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来
得知尤影星期六早上要来这个家的消息，竹音先是把小哈的窝搬到三楼的杂物房，然后把小哈抱了上去关上门，接着把房子重新收拾了一遍，将能洗的全洗了。洗完之后，又将全家上下清扫得干干净净。
除了爸爸，全家人对她这个举动甚是奇怪。可是谁也没有提出阻止。他们知道，姐姐要做的事，总有她的原因。
小哈在杂物房的第一个晚上呜呜叫了半天。最后颖棠把它抱回自己房间，他忍不住责备竹音：“你干吗了你？”
竹音不说话。
“你不想留它在你房里你可以让它去我房啊。”
“你要把它关在房里。”
“为什么？”
“我不想它到处乱跑。”
颖棠没有说话，抱着小哈进房间，然后用力地关上门。
竹音沉了口气，继续清洁。
就这样折腾了两天。
在这两天里，竹音总是在好忙好忙的样子，不怎么和家里人说话。梦音问她一句她就答一句，有时还不理不睬的。
终于她被梦音问烦了，说：“影儿的事，你等他来了再问他。”竹音不是不想说，毕竟五年没见尤影了，他会不会不想别人说他的事，就想小时候不想别人知道他很聪明一样？竹音心里真的没底。
五年，谁敢肯定一个人过了五年还不变？
说实话，竹音得知尤影要回来，除了兴奋，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星期六一早，梦音就闪进了竹音的房间。
“姐姐……”
“干吗？”
“你和尤影，青梅竹马？”
“算……算是。”不是早跟她确认过了吗？竹音被看得全身发毛。
“你说，他会不会把我认错是你？”梦音晃晃手绳。又来了，这种游戏。
“不会。”竹音非常肯定地回答。
“我不信！都那么多年没见了吧。全世界都说我们长得像，你就那么肯定他不会认错？”
“嗯。”
“连段梓晨也会认错哎。”
“他例外。”
“是嘛……”竹音的肯定更加勾起梦音的兴趣，“手绳的事他知道的吧。”
“嗯。”
“那我们换一下。”梦音解下手绳，“等一下我出门去迎接，你站在屋里，什么也不用说。打赌，输了的话请吃和路雪的绿茶刨冰。”
“可以。”竹音点点头，也解下手绳，放进口袋里，“这样吧，不戴。”
梦音嘟起嘴，姐姐就真的那么肯定？“你以前都怎么称呼他的？”
“不是说过了吗？”
“想确认一下嘛。”
“影，或者和大家一样叫影儿。”
“哇……影儿，大家都叫，还真的那么恶心的啊？我本来还以为只有姐姐那么叫呢。”
竹音不可置否。可是那孩子偏偏喜欢别人那么叫他又有什么办法，而且习惯了叫起来感觉也不错。
当尤叔叔领着尤影走进来的时候，梦音先是恶心了下，都多大了，还拉着自己爸爸的手走路？接着她一愣，这家伙，长得白白嫩嫩的，有点胖，天然卷的头发乌黑发亮，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甚是好看。虽然姐姐说过，可不是说他身体很差的吗？应该长得又瘦又难看才对啊。
“影……”发愣归发愣，梦音还没忘记自己首先要做什么，赢了姐姐比较重要，于是她学着姐姐的样子叫了声。
谁知这家伙直接忽略她，径直跑向站在大厅角落的竹音，一头倒在她怀里抱住她：“竹子竹子，忘记我呐？嗯？怎么我来了也不出来迎接我，嗯？”
“因为你自己会跑进来啊。”竹音很少带语气词说话，这样一说出来感觉软软的。
自以为了解姐姐的梦音稍稍惊讶了一会。
“呵呵，是。”
竹音对着抬头看她尤影皱皱眉。
尤影指着鼻梁上的眼镜：“啊，竹子说这个啊，这个平光的，戴起来比较帅。竹子不喜欢就摘掉好了。”说着把眼镜拿起来放进口袋。
摘下眼镜的尤影像一个洋娃娃一样，谁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在接住倒在自己面前的孩子的时候，竹音也不忘望了望妈妈，这回惨了，妈妈双眼充满怒火。可是不能推开他啊，推开他的话一下又要花好长的时间去哄他开心。
“你胖了。”竹音抵着妈妈的目光说。
“你也是！”尤影很轻快地回答。
梦音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对话。那是一个怎样的人啊。虽然听姐姐说过很多次，也有了那孩子很特别的心理准备，可还真闻名不如见面。
尤叔叔也注意到妈妈的目光，走过来掰开尤影：“影儿，不需放肆，你们不是小孩子了。”
“哦。”尤影看看竹音，见她没表态，就软软地低下头，放开竹音后退了几步，十足一个做错事的幼儿园小孩。
梦音在想，这家伙真的只比她们小那么一点？看起来好像比他们小好几岁的样子。
先不管那么多，还是证实某件事比较重要，不然那她的刨冰输得不值。她走到尤影面前：“喂，你就不会认错我和姐姐？”
“你是谁？”
妈妈一听到这无礼的语气又皱眉头，她介意这个陌生的孩子对他们太随便，但没有计较梦音的语气也没有礼貌。
“她是梦音。”竹音说。
“哦，竹子经常说的那个妹妹。你好。”恍然大悟的样子再加上非常礼貌的问好，接着端端正正地鞠了一躬。
妈妈的脸色稍微缓和。
“呃……呃你好。”梦音一时反应不过来。
尤影对着梦音笑得好可爱。
“你真的可以分清我们？”梦音指指自己又指指竹音。
“为什么不行呢？你们一点都不像啊。”
在场的人个个目瞪口呆，梦音已经忘记把张开的嘴巴合拢。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说她们一点都不像，这是何样的难以理解。
只是竹音微微地笑着。她相信他，相信他绝对不会认错她的。为什么？因为他是尤影啊。无论多少年没见，只要他是尤影的话，那就肯定不会认错。
“你们的手绳呢？”妈妈发现了点什么。
“忘戴了。”梦音很快回答，“姐姐你也忘了？”
“嗯。”只能这么说。
颖棠已经猜到又是梦音搞的鬼，所以他保持沉默。至于对尤影这个人，他的行为有点莽撞，但让人讨厌不起来。
“先把行李放好再聊吧。”爸爸适时说。
竹音提起尤影的行李就往楼梯走。尤影跑上去要抢，竹音把最轻的一袋给他。“三楼，行不？”
“没问题。”尤影应声。
颖棠和梦音没有说帮忙，他们都知道，竹音是不会让他们去帮的，况且那两个人这么久没见，很多话要说吧。
梦音有种姐姐要被抱走的感觉。
爸爸把尤叔叔领进书房，妈妈也走进厨房忙了起来。客厅里就剩梦音和一直被忽略的颖棠。
“不如我们去帮妈妈？”梦音提议。
“好啊。”
三楼的客房里，尤影放好眼镜扔下行李就倒在床上，大字形地躺着：“哈——床好软，有阳光的味道。”
竹音拉开尤影的行李袋，开始帮他收拾房间。
“肯定是竹子你帮我洗过。”尤影见竹音不理他，翻了个身面对竹音，“竹子，竹子……我好辛苦，我透不过气……咳咳！”说着表情十分痛苦。
竹音仅仅看他一眼，继续收拾。
“哇！见死不救！”尤影开始在床上翻滚。
“……”她才不理呢，在那里装死。
“你再不理我我就哭！”说着，尤影吸起鼻子。
竹音噗地一笑。那家伙还是那么的闹人：“五年了，还跟小时候一样。”竹音的话语里充满了怜爱的味道。突然间，竹音有一种尤影只离开过她身边那么几天，现在又回来了的感觉。
“竹子也没变，我哪敢改变自己，呐，你说是不是？”尤影从床上翻下来，从竹音后面环住她的脖子。
“如果我说不是呢。”竹音稍稍扭头。
尤影马上弹开三尺：“哇！竹子学会欺负我了！”
竹音没有争辩。她曾担心他会变，看来担心多余了。
“你过得还好吗？”竹音柔声问。
“没有竹子在，哪会好。你不知道啊，那些老外，打篮球好厉害，他们说我笨，不肯和我打。还有啊，我不喜欢英文，但又要说英文，心里不知道有多不爽。在朋友间，连个可以撒娇的人也没有。人家这几年过得好寂寞，人家好想你。”尤影表情夸张。
“你没欺负人就好。”竹音淡淡笑笑，那为什么不联系她呢？
“什么嘛！他们个个都欺负我才对。那个……那个词怎么说，那……看，我连中文也忘了。”
“人善被人欺？”竹音式的疑问句，原来是在尤影身上锻炼出来的。
“是啊，看我多善良，身体又不好的，不被人欺负才怪。”尤影叹了口气，“我不怪他们。”
“药放在这里。”竹音从行李袋中拿出一堆瓶瓶罐罐，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扔了进去。
“嗯。竹子，有你真好。”
竹音早已对他这种话产生免疫，听过也就算了。
“你这些年还好吧，我觉得阿姨不怎么好相处。”尤影渐渐收起他那玩世不恭的语气和态度。尤影总是这样，无论说着多开心的事也好，只要一牵动到他内心的深处，他就会不由自主的变得正经起来。但只要他意识到，他就会用他的方式去把气氛给扭转过来。
“嗯。”竹音一个字肯定了尤影的两句话。那家伙，瞬间就能感觉到，想骗也骗不了。
“那个男生是谁？”
“妈妈那边的亲戚，辈分上是表叔。”
“表叔？哇，好玩！表叔……嗯，表叔。”某人已经在自娱自乐。
突然，竹音愣了，因为她手里的药瓶。虽然是英文，但竹音的话，因为爸爸曾经是医生，接触到的药比较多，所以怎么也能看懂一点。那是内服的气管扩张剂。他什么时候需要内服特效药了？
尤影瞬间拿掉竹音手里的药瓶，扔进抽屉，顺手关上：“这是家庭医生要我带来的，备用，备用呐。”说话时，他眼神游移。
竹音捕捉住他的目光。
“竹子你慢慢收拾，我下楼去和阿姨他们联络感情哈。”被捕捉到的尤影迅速躲开，闪身出门。
竹音知道，他不愿意说的话拉住他严刑拷打也没用。何况那家伙身手敏捷，滑得像鱼一样，想抓住他并不是那么容易。
还好尤影带来的东西不多，竹音很快就收拾好，找了个空位把行李袋塞了进去。她还没下到二楼，就听见尤影夸张的声音：“啊哈，阿姨，这糖醋鱼好香，这红烧肉好好吃的样子。阿姨你做的菜一定好好吃！我在英国几年都是吃快餐啊什么的，一点温度也没有。”
“是啊，快餐没营养。”妈妈高兴地接话。
“可是也得吃啊。唉。”尤影夸张地叹着气。
“那今天中午吃顿好的，补偿补偿。”明显，妈妈已经完全被他俘虏了。
“嗯！吃阿姨做的菜，一顿就足够补偿了。”尤影拿起筛子里的青菜，倒进盘子里放水洗，“阿姨啊，多炒点青菜好吗？我喜欢吃青菜。”
“好！”
在厨房门口听了一阵的竹音，悄悄地用手势把梦音和颖棠叫了出来。
“阿姨我想尝尝这个。”尤影嗲嗲的声音伴随着哗哗的水声响起。
“姐姐，他好会奉承。”梦音异常不满。
“他不是会说谎的人。”竹音不以为然。不到必要的时候，尤影是不会说谎的。
“这还不是说谎的人？”颖棠指着厨房压低声音。
“妈妈做菜不好吃吗？”
“不……不是。”颖棠和梦音异口同声。
“他不过是夸张点，爱开玩笑而已。你们没见妈妈好开心吗？”
何止妈妈，姐姐也好开心呢。梦音在心里说。可她又不得不承认姐姐的话是对的。他们家里人都不会说笑， 因为大家都不是能开玩笑的那种人。妈妈这么开心的样子，她好像从未见过。在梦音心中，妈妈总是很严肃，喜欢管着她们，不准这样也不准那样的，她从来没想过和妈妈这样谈天说地。其实妈妈心里，也很渴望可以与她们如此交流的吧。
“阿姨，洗好了。”厨房里又传出尤影的声音。
“好了好了，你出去和竹音他们聊聊天，嗯？”
“嗯，好的。”尤影乖巧地回应。
尤影从厨房出来之后，拿起他的背包翻着什么，拿出一本数学教科书。靠近颖棠坐下，飞快地翻着书，嘴里配合着说：“这里不懂，这个很难，那里也不会，还有这里这里。阿姨说叫我问你。我之前学的数学很简单的，老爸说我回国之后要我上高二，可这本高一的还没看懂。”
“你可以问竹音啊。”颖棠对他的态度有所缓和，但还是不愿意教他。
“竹子啊。”尤影回头看了竹音一眼，“她只会对着我的书把公式指给我看，或者干脆帮我做一遍要我自己理解。人家头脑没有那么灵敏呐，没人给我讲解我脑筋转不过来。”
梦音不由自主地点头，问姐姐问题，她确实很干脆地直接把题做了，所以她才一直需要颖棠做补习老师。原来以前也是这样的啊。
“这么多，一讲需要很长时间的。”颖棠虽然觉得尤影的话很好笑，但他已经打消了不帮忙的念头。
“那……以后慢慢教？”
“好。”
“谢谢表叔！”
颖棠嘴角抽了抽：“什么表叔？”
“表叔是你叫的吗？”梦音也有点吃醋，以后家里多了这个人，她和颖棠的相处机会也会减少就对了。
“有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表叔是一件很神奇的事啊，难道你不觉得吗？”尤影对梦音说。
“……”原来那种感觉可以用神奇来形容的。梦音很喜欢叫颖棠做表叔，她也不清楚为什么，可她一叫表叔就觉得开心，这果然是神奇的事哎。别的同学的表叔不是中年大叔就是步入中年，而自己竟有一个可以当男朋友的表叔，多么的有趣，“有点。”
“呐！我就说嘛。”
听着他们说话的竹音叹了口气。
“姐姐你叹什么气？”梦音听见了。
“他，又俘获了两个。”竹音朝尤影笑。
尤影也笑得见牙不见眼。
梦音和颖棠这才愣了，什么时候起他们对尤影的反感完全消失了，他们真的完全没有察觉到。
“不过，你还是不能叫表叔！表叔是我的专属。”反应过来的梦音马上向尤影示威。
“切，不叫就不叫咯，好像我叫了你会少块肉似的。”
颖棠笑。不可否认，那孩子确实可爱。难怪竹音会用孩子来形容他。
吃饭的时候，尤影没有主动去夹他刚才大为赞叹的糖醋鱼和红烧肉，一个人挑着青菜吃。
竹音看着他吃，忽然放下心来。他还是那么懂得保护自己，爱惜自己的身体啊。记得小时候，他们两个人吃着钟点工做的饭，尤影总是把肉夹到竹音的碗里。他并不是客气，他是为了自己的身体多吃菜少吃肉，所以他也总是抢光竹音的青菜吃。
妈妈见尤影不夹肉，连忙送了几片红烧肉和一块糖醋鱼进他的碗里，尤影说着谢谢就塞进嘴里。
尤叔叔没多说话，面对这种场面，他一向很沉默。
“玫芳。”在妈妈说多吃点，想要再往尤影碗里夹肉的时候，爸爸阻止了，“影儿不能吃太多油腻的东西。”
“没关系没关系，阿姨做得这么好吃，不吃岂不是走宝了？”每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尤影总把联络感情放在首位。所以当爸爸说尤影不交朋友又不跟人说话的时候，竹音真的很担心。
大家都没说话。
尤影把碗里还剩下的两片肉放到竹音的碗里：“竹子，虽然说你也胖了，但不和我成正比怎么行，我们要共同进退的嘛。快吃，多吃。”
梦音忍不住笑起来。
“这孩子……”尤叔叔说，“总是胡言乱语。”
尤影对他吐吐舌头。
餐桌上的气氛又活跃起来。
吃完饭尤叔叔就走了，说还要回去布置实验室。
尤影抿紧嘴唇看着他爸爸的背影一句话也不说。当尤叔叔头也不回地走出大门之后，尤影叹了口气。一双水灵灵的大眼望向远方，眼里渗透着浅浅的寂寞。
几个孩子刚坐下和尤影聊天，一团白色的小东西窜了出来，对着尤影就叫。
“哇！”尤影往上一跳，踩到沙发上，又瞬间移到竹音身后，躲着，“竹……竹子，这是什么？”
“废话，狗你也不认得！”梦音说，她好像已经很自然地对尤影说话粗鲁了。
“我当然知道是狗，还是纯白的哈士奇呢。”尤影一只手捂住鼻子一只手扶住竹音的肩膀。
“小哈怎么出来了！”竹音的语气中带着怒火。
“我放的。”颖棠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竹音站起来要把小哈赶走。小哈可能因为竹音把它扔到杂物房感到不满，竹音越赶它越要往回走，竹音生气了要抓它，它也快速躲开。
“想不到尤影你怕这个。”梦音不察觉竹音的怒意，还在那说着。
“帮我抓住它，梦音。”竹音见小哈躲在梦音脚下，于是说。
“不准！”颖棠大声阻止，“为什么有人怕它就要把它关起来，它没有错啊。竹音你不是很喜欢小哈的吗？你这样对它你过意得去？”
“关起来！”竹音没有让步的打算。
“姐姐……”梦音没见过姐姐如此怒火，但因为颖棠帮了小哈说话，她梦音也没办法听话了，而且这样做小哈不是很可怜吗？
“梦音，听话。”爸爸听见吵闹声，从书房里出来。
“爸爸，连你也……”梦音实在不能理解，姐姐一向那么疼小哈，为了尤影，却……现在爸爸居然凶她。小哈一向吃过饭都会在家里乱跑的啦，她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尤影来了就要把小哈关起来！
尤影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我……”他委屈地说了我字之后，突然用很轻快的语气说，“人家，对这个过敏啦，所以，先回房里。”说着跳下沙发穿好拖鞋飞快地跑走了。
竹音呼了口气跟了上去。她回头看颖棠的眼神，有点失望。
爸爸看着尤影的眼神是担忧的。
梦音看了颖棠一眼，颓然地把自己摔在沙发上。她又惹姐姐生气了。
颖棠坐到她旁边安慰她。
竹音这几天把家里清洁个干干净净，是为了除净飘落在家里的狗毛吧。
“可是……小哈怎么办，不可能一直关着它啊。”梦音抬头。
“竹音的话，应该有办法处理的。”颖棠看看楼梯的方向，“实在不行，我把它送回家。”
“嗯。”
“还好吗？”竹音靠在三楼客房的门框上。
尤影一个转身把她扯进房里，按在床沿坐下：“你说呢，吃了几片肥肉，两大碗饭，被小狗吓了一跳，又一下子跑了三层楼，再加上他们都不喜欢我，你说我能好吗？”
竹音放心了：“小哈，我明天把它送走。”
“嗯？”尤影好像一时没听明白，反应过来之后不知道该说什么，“你不是很喜欢它的吗？他们说你很喜欢它。”
“……”
“因为我啊。”尤影指着自己的鼻子。
“嗯。”
“送到哪里去？那家人会对它好的吧。”尤影脸上没了笑意。
“嗯。”
“嗯是什么，送到哪里去啊？”尤影不希望身边的人为了他而做出一些伤害到什么的事出来，但很多时候，他也身不由己。
“梓晨。”
“谁？”尤影对这两个产生了强烈的警惕感。
“我男朋友。”
“啊？什么什么？什么呐？竹子有……男朋友啦？唉。”尤影先是激动，然后是失败的样子。
“嗯。”竹音笑得很幸福。
“那我怎么办？”尤影故意的。
“不知道。”竹音顺着他的脾气说下去。
“我要见他，我要向他示威！”尤影举起双手又放下，“他要是敢对我的竹子不好，我拼了命也要把他杀掉！”
“我什么时候是你的了？”竹音的心是温暖的。她知道，尤影不是说过就算的那种人，虽然他说得很夸张，但他是真心要保护身边的人。
“啊？不是一直都是吗？”尤影装糊涂，“记得，我总有一天要见那个叫梓晨的。”
“等你入学手续办好了，上学我就带你去找他。”
“竹音没在他面前提过我？”
“没。”
“说谎！”
“那你明知故问？”
“是啊，我要看看竹子是不是还像以前那样，对我很诚实。而且……”尤影说着又停住，“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没有履行忘了我的承诺。”
竹音不说话。
“结果，竹子什么也没做到，真失望啊！”尤影把双手举起放在后脑，躺了下去。
竹音跟着躺下去。
“不过，没做到也挺好……”尤影的声音，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是啊，这种承诺，她宁愿一辈子也履行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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