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存于东海之滨。在今天的山东省青岛市附近,仍然存在着这个地名。现在,它是一个县级市,位于山东半岛西南部,与日本韩国隔海相望,南依崂山,紧靠青岛。而我们的故事,便是从这里开始的。不过,当然不是今天的山东即墨,而是很久很久以前……
大唐天宝元年,正是经历了贞观之治、开元盛世之后,强盛一时的唐朝,最为繁华,同时也是危机隐藏的时代。
不过,暂且将我们的目光,从唐玄宗李隆基与四大美人之一的杨贵妃,以及就在这一年,奉召入京的诗仙李白身上收回,放在我们故事开始的地方——即墨。
天宝元年的即墨,便已设县,属莱州管辖。而在即墨以东,大海之滨,有一个小渔村,村中居民多以打渔为生。这个小渔村,也被称之为即墨。
即墨之东,便是茫茫大海,也是即墨村的村民赖以生存的来源。而即墨西北,则有一座不知名的小山。此山并不算高,也没什么值得一提的出产。不过山上郁郁葱葱,满是植被。若是放在现代,做个森林公园、生态园什么的,绰绰有余。但,在那个时代,只是一座不起眼的小山罢了。
不过,此山虽不起眼,但对村中的村民,特别是孩童来说,却是无比重要的。即墨村民日常生活所需的木材,大多取自此山,而这座郁郁葱葱的小山,更是即墨村的孩童们天然的游乐场。每一位在即墨村长大的人的记忆中,这座小山上,存着无尽的记忆。
这一日,一大早,天刚蒙蒙亮,一阵清脆的笑声,便早早地将小山上的宁静打破,惊起一群飞鸟。
“呀!小月姐姐,晴儿姐姐,等等心心呀!”一个小女孩的声音略带急切地呼唤着,话语之中,微微可听出一丝气喘。
这是一名约莫三岁多的小女孩,从穿着上看,当是即墨村中哪家村民的孩子。
在小女孩前方不远,还有两名稍大的小女孩。这两名小女孩中看上去大一些的,有着一双闪亮的眸子的小女孩嗔道:“说不让你跟来吧,你非要来!看看,跟不上了吧!若是慢了,让大人们寻到我们,我们哪儿还能去玩?你又不是不知,最近大人们总说什么鹰人要来,一个个紧张得不得了,村里的孩子,都不让出门呢!”
不过,话虽这么说,这小女孩还是向回走了几步,伸出手拉着那名叫做心心的小女孩,一起向上爬。而另一名小女孩,也一起过来拉着心心。
心心双手拉着那两名小女孩的手,甜甜地笑道:“小月姐,晴儿姐,心心就知道,你们肯定不会丢下心心不管的!你们最好了!”
稍大的女孩笑了,伸手捏了捏心心的小脸儿,笑道:“就你嘴巴最甜了,行不?好啦,赶紧吧,要不,就算等到天黑,咱们也到不了山顶。”
另一名小女孩看看天,轻道:“小月姐,你看,时候还早,咱们先吃点东西,休息下吧,要不,心心怕就走不动啦!”
小月撇撇嘴,道:“就晴儿你心软!”
说着,小月拉着晴儿和心心,来到了一棵树下,放下背上的一个并不算小的包袱,解开包袱皮,取出一个水袋,递给晴儿,道:“你们喝点水吧,不过莫要多喝,这可是咱们一天的水呢!”
晴儿柔柔一笑,接过水袋,拉着心心坐到一边。而小月则继续在包袱里翻找着,打算找些能垫垫肚子的食物。毕竟,她们一早便趁着大人们还未起床,便从家中偷偷跑了出来,根本没有吃早饭。
她们三个,其实并不是同一家的孩子,而是分别来自三个人家。不过,村子里的孩子,根本不分谁家谁家,只是经常在一起玩,感情便如姐妹一般。
其中,小月年纪最大,今年五岁了,而且最有主意,脾性也最是硬气,村里的男孩子们都不敢欺负她。所以,三人中,小月便是大姐了。晴儿比小月小了一岁,虽是渔家女儿,但小小年纪,便长得水灵灵得,最是漂亮可爱。而且,她的性子也很是温柔,是村里最招大人们喜欢的孩子。至于心心,却是一个很腼腆的小女孩,除了小月和晴儿之外,她几乎不和别的孩子说话。
早些时候,她们三个,便商量着,要到小山上来玩。可是最近村里的大人们都传说中,东边的大海里,出现了什么鹰人,说那些什么鹰人是要吃人肉,喝人血的恶鬼,非常可怕。所以,村里的孩子们都不能随便出门,到小山上玩了。
可是,她们三个小女孩,却并不将此当做一回事。她们还是知道鹰的,鹰不是都在天上飞的么?想来,鹰人也是一样,又怎么会跑到海里去呢?定是大人们不想让孩子们乱跑,胡乱编的故事吧。
于是,她们三个便早早商量好,就在这一天,趁着一大早天还没亮的时候,各自准备好食物、饮水,趁着大人们还没起床,偷偷从家里跑出来,在村头碰面,然后一起上小山上,玩到天黑再回家。
小月低头整理着包袱里的东西,终于找出了几片鱼干,顿时开心地笑了起来。可是,刚一抬头,她便惊呆了!
只见,从她蹲着的半山腰向下看去,整个即墨小渔村,便可一览无余。而这个时候,在小月眼前,却是一片冲天的火光!
小山距离小渔村,总有好几里地。小渔村的声音,小月此时是不可能听到的。可是,在晨雾之中,远远地,隐约望见小村中,那刺眼的火光,还有到处跑着的,影影绰绰的人影,正在无比慌乱地到处奔跑着。甚至,即使隔着这么远,只能看得到豆子大小的人影,隐约间小月还认出其中一两个人,都是村中整天都见得到的。
可是,小月此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在冲天的火光中,有许许多多陌生的人影,穿着怪异的衣衫,梳着怪异的头发,举着刀,追着那些熟悉的身影,追上他们,然后一刀将他们砍翻!
“啊……”小月忍不住低声惊叫一声,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
忽然,她感到手上一痛,一回头,却看到两双泪眼。原来,不知什么时候,晴儿和心心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
晴儿咬着嘴唇,颤声道:“小月姐,那……那是什么呀……”
小月也咬了咬牙,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你还记得不,大人们说过,外面有一种人,叫做官兵。大人们说,官兵最喜欢杀人放火了,看来,那些人,肯定就是官兵了!”
“官兵……吗?”晴儿颤颤道,一双大眼中,闪过一丝仇恨。
心心也满眼是泪,颤颤道:“那……小月姐……我们……我们怎么办呀?”
小月想了想,咬牙道:“快,我们继续爬山!钻到林子里,千万不要被官兵抓到了!大人们说过,官兵最喜欢吃小孩子,被他们抓到肯定会被吃掉的!”
说着,她拉着晴儿和心心,便要向山道上跑去。
“啊……小月姐,等等!”晴儿甩开小月的手,跑上去将方才被小月翻开的包袱重新包好,然后,又拿起了刚才被心心丢在一边的水袋,奔了回来,“小月姐,这些东西,咱们还得带上。要不在山上,没有吃喝,可就麻烦了。”
小月接过包袱,背在背上,道:“嗯,还是晴儿细心。走,咱们赶紧上山!”
就这样,三个小女孩相互搀扶着,向着小山上奔去。
日头上到头顶,又从西边落下去,天色渐渐暗了下去。直到天色黑透了,东方又蒙蒙亮了,看着那些官兵们都骑着马走了,三个小女孩才颤颤巍巍地下了山,向着小渔村奔来。
可是,一进村,她们便惊呆了!只见,此时整个村子,已经被烧得只剩下了一片残垣断壁,而倒毙的尸体,随处可见。
心心紧紧地攥着小月的手,用已经哭哑了的嗓子颤颤道:“小月姐……我……我爹……我娘呢……”
但,小月却并没有回答她。
此时,小月呆呆地四下望着,地上的每一具尸体,她都能叫得出名字,往日里,那可都是村子里的叔叔婶婶们啊!
看,这个,是村东头的木匠路大叔,当初,她们三个小丫头可是最喜欢去他家,看他做木匠活的。而那边那个,却是村里脾气最坏的刘大爷,他可不止一次骂过她们三个调皮捣蛋。还有老莫爷爷,林姑姑,方婶子,徐伯伯……可是,现在,他们却都成了倒在血泊里的尸体……
走着走着,前面不远,就是晴儿家了。可是,晴儿的家,此刻已然被烧成了一片焦黑的废墟,而废墟之中,尚未熄灭的火苗,仍在舔蚀着那些残垣断壁。
“爹……娘……”晴儿一边大声哭着,一边朝着仍冒着青烟的家奔了过去。可是,晴儿的家,此刻已然是一片黑乎乎的废墟了。
小月赶了上来,拉住想要冲进废墟中的晴儿,颤声道:“晴儿别进去!里面还有火呢!你爹娘肯定不会在这里面,他们肯定已经跑出去了!你别担心!”
但这话,小月自己都不信。她抬起头,向着村里望去。
前面不远,就是她自己的家了。可是……她忽然不敢继续向前走了,她的家,她的爹娘,会……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