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作女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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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三十四 爷爷

因为李姝儿提到了这件事,易宛秋也就随意一想,也没甚兴趣去看那些不知真假的证据。过去十年间,不是没有比这更难听且言之凿凿的“真相”。

退了账号,易宛秋忽听得一声响亮的斥责,似是从楼下传来。

“你还有没有职业道德了?一单生意还没完呢,就急冲冲地另寻了雇主?怎么,我给的钱还不够多?”

唔,这是她老妈的声音……听这话音,是和雇佣兵吵起来了?

心下疑惑间,易宛秋起身跑到窗台处探头望去,只见被手下簇拥着的雇佣兵首领神色不耐地对面前的冯盈低声说着什么,而邹笑和胡安安已不见了人影,应当是被准点到来的胡扬接回去了。

“我已经答应了殷岚的邀请,要是在这期间我女儿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冯盈神色愈发激动,声调也猛然随之高涨,说话间,她烦躁得不停在附近来回踱步。

殷岚的演唱会邀请了她?

易宛秋一惊,模模糊糊地回想起似乎今天的娱乐界新闻里是有提到她。

但是……她和殷岚有见过面么?

似乎被纠缠得烦透了,首领忽然高声道:“——没有任何危险!按国际条例,此种情景下允许我们另寻雇主!还有,我们受够了这种无聊的日子,不想再待了!再多钱也不待!”

气震山河的一声吼将沉浸在自己思维中的易宛秋惊醒,心情微妙地看着说完话就径直离去的一众雇佣兵——没人能拦住他们,除非她现在就遭遇一场刺杀证实此次雇佣关系并非胡闹。

按国际条例,三星期内若雇主一方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威胁(包括威胁信),那么雇佣兵一方可以主动解除雇佣关系。在几次世界范围内的大动荡后,所有国家都加强了武力管制,枪支弹药等且不必提,素来无法无天的雇佣兵更是遭到了严格的清洗,只有判定为良性雇佣兵的团队及个人才享有公民权利。本来繁荣的佣兵界变得萧条,但与恶性雇佣兵所遭到的极端打压相反,良性雇佣兵的地位被拔高得甚至超过了一般公民。

此种条例也是为了保护雇主和其他公民,因为就算再怎么“良性”,他们骨子里的喜好也与恶性雇佣兵一般无二——热爱鲜血并弹药齐飞的刺激生活。三个星期是他们所能忍受的极限,就像这支“蓝狮队”。

他们的离开正是易宛秋求之不得的,所以她只是开心地望着他们头也不回地绝尘而去。

真好。

只要跟刘嫂多撒撒娇,日子肯定会回复到从前的自由自在……

思绪飞扬间,易宛秋复又回到电脑前,以“殷岚最新演唱会”为关键词搜索起来。

她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搜索条目很快就密密麻麻地呈现在她的眼前,成功吸引了她注目的却是其中最毛骨悚然的一条:“最新揭秘:易姓女子与清歌天后的三角关系”。

“噔噔噔噔”的上楼声,冯盈焦急的催促传来:“快,收拾东西,我们去你爷爷那儿——”

直到这句话的尾音在空气中绕了三圈,冯盈翩飞的裙角才落入易宛秋的眼角余光。

典型的“人未至,声先行”。

易宛秋抓紧时间打开该条信息匆匆扫了一眼,只隐约看到了曹坤这个熟人的名字,还没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就被冯盈扯着胳膊避难似的急急拖下楼,塞进了车内。

让她连一句“爷爷同意了没”都没来得及问出口。

……这是个很值得思考的问题。

易宛秋的爷爷易初阳是个不爱见晚辈的老头子。除了他一手带大的易疏外,任何人想见他都得先早早通报,再看他老人家得闲否,是否施恩接见。

就和古代幽居于九重宫殿内的皇帝一模一样,或者更甚,因为皇帝还有不得不见的人呢,他老人家却是完全随着心情来,不想见谁就怎么也不见。

易宛秋一直觉得易泷看不惯易疏的理由里面肯定是包括了这一点的——他这个儿子都有见不着亲爹的时候,凭什么自己的儿子可以随时见自己的老子呢?

不屑地撇撇嘴,她总认为易泷的想法很幼稚,和没长大的孩子差不了多少。

……即使她也不大了解真正的大人应该是怎样的。

“夫人,老爷想见你们了。”

足足在院外等候了数十分钟,这位身形伛偻的老管家才乌龟般慢慢吞吞地出现,用不必躬身就显得很尊敬的姿势缓缓道。

冯盈松开眉略一点头,顾不得计较一个人的心情如何在数十分钟内变幻得如此颠倒,回头催道:“走了。”

这是一处种满了松竹的庭院,偶有枝桠延伸至墙外,满目碧翠。

易宛秋清应一声,收回好奇的视线,低眉敛目地跟在母亲身后去见那位此生只见过一次的亲生爷爷。

踩着零星落叶越过安静得落针可闻的庭院深处,易宛秋总算在一间书房内见到了这里的主人。

易初阳年纪比冯昀稍小,却同样的须发雪白、面皮枯皱,此时他正在书桌前眉目沉凝地悬腕疾书,听到动静后动作微顿,轻轻甩了甩手腕,将沾着墨的毛笔递给伺立一旁的易疏,抬头对易宛秋二人温情一笑。

这个和蔼的笑容完全颠覆了易宛秋对他的想象——一点也不似易疏般冷漠,反而看着就让人亲近。她不由将转眸看向眉目清冷的易疏,纵是恭谨的神色也掩不去一身脱出红尘的疏离气质。

原来易疏的冷漠是天生的,不是受到了长辈的影响……

无怪易宛秋如此惊讶,因为准确来说,她并不算见过易初阳——所谓的初次相见,是在她不记事的婴儿时期。当时,易初阳在看望过她后突然背着冯盈把她远远送走,让坐月子期间的冯盈以泪洗面,险些撑不过去。冯盈多次念叨此事,而出于某种疙瘩,易宛秋也从未去拜见过这位老人。偶尔想起这事,她的心里就会浮现出一个关公似的铁面大爷。

见圣诞爷爷似的老人将柔和的目光放到她身上,易宛秋忙对他露出一个眉眼弯弯的笑容,低声唤:“爷爷。”

心底悄然升起了对他的几分好感,不再是全然的埋怨。

易初阳捋着长长的胡子笑眯眯地应:“哎,一转眼我们家小姑娘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了啊……可有看得上眼的小男孩?用不用爷爷帮忙?”

易宛秋大窘,面颊绯红,嗫嚅了半晌也没挤出一个音,心底却走马似的吐槽不已。

这哪里是年高德劭的易氏掌舵人?分明就是为老不尊的老顽童……真是绝了,和易仲那个老头子竟是一个性子!

易仲是易初阳的亲弟弟,也是代为抚养易宛秋十五年的监护人。虽然易宛秋没弄明白周游于世界行踪飘忽的易仲是如何联系他人的,但从她生病期间总能恰到好处地接到冯盈寄来的明信片来看,他们兄弟两人必然从未失联。

“她还小,不用考虑这些事——就算要考虑,也得由我做主。”

冯盈显然没有易宛秋的那份惊讶,直接替她反呛了回去。

闻言,易宛秋轻轻叹了口气,垂下眼帘避开易初阳的目光。冯盈自她回来后,就宣告主权似的对她的生活一把抓,不容其他人插手分毫。

对于将自己对易初阳的不满明晃晃地表露出来,冯盈似乎并不在意,泰然得很,反倒易疏闻言拧着眉宇淡淡朝她看了一眼。

易初阳也不在意,只打圆场似的呵呵笑一声,悠然问:“何事?”

在他面前,冯盈把“无事不登三宝殿”贯彻得极为彻底。

易宛秋略调整了有些吃力的站姿,转眼盯着冯盈冷淡的侧脸。

关于这些日子以来草木皆兵般的神经过敏,她也需要一个能使她心情好受点的解释。

冯盈欲言又止霎那,理直气壮地说:“我想把易小宛寄养在您这儿——您也知道,她最近颇有不顺。”

不是吧,还来?

在易家老宅好歹还能过些名副其实的现代生活,到了这儿,却只能就着烛光写写画画,连个说笑话的人都寻不到——君不见这里的所有人全跟哑巴似的,眼见得好眉好眼的,装聋作哑却是一流!

易宛秋立马睁圆了眼睛充满求救地看向易疏,却见她的兄长也考虑似的皱起了眉。

究竟是什么危险让他们紧张成这个样子?

这种其他人都知道却只有她不知道的秘密让易宛秋不自觉地咬紧了唇,感觉糟透了。

易初阳看着神色抵触的易宛秋缓缓收了笑容,转头对冯盈道:“一个余禹值得你们如此紧张?”

见他毫不在意地挑破了这一层薄膜,冯盈不由面色一变,看向身旁的易宛秋。

迎着自己母亲关切又担忧的目光,易宛秋嘴角微抽,强忍着因为听到那个名字而发疼的脑仁,断然插言:“不值得——我怎么可能对余禹毫无防备?”

感情就是余禹呀,她还以为会是什么始料不及的危险呢。

——她看见了那个偏执狂不会逃跑不会求救吗?还等着他来伤害自己?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值得担忧?

易初阳赞同地笑看易宛秋一眼,对冯盈劝道:“若难以释怀,让长安多加照看就是。人不是动物——怎能整天困于家中?你当养小鸡呢,织个笼子就行?”

这话说得好!

易宛秋霎时大松一口气,只要易初阳不愿意,谁也不能往他的住处塞人。虽然对自己的爷爷不再那么讨厌,但她也不愿时时见到他。

“……好。”

易疏敛了思绪微含孺慕地应一声,对几乎要感激涕零的易宛秋轻声道:“今后随我去公司便是。”

——原来自己的哥哥就是长安呀,不知这两字是字还是小名呢?

另外,能去公司真是意外之喜……

易宛秋转了转眼珠正待答应,没想一旁的冯盈冷哼出声,神色不虞地否决,“不行,现在局势这么复杂,要是多个敌人联起手来,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你确定能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