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陈应松文集:去托尔斯泰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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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淡化痛苦

我的一个同学最近离婚了,原因是她无法忍受男方给她带来的痛苦。她说那男的是一个虐待狂,自私刻薄,不近情理,让她的精神无法忍受。但她说出来的事,却有一些拈不上筷子,比如当众指责过她,不给她买早点,也向她动过手。于是这位同学说,上帝为什么对我如此不公,这样的男人为啥让我碰到了?我劝她说,你可能夸大了痛苦,你认为你在婚姻上运气不佳,,埋怨老天为什么偏偏给你摊上一个变态者,可在我看来,夫妻居家过日子,磕磕碰碰难以避免,如果对此淡然处之,便会减少许多毫无意义的烦恼。

人间的很多痛苦,往往是被人为地夸大了。其实大多数人的痛苦只是一种感觉,许许多多不能容忍的事情,说到底完全可以淡而化之,不至于带来不可自拔的痛苦,更不至于使人丧失爱和生活的信心。“我多么痛苦!”“我多么不幸!”说这些话的人,据我观察,往往是一些活得悠闲而又不错的人。他们对别人要求过高,对自己则很放纵,永不满足;认为别人一无四处,认为自己十全十美。据我所知,我的这位同学的前夫并不是她所想的那么可怕,他对人彬彬有礼,善于体贴妻子,关心家庭。如果她能宽容对方的一些小缺点,就不会导致双方的矛盾加深,以致各奔前程。也就是说,不夸大对方是自己痛苦的根源,痛苦就不会缠着你。

生活中,我们大都有这样的体会:同一件事情,有人觉得是痛苦的,有人却不以为然。比如一群人等车,车老是不来,有的人面部表情痛苦不堪,而有的人却泰然处之。都是侯车人,为啥有不同的情绪呢?这说明,痛苦是一种个人化的感觉。也就是说,痛苦的感觉往往是自讨的。对于一个家庭而言,的确有许多琐碎的烦恼之事。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从生活态度到生活习惯的容忍,对对方父母兄姊的容忍,对对方的职业、文化层次的容忍,都是一桩漫长的事,因而我们必须淡化它。如果说婚姻在某种意义是一味药,那么它肯定有一定的副作用,容忍就是对副作用的正视。作家北村在一篇小说中这么说过:家庭生活使一个人卑下,如果你找不到一个使自己高贵起来的办法,结局总是一样。倘若有了这么一种现实的态度,我们就不会在那些貌视高贵的、虚拟的痛苦上兜圈子。

差不多所有的人总会遇到一个男人或者一个女人,并组建家庭,当你认为你遇到的这个人天底下最坏的时候,可能有人会认为这个人是天底下最好的。如此一来,我们有什么必要走极端,有什么必要突出我们的痛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