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来 | 儒家与基督教的核心价值及当代意义

关于孔子与耶稣的核心价值，我的体会是这样的，从他们本身的教义来看，代表孔子的就是论语，代表耶稣的就是福音书。我们今天看他们的核心价值之间的比较，应该有一个文明对话的背景，文明对话的意识。

从这个背景看，孔子有四个观念作为他的核心价值非常重要，即仁、和、忠、恕。“仁”，大家都知道，就是“仁者爱人”。“和”，一般来说是和谐、和睦，但我想突出的是，“和”不是外在的东西，跟一般讲的和谐不完全一样，它是人的一种价值取向，也是一种内在的与人为善的态度。恕就是那两句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是恕道，另一句是表达忠的“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这是忠道，忠恕简单讲就是推己待人，尽己为人。

耶稣的思想，如果从福音书的角度来看，有三个观念作为它的核心价值很突出，一是爱上帝，能够全身心的爱上帝。再来就是爱人如己，这个人是他人。三是你要别人怎样待你，你就要怎样待别人。

儒耶的这两组核心价值相比较，有很强的共通的地方。如都强调“爱人”，都重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圣经中的上帝和耶稣也都提倡仁慈，与孔子相通。那二者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首先在核心价值的实践方式上有不同。在耶稣或者在《圣经》里，对这些价值的强调往往比较强调通过律法和诫令的形式，可以说带有神的他律的保证形式。而孔子不是把人的价值放在神的信仰方面，他对这些价值的实现更多是强调人的德性与品质，因此孔子不强调外在的惩罚、外在的监督。对于孔子，与神的他律相比，更强调人的自律，注重人心的一种反省，这是强调落实和实践方式的不同。

从比较的意义上来看，孔子和耶稣的核心价值的特点还有两点值得注意：一个是，他们始终坚持对弱势群体的关爱和关怀，在比较的意义上讲，耶稣在这方面的教导更强烈——对穷人的关心和关爱。另一个是，我们在文明对话中强调文化间的关系，东西方传统有很多东西能够帮助我们今天促进不同文化间的相互尊重和相互理解；在这方面，从比较的意义上来看，我觉得孔子的教导，如我刚才讲的仁、和、忠、恕，更能促进文化间的相互包容。

（在2010年尼山世界文明论坛“孔子与耶稣”对话分场的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