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神,他是鬼,她是早晚要离开这个鬼地方的。更何况,她曾亲口向一个人保证过,绝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
“不一样……呵,好个不一样。”修寂引低喃着,没有再说话。所以说,他与步南萧在她的心里,终究有个高下之分。他竟不敢再问究竟是怎样的不一样。
他是在胆怯。一旦她说出口的不是他想要的那个答案。他们两个人之间,就真的完了。
“皎月。”修寂引突然站起身,就在起身的那一刹那,他感受到她投射过来的目光,胸腔里某个地方狠狠地一痛。
他曾经从来不知道有一种痛会这样来势汹汹,毁物不能出气,杀人无法发泄,那么多话都不能开口,只能生生憋在心里痛到绝望而惨烈。
其实这一百年来,她在他这里不过要一个身份,他只是她的靠山,只是她的筹码,他从来都知道。
但是现在呢?步南萧已经是堂主了。那是殷皎月扶植的新的靠山,她是早打算要离开他的吧。他明明对她那样用心,她却一丁点也没有被打动么?他分明这么努力,这么在乎,她却都可以视而不见。
杀掉她。或者,放她走。他都办不到。唯有一次又一次纵容,假装不知道她暗中为离开他做了多少事,铺了多少路,只要不到她离开的那一刻,他都可以自欺欺人,告诉自己她不是真的要走。
修寂引继续说下去:“皎月,其实我也会累,也会失望。你信么?”他没等殷皎月回答,因为他知道,她根本不会回答,他苦笑,“我知道你不信。因为以前我自己都不信。我以为鬼血都是冷的,我是没有感情的,只是……”他指着胸口,含着笑,拧着眉,漆如黑夜的眸子里闪动着令人心碎的光泽,“只是这里,真的……疼了。”
殷皎月怔住。听他说着这话,她分明感到自己的心也是一痛。再抬起头来,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线里。门帘子刚被撩起又落下,珠络在寂静里发出清脆的碰撞,一声声泠泠作响,也似一点点敲在她的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