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MR原来对JOC这么重视，客户总监愿意自费跟来参加我们的活动。”冷冷的男声在背后响起，付维阴沉着脸，看着眼前的一对男女，指甲狠狠掐进了自己的手心。
他回身去找陆羽繁的时候，发现他的女人居然又一次从他的眼皮下逃开；凭着他对她的了解，他一路找到了甲板上，看到的却是她披着钱逸的外套，两个人相谈甚欢！
这算什么？他们才是同一阵线的，而他是外人吗？
“David，我就知道你也会来，”钱逸笑了笑，没有丝毫不快：“正好公司放我一周假，很久没见了。”
“不是很久，不到两个月而已。”付维不动声色地圈过陆羽繁——该死，他真想把她身上的外套给扯下来！
“怎么跑出来了，不是说等我的吗？”低下头对着身边的女人耳语，付维压抑着自己的怒火。
“对不起……我觉得里面有些闷。”是的，她不愿意让他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不愿意让他了解那些一个人走过的脆弱和不堪——既然都过去了，现在，他们应该重新开始。
陆羽繁是这么认为的，但她忘了，男人，尤其是付维这样的男人，永远不喜欢自己把握不了女人的感觉。
付维皱了皱眉，他有些犹豫，不知道是继续站在这里，还是带着陆羽繁回大厅——他知道，其实她并不喜欢那些嘈杂，和他一样；但他也不想在甲板上继续直接上演“三人行”。
“我先回去了，有什么问题可以打电话给我。”钱逸看了看陆羽繁，把手抄入口袋，微笑着从二人身旁走过：“你错过了她五年，有些事你永远不会了解。”钱逸与付维擦身而过的一刻，轻轻丢下的一句话，却点燃了付维心里最不愿意去面对的一面。
海水依然层层拍在船舷上，甲板很高，离海面还有很远的距离。
身后时不时有陌生的游客穿梭来去，陆羽繁却分明察觉到了付维的僵硬。
良久，付维叹了口气：“繁繁，这几年，一个人过得是不是很辛苦？”
辛苦吗？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要用辛苦还是不辛苦，来总结五年的生活，对任何人来说，都太难。
“还好吧。”陆羽繁犹疑了一下。
她应该算是幸运的，在IK实习的经验让她到A城不久就进入了MR，做了一段时间媒介以后，得益于钱逸的赏识，又开始做客户端——直到现在，又遇到了他。
她从没有忘记，也许在她的内心，一直希望的，都是以并立的姿态站在他的身旁。
仅此而已。
但付维并不这么想——他不能忍受，她有这样那样的秘密，还是和钱逸之间的。
“繁繁，什么时候开始对我也不说真话了？”抬起眼前女人的下巴，付维有些恼火。
“付维哥哥……”陆羽繁伸出胳膊搂住眼前的男人，久未出口的称呼让付维的心一点点柔软了下来，不忍心再继续追问。
“有什么不开心的，不要和别的男人说。”付维收紧了胳膊，他很不喜欢心里那种七上八下的不确定感，他需要她——命运就是世界上总有你的另一半，就是非她不可，就是看到她才像有了家，就是少了她一切都是空虚……
他们认识了十年，他们又错过了五年；他终于明白，只有她才是他要的。
他再也不会放手，之前的不了解并不影响，因为之后的日子，她一定是他一个人的。
“我送你回去。”付维揽着陆羽繁的肩头，掌心下是一片冰凉，不由皱了皱眉：“风大，你今天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不动声色地用手隔开了钱逸的外套和陆羽繁的肩，这么多年，她还是不懂得照顾自己，居然都没长多少肉。
“不进去和他们打个招呼么？”陆羽繁脱下钱逸的外套，搭在手肘上，挽起身边的男人：“回去打个招呼再走吧，这样不声不响的不大好。”
因着她的举动，付维的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任由她陪着自己走回大厅。
“Fannie姐，刚才转了一圈都没看到你呢。”徐瑞敏穿着红色的小礼服，涂着同色蔻丹的指尖上镶着闪闪的水钻，晃得人有些眼晕——她亲热地上前挽起陆羽繁，好像从来没有过任何不快一样。
为了参加舞会，她忍着晕船的不适，悉心打扮一番之后特意推迟一些出现，却既没看见付维，也没看到陆羽繁；好不容易和MR的媒介经理谭芳一起认识了一下媒体，却发现不少媒体更喜欢和于曼丽打交道。
也怨不得别人，这年头，谁手上有广告资源，谁自然就是香饽饽。
徐瑞敏心里冷笑，手上却挽着陆羽繁不放——嗯，付维还是衣着整齐，那陆羽繁手上的外套自然就不是他的了。
“Rachel，你今天真漂亮。”陆羽繁知道，她们再也不能是姐妹淘，再也回不到过去携手上学的时光，所以也知趣地不再喊她敏敏，而是和其他人一样称呼英文名。
“谢谢，不过不知道David喜不喜欢，”有意在嘴角扬起一个甜蜜的笑，徐瑞敏用只有二人能听清的声音低声和陆羽繁说道，陆羽繁却仍然只是微笑——她应该相信他，他说了只是工作伙伴，她又何必为了其他人无谓的言语而胡思乱想？
会场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闪烁的灯光和周围穿梭来去的人潮里，他只看得到她，她也只看得到她，这样就够了。
没有人留意到，本土公关公司、利斯传播王华刚也在角落里冷眼旁观，面无表情。
好不容易从相熟的媒体里打听到JOC的这场渠道联谊，他算准了大小领导都会出现；他不甘心，明明和之前一样已经和市场部经理打通关节，于曼丽居然翻脸不认——他说什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利斯传播虽然不像MR那样是全球连锁的传播集团，但怎么说也是A城公关圈和媒体圈里的知名公司；他王华刚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拉回业务的机会。
既然于曼丽不愿意给他面子，他就来给她这个面子好了。
在和媒体谈笑风生的于曼丽感觉到一道森冷的目光，不由得打了个冷战；用眼角余光瞟过，终于看到了角落里熟悉的身影，顿时脑中一片轰鸣。
早知道王华刚这么不听话，她就不应该想着和他合作；只是后悔已经晚了——角落里的王华刚似乎看到了于曼丽，挑衅地扬了扬手中的酒杯；于曼丽心下一惊，佯作没有察觉，自顾扭过头去和媒体寒暄。
她才不怕这个小公关公司的威胁，他们本来就没有达成过什么协议，有什么好担忧的？
随着邮轮渐渐开出公海，舞会的节奏也从热烈变得缓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有客人陆续退场回去休息——第一天上船，有不少人还是不太适应，早早回去睡了；陆羽繁本想找钱逸把他的外套还给他，却碍于付维的一路护送而没有机会；最后，付维更是没收了陆羽繁胳膊上搭着的男式外套：“如果他找你，让他来我这儿拿。”几近霸道的语气，让陆羽繁几乎失笑——什么时候开始，她忽然发现，她的付维哥哥居然有些孩子气的可爱。
五年的时间，让他们之间隐隐约约有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她不再事事征求他的意见，他不再了解她的一切，正如她也不了解他的一切一样。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不会骗人的，是未曾改变过的，心动的感觉。
“王总，您好。”徐瑞敏一直冷眼旁观，看着于曼丽早早回了房间，这才上前和这个男人打招呼；看着眼前的红衣美人，王华刚的嘴角则抿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有鱼上钩了。
“您好，真荣幸，这么美丽的姑娘还记得我。”王华刚的脸上换上了谄媚的笑：“上次见到您没有请教芳名，不知道这次有没有荣幸共舞一曲？”
“JOC公关经理，徐瑞敏。”敏锐的第六感让她知道，这个男人不一般——没错，虽然只在咖啡厅见过一面，但徐瑞敏从没有忽视过当时于曼丽的慌张。
徐瑞敏优雅地伸出手，忍住喉头的不适感，任眼前男人冰冷滑腻如蛇一样的手缠上。真TM恶心，不过要知道于曼丽的弱点，眼前这个男人，也许会是个突破口。
想到这里，徐瑞敏忍住一脚踏在他脚面上的冲动，而是任由面前的男人轻拥着滑入舞池。
不少客人已经散去，大厅里的乐曲也变得缓慢起来；跳舞当然只是个幌子，她要知道，为什么明明是MR一手承办的活动，利斯传播的老总却一定要掺和进来？
“王总的舞跳得真不错，”徐瑞敏轻声夸赞，平心而论，王华刚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舞也跳得中规中矩，不过徐瑞敏就是觉得有些恶心：“刚才我一直和于经理在一起，怎么您没有过来邀她跳一支？”
“我更喜欢和美女共舞，特别是今晚全场最美丽的小姐，在下尤为荣幸。”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王华刚的一席话，让徐瑞敏的心情好了起来。
“不过还是要感谢于经理，不然我也没机会认识王总。”徐瑞敏轻笑，“现在王总的利斯传播主要做哪些客户？”
听到徐瑞敏提起这个话题，王华刚顿时来了精神：“徐经理，我们公司做常规推广和活动外包都很有经验，这次主要是我的老朋友说你们很重视活动推广，我正好休假，就想着能不能碰碰运气，看来徐经理果然是我的贵人。”
“贵人谈不上，”徐瑞敏心里“咯噔”了一下：“你的老朋友，该不会说的正好是于经理吧？”
“当然不是了，我和于经理不是特别熟，我说的是许亚文许主任，也是A城媒体圈里的名人，以后徐小姐做了公关经理，应该会经常打交道的。”王华刚的话让徐瑞敏想起了刚才见到的那个男人，谭芳介绍的时候特意强调了是A城最大的报纸《江报》的广告部副主任——可她对那个男人实在没什么好感，本是一副略有些发福和谢顶的官场样儿，却有一双阴沉的双眼，看得她全身上下都不舒服。
也许连付维都没有想到，本是一次想要让自己和陆羽繁更亲近的旅行，会演变成这样一种各方人士都纷纷现身的混乱局面吧——邮轮之旅的第一夜，就这样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