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当包工头、带队挖土方的不是好将军？古代军队营地建设指南

冷兵器研究所2023-07-27 17:36:320阅

作者｜冷研作者团队-微漫烟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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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扎营，应该是每一支军队的基本功，从文明帝国到荒野蛮族，没有谁的军队出门不会扎营的，但既扎的快，又扎的好的就寥寥无几了，今天笔者就以扎营中的佼佼者——罗马军队为例，用将领的视角，谈一谈军营应该如何扎，又怎样扎的既快又好。

营地需要准备什么？

▲罗马军队以军营扎的好扎的快著称

俗语有云，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作为一名合格的罗马将领，你必须了解扎营需要的所有材料以及如何准备它们。营地主要分为两类，一类是野战临时营地，一类是长期驻防营地，前者不需要考虑士兵长期的生活和敌军的围困，整个营地的主要设施是土木防御工事、住所（帐篷及畜栏）、简易的厕所和仓库，因此需要准备的东西比较简单，主要是四大类：木材、金属零件（包括钉子、金属合页）、绳子和牛皮。大部分军队的将领，都可以清楚并满足这些需求。

▲临时军营只需要这几类简单的材料

但后者就没那么简单了，因为要顾及士兵长期生活及敌军长期的围困，营地本身需要变得城市化，这就要求其具备完善的引水、排水设施、医院、更坚固的营房、更好的卫生设施（如更好的厕所和浴场）、及更坚固的防御工事。

这些要求对罗马人来说并不“苛刻”，正如不列颠军营遗址所揭示的那样，罗马军队即便在遥远苦寒的边境，也要保证驻扎军队的基础设施齐备。

这样一来，需要准备的材料就更复杂了，即便奥古斯都认为简单的冬营就可以压制威胁，并不需要加强军营的防御设施，导致元首制早期的驻防营地大部分仍是土木结构，但长期驻防使用的土木建筑仍需比临时营地的更坚固、高大，建设起来也更复杂，比如营房需要瓦片，仓库要建的更大以储备足够多的物资，而浴室基本则需要石制。

▲即便防御工事没有石制化，这样的营房也颇具难度

到了公元2世纪，这种需求进一步增加，从阿里安的报告和不列颠的军营遗址来看，石制军营已经渐渐取代以往的土木军营，这就要求你大量准备多种石料（包括基础石料、面板石料、填充石料、石片房顶等）若参考哈德良长城及其附近的军营，甚至还需要准备混凝土。

▲前段时间西班牙加利西亚的一条河流水位下降，一个公元1世纪下半叶修建的常驻军营出现

若你是一位颇有经验的将领，已经把这些需要的材料都准备妥当，那接下来需要准备的便是器械和专业人员，毕竟你不能让工人手搓建筑，也不能指望将领兼职建筑师、机械师、水利工程师。

尤其是罗马军团这样使用大量机械，建设要求很高的军队。所以你需要招募具备建筑、水利、机械方面知识的人才作为你的幕僚或者军团的工程长官，最为有名的便是曾维特鲁威和阿波罗多鲁斯，前者曾为凯撒服务，著有涵盖建筑、机械、水利等技术内容的《建筑十书》，后者为图拉真服务，代表作品有图拉真记功柱和大桥。

有了专业人才，还要为他们配备水平测量仪、测量工具等专业设备，当然，你也要给士兵准备锤子、锯子、鹤嘴锄等工具，以便他们可以熟练的执行工程师的指导。

▲阿波罗多鲁斯指导的图拉真大桥修建

如何快速构建

有了资源与人才，便可以放心的出征了，但这也仅仅是保障了你的军队能够扎营，而要想把军营扎的够快，够好，还需要一些软实力。有人会觉得奇怪，能扎好不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快？

这就不得不提到名将凯撒，若他麾下的士兵不能快速构建桥梁或者工事，如何仅用8天就在湍急的莱茵河上架起桥梁，修筑工事，打的日耳曼人措手不及？又如何快速围绕阿莱西亚城建起双层工事，困住维钦托利，挡住外侧来袭的援军？更如何在狄拉基乌姆成功将庞培的大军困住？

即便没有如此紧急的情况，你的士兵能更早的完成营地修建，也可以更早的休息，减少被敌人袭击的可能性。因此，一名将军应该关注如何让你的营地又快又好的修建。

▲凯撒在阿莱西亚构建的工事，这是在军营工事的基础上加强的

这样就得做到三点，首先你要确保你的“工人”足够熟练，有足够的经验，打仗不比为城市修建建筑，纵使你的军队里有顶尖的人才，你也没有现成的熟练建筑工雇佣，更无法在军队中为他们保留位置，因此你的士兵就必须兼职成为熟练工人。

这说来简单，办起来却并不容易，尤其对于采用临战征召制的军队更是如此。试想一下，你手下的士兵大多都是农民，甚至都不具备作战的基本功，更妄论拥有建筑工的技能了，何况你还要专心把他们训练成合格的士兵，因此训练就成了重中之重。

对于采用临战征召制的罗马共和国来说，解决办法自然是确保足够的训练时长，在军队出征前，他们通常会拥有3-6个月的集中不间断训练，这足以帮助他们会掌握基本的技能，而在到达战场后，便是进一步提升的时候，有经验的将领往往会在没有交战时用修筑工事的手段来锻炼提升他们。

比如著名的苏拉和马略，均使用挖掘运河的方式提高他们的技能，训练他们的服从。再比如小西庇阿，在第三次布匿战争时，让他的军队每天移动，每天修建营地，以训练他的士兵。在罗马帝国时代，由于取消了普遍兵役，士兵均要不间断服役16年以上，故而工人技能的训练更有保障，按照韦格蒂乌斯的说法，新兵起码要经历不间断4个月的训练方可成为军团的一份子。

这之后，他们仍然不会懈怠这方面的训练，塔西佗提到士兵们本应休息的冬季仍不得摆脱修筑堡垒，挖掘战壕和搜集建筑用的木料和薪柴等苦役，虽然这样的苦役会让士兵怨声载道，但作为将军的你，不应该懈怠，仍要牢记名将科尔布罗的名言：“胜利靠鹤嘴锄获得”，保证士兵们的技能熟练，正如第二西班牙辅助军大队为哈德良皇帝所演示的那样，仅用一天就完成了别人数天的工作，而且成品水准高超。

▲dolabra，罗马鹤嘴锄，既可以用于砍伐，又可以用于刨地

士兵熟悉战术和战斗技能，并不代表一定能有好的战场表现，若战术本身失当，或指挥官的命令徒增麻烦，士兵自然会被拖累。

修筑营地也是一样，如此，你便要做到至关重要的第二点：提前预设营地模板，标准化建设，提前勘测、布局。

试想一下，如果你的营地每次都按照现场地形情况来布置，那么每次的构建布局势和需求必不同，那么之前修建的经验也就没了用处，你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去重新设计、传达你的布局方案，士兵也要重新学习和适应，纵使空有基础技能也无法自主提升效率，如此以来如何快速构建好营地呢？

于是罗马人设计了一套简单粗暴的营地布局作为标准模板，对于任何罗马军团来说，营地的形状都是方形的，而内部的单位、道路和建筑位置都是固定的，如此一来，负责提前勘测的人就不必须是设计师带领，熟练的军人也可以按照既定模板挑选位置，进行测距，而且省去了重新设计、重新理解施工意图的时间，军队一到指定位置，只需要把标志物的位置确定好，就可以自发的进行施工了，也正是如此，罗马军队每天行军结束都能设防扎营。

▲标准的罗马军营是方形的，按照波里比阿的记载，设施和各单位的位置都是固定的

最后，则应该合理的安排好材料的供应，我们知道，运力是有限的，军队还需要其中相当大的部分来运输食物和作战装备，而战场的运输环境又是复杂的，因此你能够指望运输扎营材料的运力并不会多，还往往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安东尼东征帕提亚时因当地不足以供应大军的需求，因此带着庞大的辎重队，但它严重拖累了行军速度，安东尼迫不得已抛下他们先行进击，结果被帕提亚主力抓住机会一举消灭了辎重队）

这时候就需要极可能的使用多种渠道进行收集和运输：首先，对于牛皮、初级木材等到处都有的物资，应当尽可能的减少从后方运输，多就地征集，这是因为一些对材料要求较低的设施比如帐篷，并不需要经过复杂加工或优异性能的材料，使用生牛皮和材料性能较差的木材也完全可以胜任，甚至生牛皮防火的特性更适合帐篷的使用。

而对于使用在机械、作战装备的材料，则往往依赖后方运输，像弩炮需要的硬木在米底地区就十分缺乏，因此安东尼的军队无法就地构建机械，只能从后方运输。而对于一些有助于你快速构建的设备，如栅栏和草皮，则应该提前准备，并尽可能的做的质量高超便于携带，比如罗马人的栅栏，它们由三四根相对光滑缺少枝杈的木桩捆成，既方便士兵亲自携带，插好后又难以拔除。

这样一来，军队在到达指定位置后，士兵就可以第一时间用它们构筑好营地的边界和可靠的初级防御。这样的方式甚至得到了自大的希腊人的赏识，可见其高效。

▲光军团配置的各类弩炮就占用了大量运力

最后，我们不妨总结一下，作为一名将领，你应该熟悉军营所需的物资（包括材料和设备）有哪些，怎么获得，如何运输；应该重视软实力的建设，尽可能的搜罗专业人才，训练自己的士兵掌握相关技能；应该在指挥层面尽可能的把复杂的要求变成简单的模板，用标准化的建设方案代替人为的随意发挥，只有这样，才能把这项基本功锻炼的扎实，做的又快又好。

参考资料：

《早期罗马帝国驻不列颠辅军研究》

塔西佗《历史》

《西汉河西长城与罗马哈德良长城比较研究》

约瑟夫《犹太战记》

韦格蒂乌斯《兵法简述》

波里比阿《通史》

弗龙蒂努斯《谋略》

普鲁塔克《希腊罗马名人传》

阿庇安《罗马史》

维特鲁威《建筑十书》

叙吉努斯《论营寨的驻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