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五律《独坐二首》读记

杜甫五律《独坐二首》读记

（小河西）

独坐二首

竟日雨冥冥，双崖洗更青。水花寒落岸，山鸟暮过庭。

暖老须燕玉，充饥忆楚萍。胡笳在楼上，哀怨不堪听。

白狗斜临北，黄牛更在东。峡云常照夜，江日会兼风。

晒药安垂老，应门试小童。亦知行不逮，苦恨耳多聋。

此组诗作于大历二年（767），时杜甫居夔州。

竟日雨冥冥，双崖洗更青。水花寒落岸，山鸟暮过庭。

暖老须燕玉，充饥忆楚萍。胡笳在楼上，哀怨不堪听。

冥冥：迷漫；渺茫。《九歌-山鬼》（屈原）：“雷填填兮雨冥冥，猨啾啾兮狖夜鸣。”《九叹-远逝》（汉-刘向）：“水波远以冥冥兮，眇不睹其东西。”

燕玉：燕地美女；美女。《古诗十九首》（魏晋）“燕赵多佳人，美者颜如玉。”《礼记-内则》：“七十非帛不暖，八十非人不暖。”《次韵和汪道济都讲惜惜吟》（宋-刘弇）：“燕玉浪传思暖老，个中消歇几沉煤。”《碧澜侍儿曲》（元-黄玠）：“少陵尚爱燕玉暖，况是当时真贵人。”

楚萍：典“楚江萍”或“萍实”。《说苑-辩物》（汉-刘向）：“楚昭王渡江，有物大如斗，直触王舟，止于舟中。昭王大怪之，使聘问孔子。孔子曰：'此名萍实，令剖而食之，惟霸者能获之，此吉祥也。’”后遂以指甘美的水果或吉祥之物。《奉酬薛十二丈判官见赠》（杜甫）：“荣华贵少壮，岂食楚江萍？”

大意：整日下雨一片迷茫，江岸两崖雨洗更青。因天寒水边的花儿凋落岸上，到日暮山中的鸟儿飞过户庭。俺听说老人暖身需美女，俺想起吃饱肚子需楚萍。楼上有人在吹胡笳，其哀怨的声音让人不堪听。

白狗斜临北，黄牛更在东。峡云常照夜，江日会兼风。

晒药安垂老，应门试小童。亦知行不逮，苦恨耳多聋。

白狗：白狗峡，一名狗峡。在归州。黄牛：黄牛峡或黄牛山。在峡州。均详见《杜甫五律<奉使崔都水翁下峡>读记》。《留别龚处士》（唐-李白）：“我去黄牛峡，遥愁白帝猿。”《送含十四江东觐省》（杜甫）：“黄牛峡静滩声急，白马江寒树影稀。”《奉使崔都水翁下峡》（杜甫）：“白狗黄牛峡，朝云暮雨祠。”《发白狗峡次黄牛峡登高寺却望忠州》(唐-白居易)：“白狗次黄牛，滩如竹节稠。”

应门：照应门户（指守候和应接叩门）。《庄子-让王》：“原宪华冠縰（xǐ）履，杖藜而应门。”《陈情事表》（晋-李密）：“外无期功强近之亲，内无应门五尺之童。”《秦州杂诗》（杜甫）：“晒药能无妇，应门亦有儿。”

照：通“昭”。显示。

逮：赶上；到。不逮：有不足。《汉书-文帝纪》：“及举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諫者，以匡朕之不逮。”颜师古注：“不逮者，意虑所不及。”《过晋阳宫》（唐-李隆基）：“尚恐威不逮，复虑化未孚。”《秋日夔府咏怀…》（杜甫）：“谁云行不逮，自觉坐能坚。”

大意：白狗峡在归州斜向东北，黄牛峡在峡州位置更东。峡云常在夜间显现，江上太阳总是伴随江风。晒制药材俺安于江边变老，照应门户俺试试小童。俺也知道自己腿脚不便。俺最恨的是耳朵几乎已聋。

这组诗前章首联写独坐背景。雨天，江边。次联写独坐所见。花因天寒落岸。鸟因迟暮过庭。（精彩。有寓意。）三联独坐所想。古人说暖老需“燕玉”，充饥用“楚萍”。俺哪能办得到呢？末联独坐所闻。忽听到楼上胡笳声，其哀怨凄切真是让俺不堪听。全诗伤客居寥落。

后章前二联写独坐所思。归乡要经白狗峡还有黄牛峡。峡中夜里常云雨，晴日多有风。（出峡难。）三联写峡中生活。安于晒药养病小童辅助的老年生活。末联独坐所恨。俺知道自己腿脚不便，但苦恨的是“耳多聋”。耳聋了，俺平生壮志也至此消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