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五律《雨-冥冥甲子雨》读记

杜甫五律《雨-冥冥甲子雨》读记

（小河西）

雨

冥冥甲子雨，已度立春时。轻箑烦相向，纤絺恐自疑。

烟添才有色，风引更如丝。直觉巫山暮，兼催宋玉悲。

此诗作于大历二年（767）初春，时杜甫客居夔州。据查，农历大历元年十二月二十七日立春，次年正月十三日为甲子日。（立春之后的节气为雨水。这年雨水应在甲子日之前。）或许从立春到甲子日十多天一直有雨，故曰“冥冥甲子雨，已度立春时”。（立春时：指从立春到雨水期间。）

冥冥：昏暗貌；迷漫貌；渺茫貌。《无将大车》（诗经：“无将大车，维尘冥冥。”朱熹集传：“冥冥，昏晦也。”《九歌-山鬼》（屈原）：“雷填填兮雨冥冥，猨啾啾兮狖夜鸣。”《九叹-远逝》（汉-刘向）：“水波远以冥冥兮，眇不睹其东西。”

甲子雨：《朝野佥载》卷1（唐-张鷟）：“春雨甲子，赤地千里。夏雨甲子，乘船入市。秋雨甲子，禾头生耳。冬雨甲子，鹊巢下地”。

箑（shà）：扇子。《方言》（汉-扬雄）：“扇，自关而东谓之箑，自关而西谓之扇。”《不出门》(唐-白居易)：“轻箑白鸟羽，新簟青箭筠。”

纤絺（chī）：细葛布。《秋兴赋》（晋-潘岳）：“于是乃屏轻箑，释纤絺。”《大雨》（杜甫）：“执热乃沸鼎，纤絺成緼袍。”

巫山：《高唐赋序》（宋玉）:“妾在巫山之阳，高丘之阻。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

宋玉悲：《九辩》（宋玉）：“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皇天平分四时兮，窃独悲此廪秋。”宋玉悲秋天草木衰败天气凄清，也悲人生年华易逝境遇凄凉。

大意：迷迷茫茫的甲子雨，已经从立春下到雨水之时。（气候异常）烦劳要面对轻轻的竹扇，恐怕要穿着薄薄的细葛布衣。云雾弥漫，才添雨中景色。春风又来，细雨绵绵如丝。直觉得云雨中的巫山似乎天色已暮，也催俺生出宋玉草木摇落之悲和年华已逝之悲。

这首诗首联写甲子雨之久。古谚曰“春雨甲子，赤地千里。”如今从立春到雨水又到甲子日。阴雨绵绵。（比通常的甲子雨要漫长。）次联写气候异常。春天刚至，天气颇热。似要烦劳扇子，像要身着薄衣。（奇怪。不仅甲子雨特别长，天气也异常。）三联写雨之盛。云雾弥漫，才见雨中景色。春风牵引，雨斜如丝。末联感叹。看到春来甲子雨云气弥漫风雨交织，杜甫首先感觉“巫山暮”。（实景。“雨冥冥”也。）接着想到宋玉“巫山云雨”故事。（难道是神女行雨？）由此又想到宋玉悲秋。初春遇如此奇特的甲子雨，是要催俺像宋玉悲草木摇落叹年华已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