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在雨晴讶然的目光中,随着祁进身后,从那大门中居然走出了一名男子!
的确,虽然夜色中,雨晴看得并不十分清晰,虽然那人影包裹得严严实实,身形也未完全展露,但,无论如何看,那定然是一名男子的身形,绝不是雨晴先前以为的女子!
而且,此男子身形高大,甚至,比算得上高大的祁进,还要略略高出些许。须知,雨晴的身量,于女子之中算得上是高挑的,但比之祁进,还是相去甚远的。但那男子身形仿佛比祁进还高,那比起雨晴来说,自然是高了不只是些许而已了。
望着那个并不十分清晰的身影,雨晴不禁皱起了眉头。先前她发现的那几个脚印,难道不是这个人留下的?
须知,轻功一道,但凡是习武之人,除非是当真练纯粹的硬功夫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所涉猎,无非是高下之分而已。然,若是当真顶尖轻功,便如顶尖硬功夫的出处,大多是一些身形伟岸的汉子一般,轻功顶尖之人,或是身材瘦小的男子,或是身子轻盈的女子。
习武之人,当真到绝顶之境的,其实大多都是男子。女子也不是没有,比如当年五毒教上代教主,比如当年的公孙大娘,比如前些年名声鹊起的可人姑娘,都是武艺绝顶之人。但总的来说,还是男子较多。但,单论轻功,却是一个特例。轻功绝顶之人,其实女子较之男子更多一些。
再者说,看这男子高大身形,可想而知,轻功定然不会太好。
那么,雨晴先前见过的那脚印,多半便不是这位的了。更何况依据脚印大小,与这位的身形,也实在是不相称。即便是小脚,那相差也实在多了些。
正在此时,祁进的声音又传进了雨晴的耳中:“好,便是城外树林了,我等着你!”
说着,只见祁进身形一晃,瞬间便没了影子。而转息之间,那男子也仅仅是顿了顿,便随之而去了。雨晴想了想,便动了动,正打算跟上。但,忽然,雨晴却发现,不远处房檐下,一个影子也微微动了动,但随即却又安静下来了。
雨晴不禁眼皮微微一跳,原来,左近竟然还有人藏匿!而且距离雨晴自己,也并没有离得太远,甚至,可以说就在她眼皮底下!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藏了个人,她竟然没有发现!虽说,明显对方比自己来得早,但,这也能说明对方于藏匿之道有多么精通了!
会是留下那些脚印的,雨晴先前见过的那道影子么?雨晴不禁再次皱起了眉头。那个身影,也只是微微晃了晃,雨晴却是看不清对方身形的,也无法判断。但,看得出,对方的目标,似乎正是祁进!
若说平时,有人打祁进的主意,雨晴是绝不担心的。但,现下祁进似乎有仇家上门,正是自顾不暇的时候。若是此时,有只黄雀静待一旁,那其中结果,恐怕就难说得紧了。
虽说,祁进先前对她的态度,实在不怎么样。但,无论如何说,这祁进也是纯阳真人,纯阳教与她七秀坊关系也是不错的,更何况似乎他还与谷之岚关系不一般,对此,雨晴是要管的。
皱着眉头想了想,雨晴心中暗自决断,便不再顾及隐匿,随手将剑匣打开,随即匣中取剑,同时整个身形电射而出,一道凌厉的剑光便向着那黑影藏身之地飞射而去!
只听“呛”的一声,夜色之中,白光一闪,金属相交之声中竟然激起一道火花!原来,对方也是身藏利刃的,在雨晴袭来之时,对方也出了兵刃抵挡,与雨晴长剑相击,两人便就此过了第一招!
雨晴剑尖借力,身形轻飘飘地落在地上,一双美目,直直地盯着对面。而那黑影,在雨晴一击之下,也是在那房檐上呆不住了,同样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在这天都镇空无一人的街道之中,与雨晴对峙起来!
雨晴定睛一看,对方一身夜行黑衣,包裹得严严实实,但那身形却并未有太多掩饰,一眼便能看出,是个与雨晴身材相仿,应该年岁也差不多的年轻女子。这女子只露出一双眸子,双手持着一对式样奇异的弯刀,一手正握,一手反握,一双闪亮的眸子,亦是直直地盯着雨晴。
不待雨晴说话,对方竟然率先开口了。
“我道是谁,原来竟然是七秀女侠啊!女侠,前日一别,别来无恙否?”
雨晴闻言,不禁猛地一怔。对方语声,竟然沧桑低哑,似是中年男子的声音!而且,雨晴听来,竟然仿佛有一二分的耳熟!
低头想了想,雨晴忽然眼前一亮,轻笑道:“我道是谁,原来竟是故人。掌柜的,雨晴还没谢过收留之恩呢!”
此时,雨晴却是记起,这声音,便是当初只有一面之缘的,那个客栈掌柜的声音!若不是雨晴记性极好,或许还记不起。只是,或许是因为认出了她的剑匣,当初,她对那个客栈掌柜印象,还是相当深刻的,再加上其后店小二之死,更是让她记住了这个最大嫌疑人。
当初,邓屹杰说,下手杀人之人,应是一名女子。当时,她心中还有些许怀疑,但,现下看来,邓屹杰的眼力,可是相当不错的。
听闻雨晴笑语,对方也是笑了笑,轻道:“这漫漫长夜,七秀女侠也是孤寂的,要出来找乐子么?”
此时,她的声音,却已然是清脆甜美的女声了!只是,雨晴听了却是面色微微一变,只因,这声音,竟然是谷之岚的声音!若说当初的那个掌柜,雨晴只是一面之缘而已,那么,谷之岚她可是相当熟识的,她的声音,她万万不会听错!只是,谷之岚温和婉约,万万不会有这般轻浮挑逗的语气的。
不等雨晴反应,那女子又道:“只是,七秀坊弟子,不是应当知礼知节的么?怎么也如鸡鸣狗盗一般,行那梁上君子之事呢?”
雨晴心下又是微微一惊,这次,对方的语声,却是清冷之中带着些许淡漠与疏离,正是方才离开的祁进的声音!
正当雨晴心中惊疑不定之时,忽然,对方身形微微一缩,转瞬间竟然紧贴着地面飞掠而来,手中一双弯刀,直直朝着雨晴咽喉绞杀过来,那森森的寒气,却令雨晴心神一滞!
然而,雨晴于七秀坊中这许多年,苦修剑术,也不是白来的。更何况,七秀坊冰心诀,亦是有稳定心神之效!
正在这间不容发之际,无梦双剑身前相交,堪堪抵住了对方这一次突袭!
然而,对方刀锋一错,却错过了无梦剑锋,再次朝着雨晴身上削了过来!雨晴再也不敢大意,左剑一斜,挡住了对方的右刀,右剑却直刺对方肋下!
但,对方致命一刀,固然被雨晴左剑挡下,但雨晴的右剑却也被对方左手反握的刀锋挡住!随即,两人再次一触即分,各自后跃几步之后,相隔大约三丈,再次对峙起来!
然而,这亦不过是片刻而已,仿佛只是稍稍一顿,那黑衣女子便再次挥起双刀,朝着雨晴攻来!只见一片刀光,刀刀狠辣,仿佛挥刀之间,便要取雨晴项上人头一般!
但,雨晴也算是七秀坊出色弟子,又岂是如此好相与的?只见一双无梦,剑光翩然之间,或攻或守,或刺或挑,身形亦是曼妙,说是在与人生死相拼,但若单看她身形,却仿佛舞蹈一般,美不胜收。
不知是谁曾说过,越是美丽的东西,便越是危险。那五彩斑斓的山间彩菇,多半是有剧毒的。而绚烂多姿的鸟兽鱼虫,除了被人特意选育的观赏物之外,但凡是野生的,又有哪个是好相与的?便是那毛毛虫,绚烂的色彩之下,亦是有令人头痛的毒素的。
在雨晴那曼妙的剑舞之中,竟然慢慢占了上风!那婀娜多姿的仿若轻舞一般的剑术之中,蕴含的凌厉,却也只有当真交手的,才知道厉害!那黑衣女子,一双弯刀之上,应是也有不凡技艺的,但却在雨晴剑下,渐渐左支右绌起来,瞬息之间,险象环生!
眼看着,那黑衣女子便要伤在雨晴剑下之时,忽然,那女子刀光猛地一涨,刀路陡然诡异起来!她口中,也是喃喃自语道:“****昭昭,圣光耀耀,凡我弟子,同心同劳,怜我世人,飘零无助,恩泽万物,唯我明教,光明慈父,知义知情,启我澄心,苏我明性,怜我世间,魔尘岔染,除恶扬善,唯我明教,生亦何欢,死亦何苦,焚我残躯,熊熊****,十二常保,普启诸明,妙音引路,无量净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在那抑扬顿挫的诡异声调之中,那女子的刀法,竟然愈发诡异起来,仅是片刻之间,雨晴的优势,竟然瞬息间便荡然无存,反而落了下风,被那女子的刀势,逼得连连后退!
顿时,雨晴只觉得,脊背之间,已然生出一层冷汗,便是她的身子,也禁不住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