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然微微有些觉察,见李况转头和朱友贞说话,便端起案几上的一碟蜜饯,也不理众人,自己边吃边玩。那嫣儿魂不守色地盯着李况看了很久,见他始终连眼角也没有瞧自己一眼,转头瞪着阿然,大声说道:“五姐姐,你如今嫁到了太原,便是父皇的心肝宝贝。今儿的事明明是你不对,父皇偏心,竟让我母妃也受了责罚。我心里不忿这口气,便是父皇又要偏心,我也要问问你,你难道就一点也不顾念手足之情,只是帮着外人欺负我们?!”
阿然叹了口气,正要说话,便见瑜妃见女儿突然在人前发难,忽然断喝一声道:“嫣儿,你今天闹够了没有。你五姐姐如今已是李克用的儿媳妇,连你父皇也要容忍三分。若是一会儿你父皇罚你,别怪母妃不替你说话。”
嫣儿听了,也只能气愤愤地闭上了嘴,忽见李况已经转过身,神情关切地看着这边,却是立刻心花怒发,端起一张笑脸,痴痴地看着他傻笑。李况微微皱了皱眉头,赶紧别过脸去,却见阿然身旁还有一位年纪稍小些的公主,居然也是一脸幽怨的看着自己。
李况见了,不由微微有些诧异,正思虑自己又何时得罪了她,忽听一个太监走上前来,高声叫道:“皇上驾到。”
众人听了,赶紧从自己座位里走了出来,伏地拜倒。大半天的功夫,才见朱温换了一身明黄色的龙袍,昂首挺胸地从殿后而出,坐在了龙椅上,一双黑亮的眸子微微眯起,唇角边几分冷酷的笑意,看着身下的人群,许久才点头道:“罢,都平身吧。”
众人见朱温神色不对,心里都有几分发憷,忙走回到自己座位上,依序坐下。一个大殿中,竟似连呼吸声都悄不可闻。李况知他有心发飙,也不愿正面冲撞,低下头,默默地坐着。
朱温见李况避过了自己的视线,却是恨恨地盯着他看了半响。众人见了,也无人敢出声、无人敢饮食,只能陪着他两个一起闷坐。朱温好不容易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见大殿中冷得像个冰窟窿,哼了一声,说道:“来人,今日朕单为驸马设宴,把他的座位移到朕身边来。朕要好好看看,好好瞧瞧,看朕这个驸马到底有些什么本事,竟能让李克用收为义子,又娶了朕的公主。”
李况见他一上来就拿自己开刀,也只能微微苦笑,俯身行了一礼,满面笑容地走了过去。谁知那太监移了案几,也没有放在朱温身旁,而是自顾自地撤了。李况知朱温有心让自己难堪,站在殿中想了想,笑眯眯地说道:“父皇,孩儿既蒙父皇抬爱娶了公主,本应承欢膝下,不想日后远在千里之外,并不能在父皇眼前尽半点孝心。孩儿每每思及,便与公主相对落泪,伤悲不已。今日我愿亲侍左右,为父皇斟酒布菜。请父皇成全孩儿这份心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