夹击,登时打得他肋骨寸断,脏腑碎裂,口中鲜血狂喷,犹如一滩软泥般委顿在地。

这一来不但玄难、玄寂大为震惊,连乔峰也颇出意料之外。原来这人却是适才被悬挂在梁上之人。他悬身半空,时刻已然不短,这么晃来晃去,嵌在横梁中的钢刀终于松了出来。他身子下堕,说也不巧,正好跃在三人各以全力拍出的掌力之间,便如两块大铁板的巨力前后挤将拢来,如何不送了他的性命?

玄难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乔峰,你作了好大的孽!”乔峰大怒,道:“此人我杀他一半,你师兄弟二人合力杀他一半,如何都算在我的帐上?”玄难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若不是你害人在先,如何会有今日这场打斗?”

乔峰怒道:“好,一切都算在我的帐上,却又如何?”恶斗之下,蛮性发作,陡然间犹似变成了一头猛兽,右手一拿,抓起一个人来,正是单正的次子单仲山,左手夺下他单刀,右手将他身子一放,跟着拍落,单仲山天灵盖碎裂,死于非命。

群雄齐声发喊,又是惊惶,又是愤怒。

张云见乔峰杀人,心中升起一种恐惧,知道接下来乔峰不再留手,不知要死多少人,大声道:“乔大哥!手下留情!”但乔峰杀起了性,完全没听见张云的叫喊,玄难怒道:“乔峰,你好大的罪孽!”张云闻忍不住言反驳道:“玄难大师,往日张云敬你是一位高僧,适才明明是双方的无心之失,大师却将责任完全推卸在大哥身上,大哥大怒之下杀人,这罪孽是否应当算在大师头上?”玄难怒道:“一派胡言!若不是乔峰犯下种种恶行,今日就不会死这许多人!”张云心下不快,冷笑道:“既然少林高僧不讲道理,那就休怪我不留情面了!”说罢“一阳指”点出,玄寂以“天竺佛指”抵挡,两股指力相交,只听“咔嚓”一声,玄寂手指折断,张云又出一股指力正中玄寂胸口,玄寂浑身一震,“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登时倒在地下委顿不起。

其实张云指力之强,只怕当世不做第二人想,之前意在点穴,劲力用的并不如何强劲,但此刻意在立威,加之心中有气,这一指使了八成力,便极具威力。

玄难吃了一惊,怒道:“好啊,你也如乔峰那恶贼一般,要与我中原豪杰为敌么?”

张云冷笑一声,道:“是我们与中原豪杰为敌?还是中原豪杰与我们为敌?”

手下不再留情,张云内力深厚,指力可达丈外,此刻每出一指,便将一人点倒在地,转瞬间已有三人吐血倒地,乔峰与张云这一拼命,群豪立时死伤惨重,好在张云虽然伤人,但总归没取人性命,而乔峰那边出手如狂,单刀飞舞,右手忽拳忽掌,左手钢刀横砍直劈,威势直不可当,但见白墙上点点滴滴的溅满了鲜血,大厅中倒下了不少尸骸,有的身首异处,有的膛破肢断。红了眼睛,逢人便杀。

张云之前从未杀过一人,即便此时全力出手,也不过将人打成重伤,此时见了这等场面,心中怒火渐熄,头脑清醒起来,心下不忍,出手间不再凶狠。来赴英雄宴的豪杰,十之八九都亲手杀过人,在武林中得享大名,毕竟不能单凭交游和吹嘘。就算自己没杀过人,这杀人放火之事,看也看得多了。此刻这般惊心动魄的恶斗,却实是生平从所未见。敌人只有两个,可是乔峰如疯虎、如鬼魅,忽东忽西的乱砍乱杀、狂冲猛击。不少高手上前接战,都被他以更快、更猛、更狠、更精的招数杀了。而张云身法既秒,“一阳指”使将出来又极具威力,竟是十分适合群战。群雄均非胆怯怕死之人,然眼见敌人势若颠狂而武功又无人能挡,大厅中血肉横飞,人头乱滚,满耳只闻临死时的惨叫之声,倒有一大半人起了逃走之意,都想尽快离开,乔峰有罪也好,无罪也好,自己是不想管这件事了。

游氏双雄眼见情势不利,左手各执圆盾,右手一挺短枪,一持单刀,两人唿哨一声,圆盾护身,分从左右向乔峰攻了过去。

乔峰虽是绝无顾忌的恶斗狠杀,但对敌人攻来的一招一式,却仍是凝神注视,心意丝毫不乱,这才保得身上无伤。他见游氏兄弟来势凌厉,当下呼呼两刀,将身旁两人砍倒,制其先机,抢着向游骥攻去。他一刀砍下,游骥举起盾牌一挡,“当”的一声响,乔峰的单刀反弹上来,他一瞥之下,但见单刀的刃口卷起,已然不能用了。游氏兄弟圆盾系用百练精钢打造而成,就是宝剑亦不能伤,何况乔峰手中所持,只是人单仲山手中夺来的一把寻常钢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