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越还击，禁带人民币出国，官兵花光津贴，将小卖部一扫而光

作者：肖运锬

俗话说，“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对越自卫反击战打响前，部队思想反映复杂，军事训练任务紧张，工作任务多如牛毛，干部即使不吃不喝不睡觉，也觉得时间不够用。特别是在临时扩编或组建的连队，干部与干部之间、干部与战士之间、战士与战士之间，有很多彼此互不认识、互不了解，开展工作的难度更大。有时即使大的方面做得很好，却会突然冒出一些小状况、小问题，稍有不慎，就可能演变成大问题、大事故，甚至产生“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可怕效应。

当时，稳定部队思想工作有一项较为特别的内容，那就是各大军区为了支援参战部队，从当年拟定退伍的老兵中抽调了部分骨干补充到参战部队。他们中，多数人表现不错，在战斗中发挥了积极的作用。但有个别人员是想到参战部队来“镀金谋前途”的，到前线一看，真要打仗了，就有所动摇。这种情况，先期来的还可以在教育训练中逐步解决，对于临出国门时刚来的，就有些处置不及。

有个从外军区抽调到前线的老兵老孟，是出征前一天下午才到连队报到的。他原来所在部队已经宣布他复员还乡，但他知道回老家找对象困难，早些时候又对老家宣称自己已在部队提干，于是家人托人给他介绍了一个小学教师，女方明确提出，如果他真的提了干，任何时候回来都可以结婚，如果没有提干，这桩婚事就不能答应。

于是，孟老兵又是写申请，又是表决心，坚决要到参战部队去建功立业。这样一来，他所在部队领导见他决心如此之大，态度如此之坚决，就临时撤销了他的复员命令，给他写了一份充满溢美之词的推荐鉴定书，让他来到了兵临前线的部队。

可惜事与愿违，他在老部队就是思想作风不过硬，且没有过硬的军事技术，所以没有被部队保留的。补充到成都军区的部队后，自己所到的单位并不在成都，而是到了中越边境前线，而且明天就要出国到越南上去打大仗、打恶仗，顿时心生懊悔，而且心里阵阵发虚。

他认为，自己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还要动真格出国去打仗，不如回老部队更妥，至少可以保一个平平安安。反正现在老部队该复员的人都已经走了，自己回去已经错过了复员退伍的时节，这样还可以在部队再混一年看看光景，想想办法。

有了这样的念想，他趁大家都在临行前集中精力整理物资、写家信的时候，悄悄地溜进了驻地旁边一片茂密的丛林中躲了起来，想等到部队出发走了后，再寻找机会独自跑回原来的外区部队去。

他在丛林中，心里七上八下、惴惴不安之时，山下大部队已经开始集中组织出征宣誓。高亢激越的口号声此起彼伏、直冲云霄，鲜红的战旗迎风舒卷、猎猎作响，一派波澜壮阔的气势。特别是当他听到新兵代表在宣誓仪式上那斩钉截铁、气势如虹的发言时，想想自己这个老兵的行径，产生了几分愧疚。

他趴在茂密的草丛中，眨巴着眼睛，偷偷地向来时的路观望，发现到处都是岗哨，而且还有来回巡逻的督察队。他认为，如果自己继续往后跑，肯定要被当成逃兵受到严厉处罚，到时不但声名狼藉，后果也未可知，哪里还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与其那样，倒不如豁出去了，像其他那些战士一样，勇敢无畏地走向战场，说不定还真能当一个英雄什么的。

主意拿定之后，他左顾右盼一会，瑟瑟嗦嗦地钻出树林，装着刚出去拉屎撒尿的样子，又重新溜回到了队伍里。他是其他军区临时抽调来参战的，大家都不认识他，所以也就没有引起大家太多的注意。但是连、营、团的领导，早已获悉孟老兵不辞而别的消息，正焦急地暗中派人四处查找。现在，他自己突然鬼戳戳地冒了出来，真是让人又气又恼。

连队主官怒不可遏，对他进行了严厉的警告和批评教育，并根据上级指示，暗中安排人员随时注意观察和督促他的行踪，坚决把他送到战场一线去，让他经受战火最严酷的考验，争取洗去此前怯战畏战的耻辱，战后再根据其表现情况予以酌情处理。

大战在即，一切动态性问题，都必须及时发现，及时处理，是千万不能有疏忽，更不能过夜的。因为在战场上，很多错误是没有改正机会的。即使是在睡觉时，连队的主官也要“睁着一只眼”，脑子里也要绷紧一根弦。

出征宣誓仪式当天的晚餐，上级虽然没有统一布置和要求，但各连都不约而同地安排了会餐。后勤的同志们倾其所有，使出浑身解数，努力做出战士们满意的美味佳肴，让全体官兵吃得痛痛快快，高高兴兴。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是出征前在国内的最后一顿晚餐，只要有可能，就尽量不要留下什么追悔莫及的遗憾。那场景，那氛围，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意味！

出征前，为了保密的需要，上级规定严格禁止携带人民币出国，也不让书本纸张出境。因而，所有官兵都不约而同拿出自己身上的全部工资津贴，让后勤人员代为采购吃的喝的。几个小时之间，驻地附近供销社和小卖部里能吃能喝的东西，即使是压仓多年的陈年老货，也被部队一扫而光。

官兵三五成群地围坐在一起，一边狼吞虎咽吃着身上拿得出来的“剩余价值”，一边相互嬉戏调侃：“即使活一分钟，就要高兴60秒！”那些负责暗中观察督促孟老兵的战士，不但对孟老兵处处好言相待，而且热情大方地拿出自己最好的东西与孟老兵分享，孟老兵看到此情此景，更是羞愧与感动交加，暗暗发誓，一定要在战场上与战友们同生死、共患难，英勇杀敌不退缩，决不辜负这片赤诚的战友之情。

吃饱喝足之后，部队整装待发。每一个人都怀着“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的豪情壮志，精神抖擞、意气昂扬地等待着出发命令的下达！

（特此鸣谢田红兵战友提供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