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然见他的身影消失在了漫天的风雪中,既高兴又犯愁,只能凝神聚气,想要自己冲开穴道。然而天空中的大雪纷纷扬扬,越下越大,一会儿工夫,就把阿然裹成了一个白白的大雪人。
阿然已经冻得好似一块冰。幸亏那小小的山坳中还生着一排雪松,被大雪裹成了一堆模模糊糊的大雪团,如同一块天然的屏障,把呼啸的暴风挡在了她身后。几个早起的旅人被暴雪所阻,也急急忙忙奔向了这块背风的山坳。他们见了阿然,还以为是棵被风雪掩没的小松树,谁也没有多看一眼。
阿然见他们没有发现自己,不由松了一大口气。然而这些契丹人却在树下生起了一堆篝火,想等风雪小点了再走。漫天的风雪中忽然传来一两声尖利的呼啸,两个灰色的身影突然从天而降,落在了篝火边。
两人都披着一身黑色的斗篷,厚厚的貂皮将他们从头包到脚,也看不清面貌。他们之间不远不近,刚好隔着两丈的距离。站在前面的人双手空空,只有一对黑的发亮的眸子从兜帽下露了出来,连漫天的飞雪也遮不住那一股冷然的目光。落在他身后的人却握着一柄奇怪的软剑。那剑好似海蛇一般长而柔软,剑身却仿佛镀上了一层珍珠般的荧光,居然微微有些粉红色。
聚在火堆旁的契丹人吓了一跳,伏在雪地里不停地哆嗦。来的两人似乎都没有想到山坳中还有人。站在前面的人冷冷扫了一眼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再也没有向他们看一眼。另一个人见他慢慢将双手缩回了斗篷里,忽然用契丹话轻斥道:“想要保命,还不快走。”
契丹人听了,站起来就跑。阿然听那声音居然是柳承云,大喜过望,然而她一分神就岔了气息,不仅没能冲开穴道,一时间居然连舌头也麻痹了。阿然见自己好似又被人点了哑穴,真是哭笑不得,心里抱怨天抱怨地,抱怨完了乌玛,又开始抱怨自己。
柳承云见契丹人已经走远了,方才厉声喝道:“李况,别以为可以瞒过我。你手上的功夫虽然五花八门,可内功心法分明是神鬼门的路数。我和鬼童相交多年,你骗不了我的。”
阿然听见李况也在外面,更是大吃一惊,使了吃奶的力气想要叫出声来。然而她在雪堆里死命挣扎,火堆旁的两个人却是谁也没有发现树下还藏着一个人。李况见暴风雪已经越来越大,忽然放下了头上的兜帽,慢慢转过了身。
柳承云已经有三四年不曾见过他,蓦然相见,忍不住吃了一惊。还记得当年他兽皮裹身,虽然俊美逼人,不过是个山野小子;此刻他长身玉立站在雪中,眉不扬而冷峻,唇不语而威,竟有一种一言九鼎的决断和睥睨众生的气势,与他美如春花皎月的面庞两相辉映,别说凡人见了他会自惭形秽,就连漫天的飞雪也被这一股气势所逼,在他的身前拐了个弯,不敢落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