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儿听了,轻轻一笑。李恕儿见阿然竟是在维护自己,也有些诧异,只是仍旧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瑜妃悟了过来,见阿然居然敢暗中呛声,早气得变了脸色,却又不能发作,想了一想,便说道:“涵儿,胡说八道什么,越大越不懂规矩。你娘早逝,若连你也学坏了,让我怎么和你父皇交代。”
涵儿低头,一声也不敢再言语。阿然见她低眉顺眼地坐着,只是眼角余光隐隐有一丝冰冷,心中有些惊讶,也有一丝同情。没想到涵儿见阿然看着她,却是探过身子,装着赏玩阿然头上一枝绿玉镶孔雀珠的簪子,在她耳旁轻笑道:“五姐姐,莫非你也会觉得有些对不起我?!只是此事和你也没什么关系。涵儿无依无靠,也不得父皇欢喜,连选妃也不让我去。是涵儿命薄,五姐姐可并没有抢我的驸马。”
阿然听了,更是惊讶,还没来得及答话,便见涵儿从她自己发髻上摘下了一枝金钗,在手心里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又笑道:“五姐姐,你看父皇多疼你。这是我最好的簪子,可是你头上随随便便一件玩意儿,也不知道比它贵重了多少倍。其实这宫里头,谁能不比我强了…”
阿然一时默然,见涵儿随手把金钗戴了回去,一只纤弱的手用衣袖半遮了脸庞,似是在含悲忍泪,不由摇头道:“涵儿妹妹,其实这些也没什么。这簪子是我娘亲的,听说当年爹爹不过是个统领,几年的俸银也只能买这个。我本不想要,念在她是我娘最爱之物,才留下了。你若喜欢,我送给你好了。”
涵儿摇了摇头,默默思虑了片刻,方才放低衣袖,对着阿然含泪一笑:“五姐姐,我觉得你娘做的很对。只要夫君是人中龙凤,又何必理会他出身如何?识人于微,便能换的日后宫中万千宠爱。我在宫里也没人愿意帮我,若是姐姐能念在我们娘亲都没了的份上,助我早日逃脱这个囚笼,涵儿便感激不尽。”
阿然听了,忍不住看了涵儿好几眼,见她人虽然生的瘦弱羞怯,眼色中却透着一股刚毅冷淡,想了半天,转头看了看,见无人理会她们,方才低声道:“十妹,你真的想嫁给耶律倍?我自然可以帮你,只是…”
涵儿见阿然犹疑,轻轻一笑,摇头道:“只是此事还需要驸马出面,对不对?五姐姐,我真是好羡慕你。姐夫的心机智谋与咱们父皇不相上下,只是姐夫疼姐姐,前日才逊了父皇三分。若是姐夫肯帮我,此事便再无不妥。”
阿然心中惊叹不已,见涵儿柔柔弱弱坐着,轻言细语地说着,一脸稚嫩单纯,却是拍着脑门连连叹气:“哎呀呀,父皇真是大错特错啊。我哪里似他三分?我看你才似他十足。你若是他儿子,他还不高兴疯了。”
涵儿脸色一暗,见阿然倒并不是十分想帮自己,便垂下头,眼角又隐隐有了一点泪光:“五姐姐,你又笑话我。咱们女子比不得男儿。我母妃身份低微,又不得宠。你十几年不在宫里,也不知道我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别人不要的才给我,好东西一样也没有我的份。她们犯了错,受罚的都是我。这种日子我过够了,一天也不想呆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