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五排《南极》读记

杜甫五排《南极》读记

（小河西）

南极

南极青山众，西江白谷分。古城疏落木，荒戍密寒云。

岁月蛇常见，风飙虎或闻。近身皆鸟道，殊俗自人群。

睥睨登哀柝，矛弧照夕曛。乱离多醉尉，愁杀李将军。

此诗或作于永泰元年（765）冬，时杜甫客居夔州云安。南极：南方极远之地。【《吕氏春秋-本味》：“南极之崖有菜，其名曰嘉树，其色若碧。”《盘石篇》（魏-曹植）：“南极苍梧野，游盼穷九江。”】

南极青山众，西江白谷分。古城疏落木，荒戍密寒云。

岁月蛇常见，风飙虎或闻。

西江：长江。长江从西来，故曰西江。《岳州西城》（唐-张说）：“西江三纪合，南浦二湖连。”《夜泊牛渚怀古》（唐-李白）：“牛渚西江夜，青天无片云。”《历历》（杜甫）：“巫峡西江外，秦城北斗边。”

白谷：指夔州某山谷。《课伐木》（杜甫）：“长夏无所为，客居课奴仆。清晨饭其腹，持斧入白谷。”《雨》（杜甫）：“峡云行清晓，烟雾相裴回。风吹苍江树，雨洒石壁来。凄凄生余寒，殷殷兼出雷。白谷变气候，朱炎安在哉？”

荒戍：《从军行》（北周-王褒）：“荒戍唯看柳，边城不识春。”《泊松江渡》（唐-许浑）：“鸡鸣荒戍晓，雁过古城秋。”

风飙：暴风。《杂诗》（汉-王粲）：“风飙扬尘起，白日忽已冥。”《宿东园》(梁-沈约)：“树顶鸣风飙，草根积霜露。”

大意：地处极南的夔州群山林立，西来大江穿过白谷。古城地下落木稀疏，荒戍上空寒云密布。经年累月蛇出没，狂风来时或闻虎啸。

近身皆鸟道，殊俗自人群。睥睨登哀柝，矛弧照夕曛。

乱离多醉尉，愁杀李将军。

鸟道：险狭山径。《愍涂赋》（梁-沈约）：“依云边以知国，极鸟道以瞻家。”《蜀道难》（唐-李白）：“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絶峨眉巔。”

睥睨：城墙上的短墙，女墙。《释名-释宫室》（汉-刘熙）：“城上垣，曰睥睨，言于其孔中聛睨非常也。…亦曰女墙，言其卑小比之于城。”《和卫尉新渝侯巡城》（梁-王筠）：“罘罳分晓色，睥睨生秋雾。”

矛弧：矛和弓；泛指凶器。《史记-日者列传》：“为盗不操矛弧者也，攻而不用弦刃者也。”《书南事》（宋-梅尧臣）：“兵虽不满万，闭壁堪指呼。老幼转木石，壮健操矛弧。”

醉尉：典：“霸凌醉尉”。《史记-李将军列传》卷190：“还至霸陵亭，霸陵尉醉，呵止广。广骑曰：'故李将军。’尉曰：'今将军尚不得夜行，何乃故也！’止广宿亭下。居无何，匈奴入杀辽西太守，败韩将军，后韩将军徙右北平。于是天子乃召拜广为右北平太守。广即请霸陵尉与俱，至军而斩之。广居右北平，匈奴闻之，号曰'汉之飞将军’，避之数岁，不敢入右北平。”

大意：居处周围皆盘山险道，居民自有特殊风俗。悲哀的柝声中登上女墙，夕阳余晖映照戈矛。乱离时代太多的“醉尉”，愁杀俺这个回不了故乡的“李将军”。

这首排律6联。首联南极山水。群山林立，大江穿谷。次联南极城戍。落木稀疏，寒云密布。三联南极之荒。毒蛇遍地，虎豹出没。四联南极之俗。行路鸟道，居人殊俗。五联南极时事。柝声悲哀，夕照戈矛。末联结出诗意。南极之地偏僻荒凉，民俗特殊，还战乱不止，俺多想回故乡啊！然而，乱世到处是“醉尉”，俺这个“故李将军”没办法回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