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梅解读】大话金瓶梅(六十四)李瓶儿私语翡翠轩 | 古典名著
话说来保从东京办事回来,在卷棚内回西门庆话,说到了东京见了禀事的管家,下了书,然后引见。太师老爷看了揭帖,把礼物收进去,交付明白。老爷吩咐说,过些天就写书,马上差人下给山东巡按侯爷,把山东沧州盐客王霁云等一十二名寄监者,尽行释放。翟叔还回复爹:说太师老爷寿诞在六月十五日,好歹叫爹上京走走,他有话儿和爹说。
这西门庆听了之后,满心欢喜,随即叫他去回乔大户话。只见贲四、来兴走过来,他两见西门庆和来保说话,就在旁边等着。来保和西门庆说完话便去乔大户家了。
西门庆便问贲四:你们那棺材烧完了没有?
那贲四也不敢言语。来兴儿就上前,附耳低言说道:我们正准备烧着呢,没想到宋仁走到化人场上,拦着尸首,不让烧,而且说道话难听,甚是无礼,小的们也不敢说什么呀。
西门庆不听则以,听完了之后心中大怒,骂道:这该死的老光棍,想干什么呀,真TM可恶!
随即令小厮把陈敬济叫过来写帖儿,写完了帖之后就让来安把帖儿送给李知县。李知县看完了帖儿,就差了两个公人,用一条索子把宋仁给拿到了县里,反问他一个打纲诈财,倚尸图赖。并且当厅打了他二十大板,打的鲜血顺腿淋漓。
打完之后还让他写了一纸供状,再不许到西门庆家缠扰。并责令地方火甲连同西门庆家人将宋惠莲的尸体烧化。宋惠莲的老爹宋仁,被打的腿都烂了,回到家里生气窝火,害了一场大病,没几天,一命呜呼也死了。正是:失晓人家逢五道,溟泠饥鬼撞钟馗。
再说西门庆这边,了毕宋惠莲的事情以后,就打点了三百两金银,找了许多银匠,在家中的卷棚里面继续打造给蔡太师上寿的四阳捧寿的银人,每一座高一尺有余。又打了两把金寿字壶。寻了两副玉桃杯、两套杭州织造的大红五彩罗缎紵丝蟒衣,只少两匹玄色焦布和大红纱蟒,一地里拿银子寻不出来。
李瓶儿道:我那边楼上还有几件没裁的蟒,等我瞧去。西门庆随即与他同往楼上去寻,拣出四件来:两件大红纱,两件玄色焦布,俱是织金莲五彩蟒衣,比织来的花样身分更强几倍,把西门庆欢喜的要不的。于是打包,还着来保同吴主管五月二十八日离清河县,上东京去了,不在话下。
过了两天到了六月初一,天气已经十分炎热了。中午的时候,那真是一轮火伞当空,无半点云翳,真乃烁石流金之际。有一词单道这热:祝融南来鞭火龙,火云焰焰烧天空。日轮当午凝不去,万国如在红炉中。五岳翠干云彩灭,阳侯海底愁波渴。何当一夕金风发,为我扫除天下热。
这西门庆感觉这几天天气太热,懒得出门,在家撒发披襟的避暑。在花园中翡翠轩卷棚里面,看着小厮们打水浇花草。只见翡翠轩正面栽着一盆瑞香花,开的非常好看。西门庆就令安儿拿着小喷壶儿,看着浇水。
这会儿只见潘金莲和李瓶儿走了过来,在家穿的是白银条纱衫儿,密合色纱挑线缕金拖泥裙子。李瓶儿是大红焦布比甲,金莲是银红比甲。只有金莲不戴冠儿,拖着一窝子杭州撵翠云子网儿,露着四髩,额上贴着三个翠面花儿,越显出粉面油头,朱唇皓齿。
两人手拉着手,有说有笑的走了过来,看见西门庆浇花儿,说道:原来你在这浇花呢!怎的还不梳头去?
西门庆道:天太热了,不想梳。你叫丫头那点水来,我在这儿洗洗头吧。
金莲叫来安:先别浇水了,你先把喷壶放下,去屋里对丫头说,教他快拿水拿梳子来,你爹要洗头。
来安应诺去了,潘金莲看见瑞香花开的真好看,就想摘下来戴到自己头上。刚一伸手,就被西门庆给拦住了,西门庆说道:怪小油嘴,你别动我这花啊,一会儿我每人赏你一朵罢。
原来西门庆早就摘下来了几朵花,泡在了一只翠瓷的胆瓶里面。金莲笑道:我儿,你原来掐下这几朵来放在这里,那你也不早点主动的给娘戴上。于是先抢过一枝来插在头上。然后西门庆又递了一支给李瓶儿。
只见春梅送了抿镜梳子来,秋菊拿着洗面水。西门庆递了三枝花,教送与月娘、李娇儿、孟玉楼戴,并且说:春梅,去把你三娘请过来,叫她弹会儿月琴给我们听。
金莲道:你把孟三的花拿给我,等会我送给他。教春梅送他大娘和李娇儿的去。等我回来你再给我一朵花,我替你办事去叫那唱曲儿的,你是不是也应该多给我一朵呀。
西门庆道:那你先去,等回来我再给你。
金莲道:我的儿,谁养的你这么乖啊!你哄我替你叫了孟三儿来,到时候你却不给我。我不去!你必须先给了我,我才去。
西门庆笑道:你个小贼淫妇,你这哪哪的都得占个先啊。说完之后他就又给了潘金莲一朵。金莲簪于云髩之旁,方才往后边去了。
现在这个院里就只剩下李瓶儿和西门庆了。西门庆看见李瓶儿纱裙里面穿着一条大红纱裤儿,在阳光里头显得格外的玲珑剔透,露出了她的玉骨冰肌,不觉淫心辄起。见左右无人,也不梳头了,就把李瓶儿按在一张凉椅上,揭起湘裙,红裩初褪,隔山取火的玩了一会儿,两人曲尽于飞之乐。
但是却不曾想,潘金莲根本没去叫孟玉楼,他走到花园的角门口,想了想,就把花递给春梅让她送过去。然后潘金莲就蹑手蹑脚的,悄悄走到翡翠轩槅子外潜听。听了半天,听见西门庆跟李瓶儿在里面正在兴头上呢。
只听见西门庆向李瓶儿说:我的心肝,你达不爱别的,爱你好个白屁股儿。今日尽着你达受用。
过了一会儿就听见李瓶儿低声的叫到,说:亲达达,你轻点吧,奴身上不方便。我前几天被你弄得重了些,弄得小肚子有些疼,这两天刚好点儿。
西门庆道:你这是怎么啦,身子不方便?
李瓶儿道:我也不瞒你说了,奴已经怀有身孕啦,望你将就些儿。
西门庆听了这话儿,满心欢喜,随即说道:我的小心肝儿,你怎么不早点说呀,既然如此,我这抓紧点儿啊。于是乐极情浓,抓紧时间,很快就结束了。过了良久西门庆气喘吁吁的,李瓶儿莺莺声软,这些全都被潘金莲在外听了去。
潘金莲正听着呢,只见孟玉楼从后边突然的走过来,说道:五丫头,你在这干什么呢》?那金莲便摇手儿。
于是金莲便领着孟玉楼,两人一块走到轩内,把西门庆给慌的手忙脚乱的。潘金莲问西门庆:我去了这半天,你跟这干嘛呢?好像你这头发还美梳呢,这脸也没洗。
西门庆道:我等着丫头取那茉莉花肥皂来我洗脸。
金莲道:我都不好说你,你这过的听仔细呀,巴巴寻那肥皂洗脸,怪不的你的脸洗的比人家屁股还白!
那西门庆听了,也没往心里去。一会儿梳洗完毕,跟玉楼一同坐下,问道:你们在后头干什么呢?带着月琴过来了吗?
玉楼道:我在后边替大姐姐穿珠花呢,到明日与吴舜臣媳妇儿郑三姐下茶去戴。月琴春梅拿了来。
不一会儿春梅过来说:爹,花都送给大娘二娘了,她们那儿已经收了。
然后西门庆令春梅安排酒来。不一时冰盆内沉李浮瓜,凉亭上偎红倚翠。玉楼道:怎么没让春梅把大姐姐一块给叫过来?
西门庆道:他又不喝酒,就别叫她了,咱就自己喝吧。
当下西门庆上坐,三个女人两边打横。正是:得多少壶斟美酿,盘列珍羞。
那潘金莲放着椅儿不坐,只坐豆青磁凉墩儿。孟玉楼叫道:五姐,你过这椅儿上坐,那凉墩儿只怕冷。
金莲道:不碍事,我老人家又不怕冰了胎,怕什么呀!
过了一会儿,酒过三巡,西门庆叫春梅取月琴来交给了孟玉楼;又取来了琵琶交给潘金莲,说道:你两个唱一套'赤帝当权耀太虚’我听。
潘金莲不肯,说道:我的儿,谁养的你恁乖!你只让俺们唱,你们两个跟那快活,我偏不唱。要唱也行,你也叫李大姐拿件乐器跟我们一块儿唱。
西门庆道:他不会弹甚么。
金莲道:他不会,教他在旁边打板也行。
西门庆道:你这个小淫妇,可真能够折腾的。
一面令春梅旋取了一副红牙象板来,教李瓶儿拿着。他两个方才轻舒玉指,款跨鲛绡,合着声唱《雁过沙》。丫鬟绣春在旁打扇。须臾唱毕,西门庆每人递了一杯酒,与他吃了。潘金莲不住在席上只呷冰水,或吃生果子。
玉楼道:五姐,你今天怎么尽吃那生冷的呀?
金莲笑道:我老人家肚里没什么闲事,怕甚么生冷啊?
听完潘金莲说这话,羞的李瓶儿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西门庆瞅了他一眼,说道:你这小淫妇,你怎么就知道在这胡说八道。
金莲道:我的哥儿,老妈妈躺着吃干腊肉──只能一点点儿撕着吃。你管他怎的。
他们正喝着酒呢,只见云生东南,雾障西北,雷声隐隐,一阵大雨来,轩前花草皆湿。正是:江河淮海添新水,翠竹红榴洗濯清。
下了一会儿雨停了,天外残虹,西边透出日色来。得多少:微雨过碧矶之润,晚风凉落院之清。只见后边小玉来请玉楼。
玉楼道:大姐姐叫我呢,我这还有几朵珠花没穿完,我去罢,一会儿她该怪我了。
李瓶儿道:咱两个一块儿去,奴也要看姐姐穿珠花哩。
西门庆道:等我送你们一送。于是取过月琴来,教玉楼弹着,西门庆排手,众人齐唱一曲。众人唱着不觉到角门首。玉楼把月琴递与春梅,和李瓶儿往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