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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读《金瓶梅》第十一回(下):“镜像轮回”——勾栏女子初长成

肃苑扫痕肃苑扫痕2024-02-11 17:08: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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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本回目:潘金莲激打孙雪娥 西门庆梳笼李桂姐

词话本回目:金莲激打孙雪娥 西门庆梳笼李桂姐

咱们讲故事不必太死板,我呢,想到哪里就讲哪里。废话不多说,且说这一日该轮到花子虚请客吃饭了,这花府就在西门府隔壁。十兄弟吃喝玩乐,隔三差五就要聚在一起会一会。

内宫(太监)家设宴请客,饭菜酒席自然是很丰盛的。众兄弟都很好奇太监家是什么样子,因此这次花子虚请客,大家一大早就赶来了。

偏巧西门庆这天有点事情需要处理,等他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了。西门庆是老大,老大不来,大家也不敢动筷子。众人在花府静待西门庆的到来,推推搡搡的没人敢先坐下。不一会儿,西门庆到了,大家这才按照排序坐好。东道主花子虚把西门庆安排在了正位上。值得一提的是花子虚为布置这顿酒席特意从勾栏院请了两个女支女来家唱曲助兴。一个弹琵琶一个弹筝,这两个勾栏女子被安排在席前演奏。真是说不尽的词曲悠扬,两个美人个个都是色艺双绝。要问当时酒席场景如何,请看下面文字:

罗衣叠雪,宝髻堆云。樱桃口,杏脸桃腮杨柳腰,兰心葸性。歌喉宛转,声如枝上流莺舞态蹁跹,影似花间凤转。腔依古调,音出天然。舞回明月坠秦楼,歌遏行云遮楚馆。高低紧慢按宫商,轻重疾徐依格调,筝排雁柱声声慢,板拍红牙字字新。

(此文一出,就知道接下来的重点是要描写这两个勾栏女子了。且看这个话头是在什么时候由谁提起来的。会不会是帮闲一族的功劳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没一会工夫,歌曲已经唱过两套了。这两个唱曲的女子放下手里的乐器,来到酒席跟前妖妖娆娆的磕了几个头。

西门庆把玳安招呼过来,从包袱里拿出了两封赏赐递给二人。里面每人2钱银子(200元红包)的赏赐,两个唱的接了封赏退了下去。

西门庆看这两个女人很漂亮,便向东道主花子虚问道:“这个妞儿姓什么?倒是挺会唱的。”

花子虚还没来得及回答,应伯爵忙插嘴说:“大官人真是贵人多忘事,你怎么就不认得了?那个弹筝的是花二哥的令翠(对他人所宠女支女的称呼,我愿意解释为“花二哥的货”),她是勾栏后巷里的吴银儿。这个弹琵琶的,就是我前段时间跟你提过的那个李三妈的女儿,她也是李桂卿的妹妹,小名叫桂姐。哥哥,她的亲姑姑现如今就在你家里坐着呢,这会子怎么推说不认识了?”

(应伯爵插嘴有三重考虑,一是他想重点介绍李桂姐,应伯爵推销李桂姐已经不是一天二天了,他在第一回就怂恿西门庆去勾栏院包养李桂姐,可惜那个时候西门庆只想敛财,没心思玩这些锦上添花的事情。我们知道帮闲一族和勾栏一族是互帮互助的关系,应伯爵如果能成功撺掇西门庆花钱包了李桂姐,李家院子自会给他好处。这个时候他不接话,难道要白白的把功劳推给谢希大等人吗?

二是怕西门庆分不清吴银儿和李桂姐的身份。吴银儿是花子虚的人,万一西门庆不知道这层关系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那场面可就尴尬了。况且西门庆问花子虚,花子虚不好介绍吴银儿的真实身份,这种时候必须由帮闲的嘴巴说出来才适合。

三是点出吴银儿被包养的身份,由此再扯到李桂姐的身上,潜台词是:西门哥哥你看,其中一个美人被花子虚包了,剩下的那个你还不快行动吗?这是你们有钱的上流人玩的事情,你可不能落了下风呀,很普遍的啦。花子虚是二哥都能养一个,你是大哥,你就更应该养一个啦!

词话本和崇祯本不同,词话本是一个粉头加两个女支女,一共三个唱的在酒席上陪酒。应伯爵介绍三个人的时候,是这样说的:这个弹筝的是花二哥的货,是勾栏院后巷吴家的吴银儿;那个拔阮的,是朱毛头的女儿朱爱爱;弹琵琶的这个,是勾栏院二条巷子李三妈的女儿、李桂卿的妹妹,她的小名叫桂姐。

西门庆笑着说:“原来是她呀,我有六年没见过了,没想到现在出落得这么漂亮!”众兄弟又喝了一会儿,渐渐喝得差不多了,那两个唱的再次来到酒席跟前,不过这次不是讨赏,而是递酒。

这李桂姐在西门庆身边殷勤劝酒,嘴里用甜言蜜语说着、问着。西门庆看她有意,便问:“你妈妈和你姐姐桂卿在家干什么呢?怎么都不来我家看望你姑姑?”

(西门庆的二老婆李娇儿是勾栏出身,李三妈是李娇儿的姐姐,李桂姐是李三妈的女儿,因此这个西门庆是李桂姐的姑父。至于是不是亲的,那就不好说的。扫痕以前说过,勾栏院里的亲人关系不一定是血缘关系,组成亲人关系有利于对抗同行业和官府。这个李家院子说起来也是清河县的高等娱乐场所了,但是其唱的也不过就是上一辈的李娇儿和这一辈的李桂卿和李桂姐姐妹而已,还有一个弹乐器的李铭。他们彼此以亲人相称,因为人数不多,也有可能是真亲人。这种性质很像同为明朝人撰写的《喻世明言》的一种特殊行业模式:

这个故事里老女人和胖女人分别是年轻女人的妈妈和姥姥,一家人就以此为生。作者解释说这种人家叫私窠子,其实《金瓶梅》里有私窠,西门庆开篇死去的三老婆卓丢儿就是私窠出身。私窠不过就是没有记录在勾栏档案上的“私营公司”而已,李家院子是“记录在册”的“公营公司”,不过我看后面的人物描写,越来越觉得李桂姐李娇儿等人是真的亲人关系,这实在是因为李家院子没多少人,不是我们在影视剧里看到的那种有“老鸨”外带几十个赚钱姑娘另加一堆打手以及龟奴的那种规模。当然,李桂卿和李桂姐也有可能是李三妈从小买来的穷人家女儿,这种可能性很大,因为李娇儿是当年的清河县名|妓也就算了,怎么两个侄女也都个个很出色的,基因这么好吗?要是精挑细选从小买来养着从小培养的女孩,这就能说的通了。)

李桂姐说:“我妈自从去年病了一次,至今腿脚不利索,半边动不了,走路的时候需要有人扶着。我姐姐桂卿被从淮上来的一个客人包了半年,常常被接到客店里去住,两三天不放她回来。我们家现在都没什么人了,只靠着我一个人每天出来陪唱赚点钱养家,太辛苦了!其实我们也常想着去你府上去看看我姑姑,只是没空闲。爹,你怎么这么久都没到勾栏院里逛了?什么时候你也放姑姑来家里看看我妈也好呀。”

(不知道实情的一定被这个小妮骗了,把自己说的好凄惨吆,哈哈,惯用手段啦,无非想引起男人的保护欲而已。李桂姐管西门庆叫爹不叫姑父。叫爹好比叫“老爷”,西门庆是“恩客”;叫姑父那是“亲戚”,还怎么进行下一步呀。

注意这里出现的“淮上”一词,王婆的儿子王潮也是跟一个淮上的商人走了。淮上是比清河县更繁华更商业化的一个地方。如果说清河县好比是发展中的深圳的话,那么淮上的地位就好比准一流经济圈——上海。)

西门庆看她说的一团和气,温温柔柔,性格乖觉伶变,心里顿时就生出了几分留恋之意。只听他说:“这样吧,等酒席散了,今天我麻烦两个朋友把你送到家。你看怎么样?”(又开始试探了,开车送你回家,这种试探从古传到今)

李桂姐说:“爹你莫不是哄我玩吧。你肯贵人脚儿踏我家的贱地?我不信。”

西门庆说:“我没哄你。”说着从衣袖里拿出一条汗巾,连着汗巾上的挑牙以及香茶盒儿一起都递给了李桂姐。(我们在《第四回》里讲过汗巾、穿心盒子、香茶等物件了,汗巾以及这些零零碎碎,加上这里出现的挑牙,常常不是孤立出现的,汗巾上可以拴着精致的挖耳勺、剔牙物件、香茶“口香糖”等,这些和头上的簪子一样,常常可以拿来送人,作为信物。汗巾上挂着的滴里嘟噜的东西很有点咱们现在钥匙链上的那些小物件的感觉,不过钥匙链上的东西没有信物的作用)

李桂姐接过了信物,说:“你什么时候去?我也好派保儿(李家的小厮,李桂姐出门也是有人伺候的,比如拿乐器和毡包等)提前到家给我妈说一声,家里好做个准备。”

西门庆说:“等酒席散了,我和你一块走。”

两个人说的妥当了,这李桂姐和吴银儿又陪了一会儿酒,很快就到了掌灯时间,酒席也吃的差不多了。等散场的时候,西门庆跟应伯爵和谢希大约好一会儿要去勾栏院,因此,三个人也不回家,骑着马一块送李桂姐回家,直奔李家院子而去。(同为帮闲,十个结拜兄弟,除了花子虚,其他八个都希望在西门庆身上赚吃赚喝,可惜西门庆独宠应伯爵和谢希大两个人。)

这可真是:

锦绣窝中,入手不如撒手美;红锦套里,钻头不如出头难。(词话本有,崇祯本无)

为什么这么说,有诗为证:

陷人坑,土窖般暗开掘迷魂洞,囚牢般巧砌叠检屍场,屠铺般明排列。整一味死温存活打劫。招牌儿大字书者:买俏金,哥哥休扯;缠头锦,婆婆自接卖花钱,姐姐不赊。

(太有趣了,女支院的招牌上写着几个大字:哥哥来玩无钱莫进,姐姐陪笑概不赊账。)

西门庆三人跟着李桂姐的轿子来到了李家院门口,李桂卿把几个人迎到大厅上。众人彼此作揖完毕,这才请李三妈出来拜见。不一会儿,那传说中因中风偏瘫了一半身躯的李三妈拄着拐棍出来了,众人一看,果真半边胳膊不能动弹。她看到西门庆,先是行了礼数,然后才开口说:“老天呀,老天呀!是我眼花了吗?这不是姐夫吗?您这样的贵人今天被哪阵风刮到我这里来了?”

(李娇儿是李三妈的妹妹,因此西门庆是李三妈的妹夫,但这里李三妈不叫妹夫偏叫姐夫,这不是个例,也不是错别字。前面扫痕已经提示过好几处称呼上的错位了,现在统一解释一下:在《金瓶梅》的世界里,每个人在别人面前都是极力贬低自己身份的。明明是哥,却偏要说自己是弟,潘金莲孟玉楼等几个婆娘一二三四五排的很明白,但是大家彼此也是互相叫姐姐,没有人叫对方为妹妹。就连西门庆作为十兄弟的老大,他也常称呼大家为“应二哥”“花二哥”,不但如此,后面他还称呼自己的女婿叫“姐夫”。这种贬低自己的称呼,不知道是传承什么地方的习俗。)

西门庆笑着说:“我家里事物繁杂,一直没时间过来看您,您老别怪。”

李虔婆对着应伯爵和谢希大二人说:“怎么你们两位也不过来我这里走走呢?”(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问话,西门庆今天能来这里,明明就是帮闲的撺掇)

应伯爵面不改色的说:“我们也是没有个闲功夫。今天在花家我们哥几个聚会,碰到了桂姐,因此这才得以陪着西门老爹把桂姐送回家。三妈,快点上好酒好菜吧,我们今晚要在你这里痛饮三杯。”

这李虔婆让三人坐了上位。她在旁边一边倒茶一边使唤下人搬桌子拿凳子。片刻工夫,屋里点上了灯烛,酒菜也已布置完毕。

李桂姐换了一身新装备出来,脸上也重新化了新妆容。她踱着小碎步和姐姐李桂卿在一旁陪坐,这李家院子真不愧是“风月窝”、“莺花寨”。这两姐妹面前斟满了美酒,手里的乐器轻轻弹奏,西门庆等人在音乐声中频频端起酒杯推杯换盏。这可真是:

琉璃锺,琥珀浓。小槽酒滴珍珠红。烹龙炮凤玉脂泣,罗帏绣幄围香风。吹龙笛,击鼉鼓。皓齿歌,细腰舞。况是青春莫虚度,银缸掩映娇娥语,不到刘伶坟上去。

(此诗有几个意向需要说明:

1.鼉鼓:鼉,读作tuó。鼉鼓指的是用鼉皮制成的鼓。鼉是一种爬行动物,可能是扬子鳄。这个和前面的龙笛、烹煮龙肉凤肉一样只是一种夸张的意象表达。

2.银缸:富贵华美的灯盏烛台。

3.刘伶:竹林七贤之一,相关典故:刘伶醉酒。古代酒鬼代表之一。

这首诗我们光看描写的内容,大家是不是觉得很贴合这段小说片段?如果我不点名,大概会有很多读者以为这是作者专门为了这个场景写的小词吧。实际上,这是一首唐诗,诗人是大名鼎鼎的李贺。

《将进酒》

琉璃钟,琥珀浓,小槽酒滴真珠红。

烹龙炮凤玉脂泣,罗帏绣幕围香风。

吹龙笛,击鼍鼓;

皓齿歌,细腰舞。

况是青春日将暮,桃花乱落如红雨。

劝君终日酩酊醉,酒不到刘伶坟上土。

翻译翻译:

华美的琉璃杯中斟满了琥珀色的美酒,精致的酒槽里滴下来的酒水如颗颗珍珠一般。煮龙肝,爆凤髓,酒席上的饭菜要多珍贵就有多珍贵,这才称得上是美味佳肴!厅堂里挂着的锦绣帐幔随风飘荡,围屏春暖,香气袭人。伴奏的歌舞咿咿呀呀,吹的是龙笛,敲的是鼉鼓,皓齿轻启唱妙曲,细腰曼舞弱柳扶风,端的是个个脸欺吴娃、貌比楚女。这场景,好一番欢饮达旦行乐图呀。何况,你看那青春将近,春日将散,桃花飘落如雨;叹韶华,眨眼便融消。我劝你呀,不如想吃就吃,想喝就喝。等未来某一天归了土,纵使酒鬼刘伶,那时候再想喝一杯也是枉然呀!

笑笑生篡改了李贺的最后一句,改成了“青春不要虚度,美人易老,英雄多迟暮”,劝诫世人要及时行乐,不要等快死的时候追悔莫及。

总而言之,这两首诗前面一直在写酒宴的丰盛和快乐,紧接着感叹青春易逝,然后突然来了一个死亡场景。强调了生的快乐和死的悲哀。李贺要表达的是人生苦短,生命悲愁的哀悼。笑笑生的篡改看起来和李贺的表达一致,但他这里的及时行乐意图更明显。

扫痕分不清这是笑笑生在写到这种场景的时候特意选了李贺的一首诗做篡改呢,还是笑笑生本来就是按照这首诗的场景来做小说场景描写用以展现诗词画面呢?

印象中,古代不应该宣扬“及时行乐”的思想吧;可《金瓶梅》的世界里处处体现出对现时快乐的耽溺。不知道这一点今人学到了多少。)

当下两个姐妹唱了一套小词,酒席上大家觥筹交错,欢乐无比。

西门庆对李桂卿说:“今天应二哥和谢大哥在,我早就听说你妹妹桂姐善于唱南曲(南方的曲艺,在金瓶梅的世界里,歌曲分南北,因为清河县在北方,物以稀为贵,所以能唱南曲的人会很受欢迎),我们何不请她给我们露一手?也好让他们多喝几杯酒!”

应伯爵说:“哎呦,我又当不起这个脸面,既然哥哥这么说了,那今天我们就借大官人的光,洗耳恭听吧。”

李桂姐听西门庆和应伯爵一唱一和的撺掇她唱曲,她只是笑,半天都没动弹。

原来这西门庆有心想梳笼(正式包|养,勾栏院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女支女的第一个男人叫梳笼,是要走程序的,简化版的嫁娶形式,无非就是走个过场,增加退包时的难度)李桂姐,因此才要她先开口唱一段。李三妈是多么精明的人呀,打眼一看就已明白了八九分。她看大女儿李桂卿在旁边,就说:“大官人你有所不知呀,我家桂姐从小是娇养长大的,性格一向腼腆的很,她从来不肯对人随便乱唱。”(抬高自己闺女的身价,看我这闺女,娇生惯养,轻易不见客,绝对是个雏儿!不给钱,能白唱给你听吗?)

西门庆听了这话,赶紧把贴身小厮玳安叫了过来 ,从书袋里拿出一块五两的银子(5000元)放在桌子上,说:“这些钱也没多少,不值什么,权当给桂姐买脂粉了吧。改天我再送几套织金衣服(衣服布料里饰有金线,上等布料制作)过来。”

李桂姐听西门庆这样说,赶紧起身谢了。(之前一直不动弹,这下看在金钱的面子上,终于抬屁股了。这可不是扫痕刻薄勾栏女子,实在是这里有批语就是这样感慨的)

李桂姐让丫鬟把银子收了,过了一会儿,她走下酒席拿着乐器咿咿呀呀的开始唱了起来。话说这李桂姐年纪不大,容貌和技术却都有过人之处。只见她面对众人直勾勾的眼光,一点也不慌乱,看她慢条斯理的摆动衣裙,袖口边耷拉着一条银红色流苏样式、上面绣着落花流水图案的精致汗巾儿。口里启动唇舌,开口唱了一首《驻云飞》。

要说这《驻云飞》是什么歌词,请看下方文字:

举止从容,压尽勾栏占上风。行动香风送,频使人钦重。嗏玉杵污泥中,岂凡庸一曲宫商,满座皆惊动。胜似襄王一梦中,胜似襄王一梦中。

(歌曲听着有点尴尬呀,“举止从容”“行动生香”,说的是勾栏女子,是自喻之言;后面说自己陷入污泥中,又说自己曲艺高超,满座叫好。这种自夸的话唱出来也太不好意思了吧。最后连着两句“胜似襄王一梦中”。我们知道,襄王和神女的典故和云雨有关,这是在邀请西门庆做运动吗?)

一曲唱罢,再看西门庆,只见他拍膝画圈,喜欢的没入脚处。当下便叫玳安牵着马回家,晚上他在李桂卿的屋里睡下了。(真复杂,想要梳笼妹妹,还要先睡姐姐,西门庆你就不能空一晚上吗?)

这边西门庆本来就着急要梳笼李桂姐,而他身边的两个结拜兄弟也在一旁极力怂恿他。因此,梳笼一事很快就被提上了日程。

第二天,西门庆派小厮回家拿来50两银子(50000元),又从绸缎铺买了四套华丽的新衣服,用这些东西做“聘礼”,他要正式包|养李桂姐这个小娇娃了。

西门府里的二老婆李娇儿听说老公要梳笼她侄女,高兴的一晚上都没睡着,欢天喜地的从自己的小金库里拿出了一块大元宝交给玳安,让他拿给姐姐李三妈,好给桂姐置办衣服首饰和“婚宴”酒席。大家乐呵呵的齐心协力布置了一场梳笼盛宴,到第三天的时候又吃过了三日喜酒。过后,应伯爵和谢希大两人又约着孙寡嘴、祝实念、常峙节等结拜兄弟们,每人凑了五分银子(50元)来李三妈家给西门庆道贺。新房里铺得盖得这些东西都由西门庆出钱。大家每天大鱼大肉的狂造,众人聚拢在西门庆身边每天陪着他在勾栏院里吃喝玩乐,这些都不用多讲。

这可真是:

舞裙歌板逐时新,散尽黄金只此身。

寄语富儿休暴殄,俭如良药可医贫。

(李桂姐在《金瓶梅》里是个很重要的女性角色,也是作者重点刻画的勾栏女子人物之一。几乎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关于这个人物的个性扫痕就不剧透了,但是有个写作技巧我需要提前点一下。那就是姑姑李娇儿和侄女李桂姐这两个人物是互为映照的同一个人物形象。

不知道这种描写方式叫什么。

可能大家现在还不能理解我说的这个意思,但大家有必要在李桂姐正式上线的这一回了解一下这种写作手法。

李娇儿是西门庆的二老婆,她是曾经的清河县名|妓,也曾艳冠群芳,不然不能嫁入西门府。但她现在给人的印象是一个身材发福的退隐上岸妓|女。她的人物特性是贪财。其实其他女人也贪财,但李娇儿这个人不只贪财还很小气,这点后面会多次展现。小气的李娇儿在听闻自己的侄女要被自己老公梳笼的时候,竟然十分大方的拿出了一个金元宝。这个金元宝大概是50两,也就是5万人民币。

李桂姐是现如今正含苞待放的清河县新生代名|妓,她的姐姐李桂卿身价不菲,被花子虚包|养。现在妹妹李桂姐被西门庆包了。她是年轻的,是娇憨的,对感情和未来是充满期待的。

但她终将成为下一个李娇儿。如果我们好奇李娇儿的蜕变/成长之路,那么答案就在现在正式登场的李桂姐身上。

接下来咱们大家一起耐心看吧,看一个女人是怎么从李桂姐变成李娇儿的,其中也可窥见潘金莲的改变。

这实在是和那个叫西门庆的男人脱不了干系呀。

虽说《红楼梦》学了《金瓶梅》的许多东西,但我还没发现《红楼梦》里有类似李娇儿和李桂姐的这种互相填补的描写手法。这种手法和映照、暗喻不同,它是一种很明显的填补手法:李娇儿的过去就是李桂姐的未来;李桂姐的现在就是李娇儿的曾经。

还是回前诗里最后一句话说的好:阿姐当年曾似此,纵他戏汝不须嫌。

第十一回的内容结束了,宅斗的风波正式启动,后宅女人们除了孟玉楼都亮了相,难道这个孟玉楼真像有人说得那样段位太高?因此总能置身事外?

和她有关的牵扯,要在下一回才能看出端倪。敬请期待。)

*关于这个描写手法,我实在想不起来叫什么名字,真的很难受哇,跟写作的朋友聊了聊,他们的说法五花八门,其中有朋友随口起了一个名字叫“镜像轮回”。

哇偶!非常非常贴切。我以后就把李娇儿和李桂姐的这种描写手法称作“镜像轮回”描写手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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