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对联选萃:德业文章名争千古,禽鱼花柳趣领四时
末代状元刘春霖(1872-1944)有这样一副墨迹:
道德文章名争千古,禽鱼花柳趣领四时。
上联“道德文章名争千古”,讲要立大志、做大事;下联“禽鱼花柳趣领四时”,讲要会娱乐、善养生。也是一副不错的书房联。
《菜根谭》中有言:身不宜忙,而忙于闲暇之时,亦可儆惕惰气;心不可放,而放于收摄之后,亦可鼓畅天机。
个人是这样,国家也差不多。《礼记》中讲:“张而不弛,文武弗能也;弛而不张,文武弗为也。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
这里的“文武”,指周文王和周武王。松紧结合,张弛有度,是周文王、武王父子的治国理念,孔子非常推崇。清代赵藩题写武侯祠的名联:“不审势即宽严皆误,后来治蜀要深思”,当年延安抗日军政大学的校训“团结紧张,严肃活泼”,也都是这个意思。
“道德文章名争千古”,这里“道德文章”,涵义再扩大一点,似乎可包括“立德立功立言”(如此说来,改成“德业文章”是不是更好?)。“名争千古”,就是求名应求万世名。
“名争千古”,在千年之后还能让人记得,这个太不容易了!
但人既然立志,最好立大志。因为只有“取法乎上”了,才有可能“可得其中”嘛。
你立的志越大,你才越可能有大格局——什么食有鱼、出有车,什么华堂之居、千金之利,等等等等,在你的眼里,都不过是鸡毛蒜皮。
同时,你也越可能有大勇气——在一心攀登珠峰者的眼里,2000米、3000米的山峰,不过是“乌蒙磅礴走泥丸”而已。
“名争千古”的志向立下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接下来,或许需要先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不管你想在哪一个领域发力,前提是得有一个好的起点。这个起点,就是前人已经取得的高度。
吴军博士讲,当年导师曾跟他说:你必须给人类知识遗产做一点原创贡献,我才会给你博士学位。
仔细想想也是的,如果前人在这个领域已经攀登到2600米的高度了,你却在为自己能到达1800米沾沾自喜,这,还谈什么“名争千古”呢?
你要是能在2600米的基础上,增加一点,到达2605米,那你给人类知识遗产贡献的这原创的5米,或许就会让你“名垂千古”。
有人可能会说了,那我要是为人类未来、开出一片新天地呢?
那当然更不得了啦!但你要知道,就在此刻,全球不知道有多少大学、研究机构和创新型企业,不知道有多少聪明的大脑,在不知道多少可能的创新方向上,都在随机自由反复试错、谋求突破呢!
你要能有幸开启一个新领域,估计也会被写进教科书的。
又有人可能会说了,现在西方好多方面卡我们脖子,要“名争千古”,就应该立足当下、为国争光,都是一个脑袋两条腿,他能我也能!
这种想法,看似理直气壮,其实却有点危险——要知道,这才是典型的自我脱钩断链呢~
今天全球科技交流合作越来越紧密,再关起门来搞别人已经有的东西,纯粹是浪费人类的精力。
古人云:“物之不齐,物之情也”,仔细想想,“他能我也能”,是不是很有点像男人跟女人比怀孕?
再说了,如果你真这么干,反而会上别人的圈套,你被别人的绝活牵着鼻子走了——人家往东你往东,人家往西你往西,你迷失了自己~
即使再退一步,你非要这样做,也未必能做得到。比如目前全球最先进的极紫外光刻机,仅仅其中的激光器、就有45万多个零部件。中国要自主搞,很可能5年、10年都未必搞出来——而把一群最聪明的大脑、投入到别人已经完成的事情上,难道不是“只顾埋头拉车,而不抬头看路”?
那有人会说了,既然“他能我也能”的路子不对,那该咋办?
其实也不难,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他卡我们脖子,我们也卡他脖子呀~,狭路相逢勇者胜,就看我们有没有卡别人脖子的能力。
“名争千古”,在当下的中国,就很需要干这种事。
他打他的,我打我的,好好搞点原创,既给人类的智慧添砖加瓦,也给卡敌人脖子提供筹码,一举两得,多好!
当然啦,一个伟大的灵魂,也需要一个健康活泼的躯体供养着。“禽鱼花柳趣领四时”,正是这样的。丰富的生活情趣,堪称对“名争千古”事功的最好滋养。
爱因斯坦的小提琴拉得不错,竺可桢的古典诗词也甚是可观,发明轮船的富尔顿曾给瓦特画过像,丹青妙手的张大千也是国师级的“大厨”……
所以说呀,想要干大事,也不能把每天睁眼后、上床前的时间,都交给这件事。就像万维钢老师讲的:
特朗普再忙,该度假度假;小平同志琢磨的事儿再大,不耽误打桥牌。疲于奔命的状态并不值得自豪。如果一个人忙得没有余闲,你就别指望他能思考大事 —— 说好听点,他是一个工具人;说极端点,他就是一个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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