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况说完,也不等朱温发话,接过宫人手中的酒壶,恭顺地站在了阶前。朱温见了,不由哈哈大笑,摇头乐道:“李况,你果然是朕的好驸马,难怪李克用会抬举你。你如此巧言令色,连朕也有几分欣赏。只是朕有一事不明,你父王吃了朕一辈子的亏,居然还学不会小心谨慎,他莫非已经老糊涂了吧。”
李况忙答道:“父皇此言差矣。孩儿从小命如飘蓬,身世坎坷,多蒙义父收为养子,怎能不尽心尽力?!便是斑衣戏彩,也不过是为博尊亲一笑。父皇与孩儿虽无情义,只是孩儿的公主是父皇心尖上的宝贝,孩儿便是只看在她的份上,也断无不孝不敬的道理。”
朱温见李况侃侃而谈,说的坦荡,不由微微白了他一眼,轻轻哼了一声。李况见他满脸不信,脸上的神情却是更加诚恳。朱温见他装蒜,也懒得去理他,欲要低头再思一计,忽见自己的几个儿子呆头呆脑地坐着,在李况身后,竟如同明珠与鱼目之别,心头不由火气,一竖眉毛,拍案怒道:“友贞、友圭、友璋、友孜,你们几个给我出来。人家的儿子如此伶俐,朕的儿子却一个比一个草包。真是让朕痛心疾首,让朕日后如何敢把天下交给你们?!”
友贞、友圭、友璋、友孜见朱温恼怒,虽不明所以,也忙就在座位上跪了下去,连连叩首认错。朱温见他们懦弱胆小,口吃神呆无法应对,心中却更加激怒,呼的一声从龙椅上站起,正想把他们骂个狗血淋头,斜眼看了一眼李况,将一口气生生压住,冷冷说道:“罢,你们都起来吧。生子不肖,也不只是朕的错处。李唐江山不也断送在一群不孝子孙的手里?!朕也只能管得了一世,顾不得那么多了。”
四个皇子听了,方才战战兢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见朱温兀自在龙椅上叹气,也不敢归坐,头垂得都快要碰到了自己的大腿。朱温慢慢平复了气息,见李况在一旁低头不语,不由冷笑一声道:“李况,听说你在晋军中也是人人称赞,把你的几个兄长也全比了下去。李克用虽然糊涂,还不至于糊涂到这份上!你名为义子,手上却并无兵权。此次联姻,他也只让你来洛阳。李况,朕好歹是把亲生的女儿许配给你,他又能给你什么好处?!”
李况见朱温竟在大殿上当面离间自己和李克用的父子之情,脸上也微微有些变色,却拿不准他究竟打着什么主意,便说道:“父皇既将公主下嫁于我,大恩大德,李况没齿难忘。”
朱温见他答得模棱两可,微微一笑,点头道:“好,好个玲珑心肝的驸马,真是让朕越看越爱。嘿嘿。也罢,难得你有这份孝心,朕就依了你吧。”
李况见朱温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忙低头上前,替他斟上了美酒。朱温哈哈一笑,伸手握住了他的胳膊,轻轻一拉,便将他带到了身前,盯着他的眼睛,笑道:“驸马,想不到朕得你为婿,竟比自己得了个儿子还要欢喜。既然我们父子如此投缘,说吧,你想让朕赏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