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绛婷本来烦恼,见有人替她解围,却看似竟然更加焦急!众人回头定睛看时,却见一位素衣少女端坐于此,面前案几上,却放有一个白色长条包袱。
高绛婷面露焦急之色,走近几步,对那少女轻道:“七妹,此乃狼牙军大统领庞将军,坐镇军中,威望正隆,咱们可莫要得罪了。”
那少女抬头望向高绛婷,盈盈一笑,轻道:“四姐姐,大师姐已然经允我出门了,你高不高兴?”
这次,她的声音,却是温婉欢快之极,众人听入耳中,宛若雪散冰融,全身懒洋洋的,都是说不出的舒服。
高绛婷默默不语,但一双美眸中,却满是担忧。庞龙武此时也在看那少女,他江湖历练甚多,听着那少女声音动人心魄,实在说不出的诡异,心知此女定然不凡。然而,庞龙武却是自负之人,见少女小七年纪不大,却并未将她放在眼里。
庞龙武朗声笑道:“这位小七姑娘,我们安大人圣眷正隆,手掌一方大权,你七秀坊名气再大,也盖不过我们节度使大人吧?我乃安大人手下勇将,看上了高姑娘,这是她的福气!”
说罢,庞龙武斜眼瞄着高绛婷与小七,冷笑不语。
小七秀眉微蹙,却似乎甚是犹豫,低头道:“是这样么?”
说着,她将手边酒杯缓缓端起。众人见她如此情态,以为她畏势退缩。
恰在此时,却忽听她朗声吟道:“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这句她喝的极快,清如鹤戾,厉如猿鸣!同时,她伸手向那包袱内一抓,抓出一对无鞘长剑!只见,她身子似乎不用蓄势发力,就那么左手一拍椅背,人已经腾空而起,快如闪电!十余丈的远近,她一掠而过,直向庞龙武扑去!
庞龙武伸手拔刀,却见小七右手一挥,左手在他头顶一按,已然借力纵回座中!那句“独怆然而涕下”却刚刚吟完,这才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众人再看那庞龙武,却只见,他唇角仍挂着冷笑,佩刀仍在刀鞘中尚未拔出。许久,他才缓缓倒下,一抹血线在颈上绽开,待轰然倒地后,一颗人才头滚落下来!
在座不少武林中人都不禁面面相顾,心中所想皆是:“此乃何等一击必杀之剑术啊!若是自己,能够躲得过么?”
那小七此时看着空空杯中,面上挂着一抹冷峻和一点清稚,也只有如她这般的少女,能将如此两种截然不同的神色齐集一体。此时狼牙军中随庞龙武前来游乐之人也有不少,却为她气势所慑,竟无人胆敢稍动,连狠话也不敢放下一句,便携尸体悄然离去。
萧白胭听闻此事,不禁眉头微皱,望向叶芷青。叶芷青却微微叹息一声,轻道:“这安禄山,迟早乃是大唐之大患啊……”
萧白胭轻道:“师姐,七师妹她……”
叶芷青轻道:“秀坊乃你我姐妹容身之地,若不能对自家姐妹予以庇护,要之何用?”
萧白胭正要说话,忽然,又有一人匆匆进来,却是高绛婷!
高绛婷面色微微苍白,见了叶芷青与萧白胭,便焦急道:“两位师姐,小七……小七她……她走了!”
萧白胭闻言不禁一惊,讶然道:“走了?去哪儿了?”
高绛婷急道:“小七言道,此次她闯下大祸,却绝不能连累了咱们秀坊,因此,她只有离去。并且,她还道今后小七不再是七秀坊弟子,所作所为,与七秀坊再无瓜葛……”
萧白胭闻言,不禁怔住了。叶芷青却轻叹一声,道:“七师妹何至于此啊……难道她以为咱们七秀坊,便是这般容易欺侮的么?对那安禄山,七秀坊虽不敢主动招惹,但若是他们欺上们来,七秀坊弟子们却也不是泥塑的!”
萧白胭轻道:“师姐,要将七师妹追回来么?”
叶芷青望了萧白胭一眼,轻道:“追?如何追?若说剑术,师妹你自然在七师妹之上。但若说到脚程,师妹你能追得上她么?”
萧白胭闻言,不由默然无语。的确,若论剑法,平日里单只专注剑术一道的七师妹小七,于秀坊之中自然是出类拔萃。若是论及剑术天赋,遍寻秀坊之中,能与小七相提并论的,只有雨晴一人。但若论及刻苦,雨晴虽然刻苦,但与小七相比,却逊色几分。小七之于剑术一道,已然不能用“刻苦”二字形容,只能用“痴迷”二字了。
此时,小七的剑术造诣,虽可说是出眼泪把车。然而,七秀坊之中现下剑法之冠,却是萧白胭。小七年纪尚轻,假以时日,萧白胭的剑法,必然无法与小七相比。然而此时,萧白胭于剑术一道,修为仍在小七之上。
但,若是说到脚程,莫要说萧白胭,便是七秀坊中任意一人都无法与小七相比。只因小七拥有一匹骏马,名唤绝尘。此马通体雪白,日行千里,乃是不可多得的好马。若是她当真扬鞭催马,莫要说是七秀坊了,便是骏马最多的天策府,能追得上她的,恐怕也不多。
叶芷青又是轻叹一声,对萧白胭轻道:“师妹,今日须得放出话去,无论何时何日何地,无论何等事由,小七都是七秀坊弟子,若是有人敢对小七不利,便是与七秀坊为敌。”
萧白胭颔首道:“自当如此。但……师姐,白胭还有一事,甚是担忧……”
叶芷青眸子中微光一闪,轻道:“雨晴?”
萧白胭轻道:“是呀,雨晴她……现下于白胭看来,雨晴言行举止之间,却是越来越像七师妹了……”
叶芷青轻叹道:“无法,只能多加导引,莫要令雨晴也如七师妹一般便好。”
说着,叶芷青望向高绛婷,轻道:“高师妹,关于雨晴,亦需你多多费心了。”
高绛婷轻道:“师妹明白。”
由此,教导雨晴之人,除了萧白胭,还有高绛婷。
时光如水,流逝无形。转眼间,数年岁月,弹指而过。然无论岁月如何流逝,七秀坊仍是七秀坊,仍然每隔数日,开放一次演舞台。每逢演舞台开放,仍有无数人慕名而来,观赏秀坊弟子舞技。
这一日,又是秀坊演舞台开放之日了。
此时演舞台上,玲珑箜篌,绝响再现,只听得台下众人,如痴如醉。自然,台上献艺之人,便是高绛婷了。
但,此时,在演舞台附近,一个并不起眼的角落中,却有一对年轻男女,不知在说什么。看情形,是一位面色冷然的七秀少女在前面走,而另一位身着黄衫的少年一脸焦急地跟在后面。
“晴儿妹妹,你……你都这么多年了,还在气么?无论如何说那都是二庄主之事,晴儿妹妹你……”那位黄衫少年,急切地向那七秀少女道,然而,那七秀少女却对他不理不睬。
那黄衫少年见七秀少女不理他,一咬牙,闪身便拦在对方身前,急切道:“晴儿妹妹,你听我说啊!我……”
然而,不等他说什么,那七秀少女便冷冷道:“让开!这里是七秀坊,不是你们藏剑山庄!况且,我名字已然叫做雨晴了,不是什么晴儿妹妹。叶公子,请你放尊重些!”
这七秀少女,赫然便是曲雨晴。而那黄衫少年,便是藏剑山庄叶问水了。
自从曲云之事后,雨晴心中,藏剑山庄这个名字,便被列入了她自己心中的黑名单,包括当初两小无猜的叶问水,她也从此对其冷眼相待,不假辞色。
然而,叶问水却对这个当年的“晴儿妹妹”念念不忘,常常来七秀坊寻她,无论她对他如何冷漠,都无法令他放弃。
“晴儿……呃,雨晴……雨晴姑娘,你……你且听我说一句话可好?我……”叶问水一脸焦急,细密的汗珠,从他额头泌出。
雨晴冷热道:“叶公子,雨晴与你,无话可说。现下,还请你让开了。顺便奉劝一句,叶公子还是回你的藏剑山庄去吧,雨晴早已不是当年的晴儿,藏剑山庄对师傅所作所为,早已令雨晴心冷。即便天下男子全然不存,雨晴也绝不会与藏剑山庄中人有任何瓜葛!”
叶问水闻言,不禁一怔,然而,就在他怔然时候,雨晴却是一个轻巧地闪身,从叶问水身边掠过,飘然而去。叶问水又是一愣,抬脚追上。然而,此时雨晴,却早已不知去向。
叶问水不由颓然一叹,黯然回到了水云坊为其预备的客房。
当夜,叶问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雨晴那冷然之色,总是在他眼前微晃。
“哎……晴儿妹妹啊……”叶问水喃喃道,终于忍不住,起身出了房间,在淡淡的月色下漫步。
夜色下的水云坊,依然灯火通明。但,心中抑郁的叶问水却并不愿去那人多之处,渐渐来到水云坊侧院。这里,乃是七秀坊招待贵客的所在之一,甚是幽静。其实,叶问水自己的房间,也是类似所在。
无意识地,叶问水在此处幽魂一般游荡着,心中每每念及那个让他念念不忘的人儿,总是隐隐生痛。
忽然,前方一个房间,不知为何,却是门户大开,一阵甜甜的香气从房内飘出。叶问水闻到那股香气,不禁微微有些头晕。
不禁地,他心中猛然腾起一个念头——迷香!下意识地,叶问水赶忙运气抵御,同时心中疑惑,这七秀坊中,哪里来的迷香?当内力运起,足以抵御迷香时,叶问水便向那敞门的房间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