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侵
“唉，天理啊！星期天也要这么早起来吃早餐！”竹音坐在餐桌前听着梦音边抱怨边下楼。她就是这样，家里这个规定已经实行了这么久了，她闲着没事还会抱怨一下。
“你就星期天，表嫂跟姚叔还不一样要工作？”颖棠回头搭她的话。
爸爸从洗手间出来：“嗯？影儿呢？竹音你上去看看他。”
“嗯。”竹音放下手中的杂志走了上楼。
她敲敲尤影的房门，拧了拧，见没锁便走了进去。
尤影靠着床坐在地上，右手抱着画板，左手拿着铅笔在那里画着什么。见竹音进来，抬头看了看她又继续画。
竹音凑了过去，见他在画着一条小狗：“小哈？”
“嗯。我挺对不起它的。”尤影边说话边飞快地动着手，“竹子，你没画画了？”
“嗯。”
“我在那柜子的角落找到这东西。”尤影看了看那放杂物的小柜子，把画板放在膝盖上，指指地上那堆颜料、毛笔和彩笔，“颜料都干了。”
“嗯。”
“为什么不画了？”尤影抬起头问。
“你还是用左手啊。”竹音扯开话题。
尤影也不问下去，笑笑：“是啊，在英国人家管你左手还是右手呢。可是在中国，父母见了就一定要纠正，别人见了用左手写字的人，都会先惊讶一番。”说着他把笔拿到右手，“看来我得像以前那样注意点才行。”
“没必要吧。”
“连竹子见了都要问，何况是别人，不喜欢别人对我感兴趣，你是知道的。”尤影继续画着。
“爸爸叫你下去吃早餐。”毕竟是长大了，尤影变得很轻易就认真起来。
“哈哈，搞定！”尤影把画纸从画板上拿了下来，“像不像？”
“像。”竹音拿过画纸看。那是一幅小哈期待地竖起尾巴看着什么的素描，应该是小哈这样看尤影的那一刻他记下来的。这方面真是没理由不佩服他。
“呵呵，谁叫我是影儿呐！”
就因为他是尤影，他可以过目不忘，他可以一眼就记住他见过的任何东西，但要是他不喜欢或者没有心情的时候，他又会有办法让自己忘掉所有。他没有选择忘记竹音，竹音对他，是心存感激的。
竹音把画递回去：“那些杂物，我一下送走小哈回来之后会清走的。”
“不要。”尤影没有接画，“这些东西你留给我嘛，小哈的画像，我送你们好了。”
“妈妈不喜欢人画画。”竹音卷起画。
尤影看着她笑：“这样啊，我让她喜欢好了，包在我身上！”他拍着自己的胸口，拍得忍不住咳了两声。
“走吧。”竹音心里顿时变得开朗。
吃过早饭后，尤影送了爸爸妈妈出门，然后溜了上楼。
竹音在颖棠的房里喂饱小哈后，拿了个袋子把小哈的东西装了进去，一声不发地抱起小哈就出门。
“姐姐！你干吗了姐姐？”被梦音发现了，她追了出来，“姐姐你把小哈带到哪去？”
“你不要了我带它回家。”在客厅里看电视的颖棠也出来了，想必他以为竹音要遗弃小哈。
“我送它去梓晨家，中午不会来吃饭了。”竹音把手里的画卷递给梦音，“影儿送我们的。”
梦音接过，打开，和颖棠一起看了，两人一时愣住。
竹音走出们去，走了十几步，回头望向三楼的窗，尤影正在那里对她俏皮地挥着手。
竹音笑了笑，抱紧小哈走了。
站在大门口的两个人，拿着小哈的素描，心里不是滋味。
“姐姐说，尤影是个好孩子。”梦音对颖棠说。
“小哈会很快适应新生活的。”颖棠拍拍梦音的肩膀，拿过画卷起来。
竹音把小哈送到梓晨家时，梓晨已经在门口等候。他拿了竹音手里的东西，领着她走了进去。
竹音的视线，被周围的一草一木吸引住了。梓晨家的那个大花园，种着各式各样的花，院子里打了条小溪，弯弯曲曲地贯通整个花园，五颜六色的锦鲤快活地游动着。
“先进屋，等下再带你参观。”梓晨很细心地说。
“嗯。”竹音抱着小哈走过一座又一座设计特别的小桥。也许小哈感觉到些什么，它一直埋头在竹音怀里，一动不动。
梓晨的妈妈是位端庄美丽的女性。
竹音见了她，也免不得有点羞涩：“阿姨好。”
“呵呵，竹音是吧。”段阿姨走过去，伸手要抱小哈，小哈扭动着身体避开。
“小哈。”竹音低头，“这以后是你新家了，乖，去主人那，好吗？”
小哈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竹音。
“我以后会来看你的。乖，听话。”竹音用柔和的声音说着。
小哈这才让段阿姨抱了过去。
“乖宝宝，好听话的。”段阿姨似乎很喜欢小哈，“竹音放心好了，下次你来看它，肯定抱不起它了。”
“是啊，好吃好住的。”
“小晨，你带竹音和小哈到处走走，我买菜做饭去。”
“阿姨，要不要帮忙。”
“不啦，你们慢慢玩。”
“我妈她想做顿好吃的给你呢。”梓晨从段阿姨手里接过小哈，小哈伸出舌头舔着梓晨的手。
“嗯。”竹音实在不知怎么回应好。但是在段阿姨面前，她是不好意思一声不发的。
送了段阿姨出门口，竹音稍稍舒了口气。
梓晨微微笑着，把小哈放到地上。“和我妈说话你不用太紧张的。”
“嗯。”
梓晨带着竹音参观自己家，小哈跟在他们后面。
走完了该走的地方已经差不多半个小时了，竹音终于忍不住问梓晨：“你家一个佣人也没有？”
“妈妈不喜欢外人。还有，她喜欢拿做家务当运动的。而且家里一般用的地方不多，也就不要紧了。不过院子里的花草，偶尔爸爸会叫人来修剪施肥啊什么的。”
说着段阿姨回来了。
梓晨和竹音一左一右地拿过段阿姨手里的东西，小哈呜呜地叫着冲段阿姨摇尾巴。
段阿姨笑着蹲下摸摸它的头：“以后有你陪着，肯定不会寂寞了。”
有时，竹音发现，几个人住这么大的一座房子，并不是一件幸福的事。一个人所处的环境越空，寂寞感就越强烈。
“好了，做饭去。”段阿姨站起来，“对了，竹音，你喜欢吃什么菜？我刚去买菜的时候才发现我忘记问你喜欢吃什么了。”
“我什么都吃。”竹音勉强笑笑。
“那太好了。”段阿姨走进厨房。
“我来帮你。”竹音跟了进去。
段阿姨回头看了看竹音：“也好。那……小晨，洗菜去。”
“好的。”
梓晨翻着段阿姨买回来的菜：“妈，你弄这么多回来我们几个哪吃得完。”
“啊？多啦？”段阿姨歉意地对竹音笑笑，“没关系，家里的冰箱大。”
“呵呵。”竹音被逗笑了。
在梓晨家吃过午饭，陪段阿姨聊了一会天，又和小哈玩了一会，竹音回到家已经下午三点了。
“说啦，你为什么要叫尤影，不要鱿鱼犹大啊什么的。”是梦音的声音。
“其实我比较想叫犹太人。”尤影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面对这个问题就大吼“这个问我爸去我怎么知道”。
“啊？我看你一点也不像。”
“就是因为不像才想啊。你都已经拥有了的东西你还想要吗？这样不合逻辑。”
梦音被他的话噎得无话可说。
犹太人啊，长得健康又结实，又聪明伶俐的，有什么不好。尤影一向如此认为。
“你呢，为什么要叫梦音，我看你大可以叫回音。”
“什么意思啊你！”梦音大声地责问。
尤影无辜地摇摇头：“没意思。”
梦音对尤影龇牙：“其实我也不知道，不过那时爸妈好像说过如果我们有弟弟的话会叫怀音的。”
“哇！叔叔阿姨对音字情有独钟哎。”尤影的余光扫到一个人，马上屁颠屁颠地走过去，“竹子回来啦。”
“南瓜牛肉汤。”竹音缓缓地说。
“哇！竹子的鼻子还是那么厉害！”
“姐姐姐姐，那家伙居然会做菜，你怎么没告诉我。”梦音吸着鼻子，“他还说等姐姐回来才准尝。”
“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某人一副很有成就感的样子。
不过，的确如此。
晚饭，妈妈对尤影的南瓜牛肉汤赞不绝口，这是家里出了颖棠外，第一个被妈妈称赞的人。
竹音看了看颖棠，见他一声不响地喝着汤。
虽然有些时候觉得尤叔叔对尤影的事漠不关心，很过分，可又不得不佩服他的办事能力。
像尤影这种中途插班的手续，本来就很难办，可才不到两天，而且还不是法定工作日内，班主任就打电话来通知尤影星期一去上学。班主任，竟是竹音和梦音的班主任。
尤影接着电话，对竹音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尤影在新班级的第一天，忙着社交，很快班上的大部分人都成了他的忠实粉丝，影儿影儿地叫着，只有梦音的表情很鄙夷。
“你和竹音是青梅竹马啊。”有人叫。
“那你和她们两姐妹不是很熟？梦音和竹音小时候就那么要好啊，我听说别人姐妹经常吵架。”又有八卦者。
尤影回头看了看竹音，对那帮甚有当记者潜质的同学说：“嗯，她们很要好。”他没有说以前，他很圆滑地绕过同学的问题把事实说了出来。
梦音舒了口气。尤影被问及这个问题的时候，梦音提心吊胆，对于她们家里的过去，她们觉得没有说出去的必要，所以班里的人都不是很清楚。
转眼尤影已经上学一个星期了，除了不上体育课之外，梦音还真没见过他身体哪里不好，可偏偏当事人吹嘘自己身体差时脸不红耳不赤的。姐姐还说他不会说谎。
不过姐姐不说谎那才是真的，大概尤影是变了吧，所以，不关姐姐的事。梦音发现，她对尤影的事情越来越感兴趣了。那孩子还真不是一般人。
竹音近来少了去找梓晨，尤影天天黏在竹音身边，搞得两人连一起吃饭的时间也少了。梓晨也没主动来找竹音，对于竹音不经常去看篮球部训练，或者去了总是带上尤影的事，也似乎不太在意。
可是，有个局外人却介意了：“姐姐你这样忽略段梓晨，真不怕他会生你气？”
“我没忽略他。”竹音已经跟梓晨说明了，没有什么不妥啊。
“真不懂你的，你又不是鱿鱼的保姆，不用天天在他身边吧。”不知什么时候起梦音开始把尤影叫鱿鱼。
竹音耸耸肩。
“要是段梓晨跑了的话你后悔莫及的。”
“……”竹音又何尝不想梓晨，她放心得过梓晨，可她心疼尤影，放心不过尤影啊。有时她也会觉得有些痛苦，偶尔也会后悔她当初为什么要和梓晨开始。竹音说过，她不是神，如果她能预料到尤影突然回来，她也许会拒绝梓晨也说不定。她也承认了，在她心里面，尤影是第一位的。
别的同学顶多都喜欢尤影罢了，连梦音也是，仅仅的喜欢他，大家都不知道那孩子让人心疼起来的感觉有多难受。也许只能用一个词形容，无能为力。
除了见面第一天尤影说过要见梓晨之外，之后他也没提过，说明他心里也是畏惧见到梓晨的。
有时竹音会这样觉得，尤影就像一个小宠物，让她不由自主地宠爱他，疼惜他。每当竹音心疼尤影的时候，她心里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她拥有梓晨拥有家人拥有很多，但他，只有自己一个。
再这样下去竹音和梓晨怎么办，还真不得而知。
10月23日，梦音从抽屉里摸到一个粉红色的信封，她心里扑扑乱跳，情书？虽然说她现在被颖棠预定了，可是收到情书，每个女孩子都忍不住高兴。
她首先想到颖棠，然后撇撇嘴，完全排除了这个可能性。
梦音三下五除二打开信封，里面掉出一张“云顶餐厅”的菜谱，她疑惑地打开菜谱，又掉下来一张纸。梦音捡起纸，纸上写着：小梦梦今天生日，要请影儿吃大餐，我想吃的菜已经用笔勾好了，不多。
梦音浏览了一下菜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走到尤影的桌子前，用力地把菜谱拍在他桌面上：“是不多！但是很贵！”
尤影看他的眼神很无辜。
云顶餐厅是他们市里最贵最高级的餐厅，在全市最高的大厦的65楼，也就是大厦的最高层，分为旋转餐厅和普通餐厅。仅仅进去坐坐，即使是普通餐厅，茶位都要收50块钱一个人。梦音可是连看一眼也不敢。
尤影嘟起嘴甚是委屈。
“姐姐啊，他……”梦音向竹音投诉。
竹音笑着晃了晃手中的一张传单。
“新格调？”梦音抓住一看，“啊，那家最新开的咖啡馆！据说里面的咖啡好正宗，价钱也很可观。”
“嗯。”
“鱿鱼你找死啊！今天是你生日还是我们生日，你又要我请吃饭又要姐姐请喝咖啡的。”梦音冲着尤影就大吼。
“我没有生日，所以当然要再你们的生日好好欢庆一番啦！”尤影不介意。
“什么叫没有生日？”梦音捕捉到尤影那一丝不正常，于是熄了火。
“嗯哼。”尤影点点头。
“……”梦音不说话。
“这样啦！一下放学，我先约竹子，六点半咖啡馆等，小梦梦你回家洗澡拿钱，七点半云顶等。”
“喂我没答应……”梦音感觉到姐姐握了握她的手，于是她不说话了。姐姐的这个动作，表示的是觉得她这样做不好。算了，梦音决定了，她放学马上回家，然后躲在房里反锁上门不出来，手机也关掉好了。
一放学，梦音拿起书包就走，却在楼梯口看见颖棠：“表叔？”
“梦音，生日快乐。”颖棠塞给她一份礼物。
“哦。”梦音把礼物丢进书包就跑。
颖棠拉住她：“你怎么了，像在被追杀似的。”
“差不多啦！鱿鱼那变态要我请他去云顶餐厅吃饭，还送了张菜谱给我做礼物。”
“啊？”颖棠翻翻书包，拿出一张东西，递给梦音，“他给了我这个，叫我带你去吃饭。我还奇怪，我们在家没有表现得多明显啊，那尤影居然看出来了。”
“咦？”梦音接过来看看，“这是云顶餐厅优惠酬宾的情侣套餐券？”
“嗯，免费的。”
“啊？哇！这里写着除了套餐外，还可以以一折的优惠点三个菜？”梦音说着，沉默地看着颖棠。
“尤影那家伙，不是我们可以理解的。”这是颖棠对尤影印象的总结。
难怪刚才姐姐握住她的手，姐姐是知道的吧，尤影在用特别的方法来送她们礼物。这份生日礼物，是她有生之年收到过的最特别的一份。
“竹子你先走，我等下来找你。”尤影对竹音说。
“嗯。”竹音顺从地答应。
结果，如竹音所料，六点过后，她坐在咖啡馆等到了梓晨。看来竹音猜测错误了，那孩子不是害怕见到梓晨，而是已经私下见过他了。
他们两个各点了一杯咖啡，坐了一会，两人都没说话。
咖啡馆的侍应送出了一个两磅重的巧克力蛋糕，说是订位的先生送的，祝你们永远幸福快乐。
这回连竹音也愣了，那家伙做到这个分上来，她怎么也猜不到。可能是因为认识他了解他的时候，两个人都只是小孩子。
“我还以为他会在的。”梓晨看着蛋糕说，“他来找我说他和你放学后会在这里庆祝生日，叫我也一起来，请大家喝咖啡作为你的生日礼物。”
竹音咬着嘴唇，眼泪从脸颊下滑。
“怎么了，竹音怎么哭了？”梓晨拉了椅子坐到竹音旁边，低头看着她。
“我曾经，叫过他多想想自己，不要总是为了别人。可是他说，他是因为可以为别人才努力到现在。”竹音哽咽着说，“之后我再也不敢对他说那样的话了。”
“嗯。”梓晨帮竹音擦眼泪，除此之外，他真不知道能够做什么了。
六点半的时候，四个人的手机都收到一条相同的短信：“别忘了七点半晚自习。我跟阿姨说好了你们庆祝完了会准时回去晚自习的。”短信是尤影借了同学的手机发的。
尤影对姚阿姨说他们在饭堂里吃饭庆祝生日，结果他……尤影对着一勺饭摇摇头，然后一口吃掉。
晚上的庆祝照样进行，因为尤影的存在，今年的生日会多了很多笑声和尖叫声。
11点过后，收拾好垃圾，梦音硬要和竹音一起睡。
“姐姐，今天尤影说的他没有生日是什么意思？”自从收到尤影的心意之后，梦音一直想问这个问题。
“他出生的那天，尤阿姨死了。”竹音对梦音的问题没多少惊讶，她就知道一向对什么都好奇的梦音一定会问的。
“……”梦音安静了。
“他说，在尤叔叔眼中，他，不过是妈妈的影子。”
“……”梦音突然好想冲尤影喊一句，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他怎么可以这样，背负着这么多也天天如此快乐的。怪不得那次姐姐慢慢地说出尤影的名字的时候，听起来会那么的忧伤，她还以为是错觉。“那他怎么好像很喜欢自己的名字？”
“因为，他甘愿做影儿。”竹音今晚没有拒绝回答梦音的问题。
“是嘛……我开始有点明白姐姐为什么那样心疼他了。”
竹音不说话。即使没有她指点，梦音终会知道，尤影是那么值得心疼。
十几分钟过后，梦音再次开口：“姐姐，睡了？”
“没。”
“今天开始我们真正地踏入十七岁了。”
“嗯。”
“今天好特别，是我人生中最特别的一天。”
“嗯。”
“当我知道表叔拿着云顶餐厅的优惠券的那一刻，心跳居然停了那么一下，鱿鱼那家伙，太出人意料了。不过很感动，也很开心，真的。”梦音笑着说。“姐姐也是吗？段梓晨拿着优惠券找你。”
“没有。”
“啊？”
“咖啡钱是梓晨付的，不过那孩子送了我们一个巧克力蛋糕。”
“哇！”梦音兴奋起来，“咖啡馆，巧克力蛋糕，好有感觉！”
“嗯。”
“那家伙哪弄来这么多东西了。”
“靠他爸。”尤叔叔向来对尤影都是有求必应的，但竹音认为这样不是好事。这也许是因为尤叔叔觉得自己欠尤影太多而又不知道怎么去补偿。
“那你收到蛋糕的心情怎么样？”
“哭了。”
“哭了？”梦音觉得不可思议。
“嗯，哭了。”竹音强调了一下。
梦音没有再说话。能理解尤影的人，也许只有姐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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