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陈应松文集:去托尔斯泰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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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小说武大

我对武大肃然起敬,过去如此,现在如此,永远如此。

武大有她美好的树,美好的山与建筑。据说武大的风景在中国高等学府中名列前茅。武大的风景很野,好像进入到乡村和僻野之地的那种自在与放肆。可武大却是有许多教授和学问的地方。武大的风景上升为理论变成了高贵,高深莫测,像一篇惊世骇俗的论文那样睥睨一切。在武大求学,那是我一个乡野粗人突然被文明俘获时手足无措的一段经历。今日翻翻在武大的照片,发现大多趿着拖鞋,有校领导在场也如此。我为自己的荒唐而羞愧。这样的粗鄙之人当时一点儿都没有想到是吊儿郎当,还一本正经地拖着,以为十个趾头舒服不受夹磨就是文明。现在我终于学会了穿皮鞋和密不透风的袜子,学会了在遭受侮辱时也保持一种风度。应当说,武大使我成为了一个文明人,从野蛮原始的生活回到文明社会中来了。虽然我愈来愈觉得这样的文明十分虚伪。

武大最有情调的当数樱花,没有了三月的花事,武大就再也不浪漫了。三月早寒,新花树树,喧嚷得春归匆匆,人行叠叠。共赴花期,管它香汗臭汗也罢,都不过是想吐出一口冬的恶气,数十万人来武大吐这口恶气,踏这缕花魂,也为城中一景。而须知武大的故事,多从如霞如云的樱花始,日后怀念中的温藉,又从樱花出,好不灿烂!樱花如雪,情诗迭迭;樱花如冢,忧伤共永。这些年,我也几次有幸回母校做樱花诗会的评委,这一年一度的诗会,伴着一年一度的花期,听着那些小师弟们慷慨激昂的诗和情意绵绵的诗,我已不是书写人,只是一个打分的品评者,呜呼,樱花,都在一梦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