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五律《题柏大兄弟山居屋壁二首》读记

杜甫五律《题柏大兄弟山居屋壁二首》读记

（小河西）

题柏大兄弟山居屋壁二首

叔父朱门贵，郎君玉树高。山居精典籍，文雅涉风骚。

江汉终吾老，云林得尔曹。哀弦绕白雪，未与俗人操。

野屋流寒水，山篱带薄云。静应连虎穴，喧已去人群。

笔架沾窗雨，书签映隙曛。萧萧千里马，个个五花文。

此诗当作于大历二年（767）秋，时杜甫居夔州，时夔州都督为御史中丞柏贞节。柏大兄弟：柏贞节两个侄儿。

叔父朱门贵，郎君玉树高。山居精典籍，文雅涉风骚。

江汉终吾老，云林得尔曹。哀弦绕白雪，未与俗人操。

郎君：通称贵家子弟。《为焦仲卿妻作》（汉乐府）：“阿母白媒人：'贫贱有此女，始适还家门。不堪吏人妇，岂合令郎君。’”

玉树：芝兰玉树。喻有出息的优秀子弟。《晋书-谢安传》：“譬如芝兰玉树，欲使其生于庭阶耳。”

云林：隐居之所。《题终南翠微寺空上人房》（唐-孟浩然）：“儒道虽异门，云林颇同调。”《桃源行》（唐-王维）：“当时只记入山深，青溪几度到云林。”

尔曹：你们。《后汉书-赵憙传》：“尔曹若健，远相避也。”《见卖玉器者》（南朝宋-鲍照）：“宁能与尔曹，瑜瑕稍辨论。”《戏为六绝句》（杜甫）：“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哀弦：悲凉的弦声。《善哉行》（魏-曹丕）：“哀弦微妙，清气含芳。”

白雪：《对楚王问》（宋玉）：“楚襄王问于宋玉曰：'先生其有遗行与？何士民众庶不誉之甚也？’宋玉对曰：'唯，然，有之！愿大王宽其罪，使得毕其辞。客有歌于郢中者，其始曰《下里》《巴人》，国中属而和者数千人。其为《阳阿》《薤露》，国中属而和者数百人。其为《阳春》《白雪》，国中有属而和者，不过数十人。引商刻羽，杂以流徵，国中属而和者，不过数人而已。是其曲弥高，其和弥寡。”

操：弹奏。《戏代李协律松江有赠》（唐-许浑）：“蜀客操琴吴女歌，明珠十斛是天河。”

大意：你们叔父是豪门贵家，你们兄弟像临风玉树一样清高。你们住在山中研读经典。你们温文尔雅诗文追求风骚。俺要在江汉之地度过晚年。俺在云林遇到“尔曹”。悲哀的弦乐总是萦绕《白雪》，从来不会为俗人弹奏。

野屋流寒水，山篱带薄云。静应连虎穴，喧已去人群。

笔架沾窗雨，书签映隙曛。萧萧千里马，个个五花文。

隙曛：缝隙中的落日余光。

萧萧：《车攻》（诗经）：“萧萧马鸣，悠悠旆旌。”《送友人》（唐-李白）：“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

千里马：日行千里骏马。《战国策》燕策一：“臣闻古之君人，有以千金求千里马者，三年不能得。”《史记-匈奴列传》：“千里马，匈奴宝马也。”《杂说》（唐-韩愈）：“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五花文：唐时常把马的鬃毛剪成花瓣形状。三瓣的叫三花马，五瓣的叫五花马。后来演化为骏马的泛称。《将进酒》（唐-李白）：“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高都护骢马行》（杜甫）：“五花散作云满身，万里方看汗流血。”

大意：野外的草舍旁流着冰凉的溪水，山中的篱笆上飘浮着薄云。这儿有时安静，让人觉得好像连着虎穴；这儿有时喧闹，但也远离人群。窗前的笔架上沾着雨露。落日余光透过缝隙照着书签。像萧萧鸣叫的千里马，马身上还有一个个五花文。

前章赞柏大兄弟好学好文而落在喜得知音。首联写柏大兄弟出身高贵，英俊潇洒。次联写柏大兄弟好学好文。“精典籍”指勤研读书。“涉风骚”指写诗作文。三联补写相逢因缘。俺在江汉度晚年，相逢“云林”。末联言喜得知音。一起弹琴写诗，阳春白雪，超凡脱俗。

次章写山居景事而赞柏大兄弟有才。首联写居处之野。屋边寒水，屋上白云。次联写山居的安静与喧闹。安静时似在虎穴旁侧。虽有溪水和林风的喧闹却已远离人群。三联描其读书作诗环境。窗前有沾雨，书上有余晖。末联赞。你们个个都是千里马而且有五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