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夜凝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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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凝夕,你哭了

一个月后……

半倚在露台的躺椅中,沁凉的海风轻拂着我的肌肤,带来丝丝的清爽,阳光的触感不复白日的炽热,正是那不愠不火的温度,该是又近黄昏了。

桌上的珍茗茶香袅袅,耳边的海浪轻柔舒缓,瓶中的丁香清芳怡人。这一切是如此的舒服惬意,却带不走我内心的烦躁。探手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慢饮了一口,希冀那氤氲的香气可以带走我满心的躁动,却是徒劳,禁不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若冰,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伤得那么重,宇找到他了吗?他还在西藏的医院,还是已经回到赤宇了?失明让我什么都做不了,什么信息都接收不到,整个人又被传之困在这座海边别墅中。心中的烦躁和不安伴随着流逝的时间在不断地加剧,几乎要从我的胸口喷涌而出。还有那无边无际的黑暗,没有一丝光亮的世界,我就这样,每天被黑暗拥抱着。这沉重的压抑,如巨石盘胸一般,重得我喘不气来。

如果再看不见东西,我想我真的会疯掉。

“轩辕小姐,医生来了。”

我轻轻点了点头,“我不想下去,请他上来吧。”

“是。”

检查结束后,医生操起职业性的语调,颇为礼貌地说:“轩辕小姐,您身上的伤恢复得很好,比较严重的枪伤,再过不久也可以完全愈合。”

我听后淡淡一笑,“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您别这么说,传先生吩咐我们一定要精心照顾您,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我轻轻勾起了唇角,“是吗?那传先生有没有说,我的眼睛什么时候会好?”

医生顿时语塞,随即尴尬地笑了几声,清了清喉咙说道:“您真会开玩笑,传先生又不是医生。不过,请您放心,您的眼睛不会有事的,也许,再过不久就可以……”

“我明白了。”我打断了他,“你可以走了。”

撩起被微咸的海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发丝,我默默地叹了一口气。空气的温度让我知道,太阳已经下山了,不久深沉静谧的黑暗又将笼罩大地。今天的夕阳是鲜红如血,还是绚丽似金呢?以前,日薄西天的景象我从不曾错过,可是,现在的我却什么都看不到了。

慢慢站起身,触及之处皆为黑暗,我分辨不清方向,却依然固执地一步一步踽踽独行。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走到哪里?或许,是这黑暗实在太沉重了,沉重到让我想逃开这一切,却始终找不到光明的出口,究竟光明躲在哪?

纷乱的思绪让我没有顾及到脚下,仿佛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我的身体就这样向前倒去。

“小心!”随着一声急呼,我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拉了回来,本应狼狈倒地的身体落入了一副强健的怀抱中。

“你回来了。”我把头靠在了男人坚实的胸前,却听到了他急速的心跳。

男人探手抬起我的下巴,惊魂未定地说:“被你吓死了,我再晚上来一步,你就从这里跌下去了。”

我听后咋舌,原来刚才绊倒我的是台沿,这样摔下去,恐怕会血溅五步。

“下次小心点。”男人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嗔责。

我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微微一笑,“别怪我,我看不见。”

他微微一僵,抱着我的手臂又紧了几分。

“晚餐吃了吗?”我问道。

“没有,特意回来陪你吃。”

“这么体贴?”我微微笑着。

他在我头顶轻笑,“你才知道?”随即把我腾空抱起。

“我们下去吃晚餐,佣人已经准备好了,有你最喜欢的红酒小羊排,十成熟,我知道,你不吃生肉。”

“我自己可以走。”我伏在他怀里巧笑。

“这样比较快。”他在我脸上轻啄一下。

“呵,你会宠坏我。”

他顿了顿,俯在我耳畔,低醇的嗓音带着醉人的芬芳,“我喜欢。”

红酒香醇,食物飘香,音乐和缓悠扬,身边的男人更是体贴入微。端坐在我的身侧,将食物细心地一片片切好,然后,小心翼翼地喂入我的口中。

没错,不用惊讶,这一个月来,只要和他一起吃饭,他都是用喂的。这个男人,让我又重温了一遍襁褓中的感觉,他几乎让我以为自己真的是一个连吃饭都不会的婴儿。

刚开始,跟他抗议过,无效!最后,也就索性随他去了。真不明白,喂一个瞎子吃饭有什么可高兴的,这个男人却乐此不疲。

“你再不让我自己吃东西,以后我就不知道怎么用刀叉了。”我抱怨道。

他俯在我耳边轻笑,“我会就行了。”

咽下他递到嘴边的食物,我无奈地笑了笑,却换来男人宠溺的一吻。

晚餐后,被他抱上露台,我们一起坐在躺椅上吹风。夜晚的海风微凉,单薄衣料挡不住丝丝寒意,不自觉地向后倾身靠进那副温暖的胸膛里。我的主动亲近让他低笑出声,长臂一伸横在我的胸前,将我整个人环抱在怀里。

我探手掬起瓶中的丁香,放在鼻端轻轻一嗅,芬芳沁人,微微张开手掌,让那娇小的花瓣随风翻飞流转,轻舞飘扬。他握住了我的手,几片花瓣留在了我的掌心。然后把我的手慢慢摊开,轻轻地拿起那柔弱的花瓣。

“没想到,你竟然喜欢这种花,看起来毫不起眼,不配你。”他有些挑剔地说。

我浅笑,喜欢不一定要相配。我知道,在这个男人眼里,最适合我的花是罂粟,可是,我并不喜欢。

“我喜欢它的味道,有人说,丁香是香气最高贵的花,所以,它又被称作天国之花。”

“是吗?”男人握着我的手掌,轻嗅我手心残留的花香,评价道:“这清冷的寒香倒真的有些与众不同。”

“不过,我喜欢它,还因为它的花语。”

“花语?”男人有些疑惑。

“每一种花都有它自己的花语,你不知道吗?”我转过脸,有些嘲笑他的浅知。

男人轻轻刮了一下我的鼻尖,“是什么?”

我勾唇一笑,声音轻缓地说:“爱注定无望。”

身后的男人顿时一僵,还没待我反应,只听见,咔嚓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他竟然扬手打碎了花瓶。

飞溅的碎片破空划伤了我的脸颊,些微的刺痛。

“怎么了?”我不解。

“太不吉利了。”男人的身体坚硬如铁。

我转过身,伏在他的胸前,柔声低语:“知道了,别生气。”

男人的肌肉依然紧绷着,我用手指轻轻安抚着,过了半晌,他才一寸寸放松,轻轻叹了一口气,宽厚的手掌抚上我的侧脸,却略微一顿,随即慌张地抬起我的脸。

“弄伤你了?”

“划破一点皮,没有大碍。”我抚上了他的手背,淡淡一笑。

“对不起。”男人心疼地用拇指擦掉了那点血丝。

我把侧脸贴在了他的胸前,柔声问:“还生气吗?”

男人在我头顶叹息着:“我没生气,只是感到不安。”

我抬起头,失去焦距的双眼看不见男人的样子,也能感受他闪烁的目光。

“怎么样才能让你安心?”我低问。

“不知道。”

我浅笑,“你难住我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把我紧紧地拥怀里。

过了半晌,喃喃低语道:“凝夕,你还怕黑吗?”

“怕,一直都怕。”

“如果,要你一辈子看不见……”

“我会疯掉。”我轻笑。

“是吗?”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忧伤。

“可是,我却喜欢你这个样子。你看不见,我如果不牵着你的手,你就哪里都去不了。我不喂你吃东西,你就什么都拿不到。我很喜欢这种被你依赖的感觉。”

男人低头轻吻我的耳发,我微微一笑,把脸埋进他的手臂。

“我知道。”

这个,我早就知道了。今夜的风,真的很冷,吹得我的心底都在微微泛着寒意。

清风和煦,阳光明媚,吃过午餐,我只身仰躺在花园的阳伞下享受大自然的恩泽,像一只慵懒的猫。

昨夜,和传之在露台吹过风,就被他抱回卧室睡觉。是的,只有睡觉而已,其他什么都没做。这一个月来,我们一直都是如此。我从不认为传之会是一个禁欲主义者,从跟他第一次上床,我就知道,在这个男人谦谦外表之下,隐藏着一头凶猛的野兽,强悍而嗜血。

那么,他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他真的只想把我当个娃娃一样,摆着,看着,抱着吗?还是,仅仅是体贴我失明的恐惧?如果是这样,那我真的有点感激他。失去视力让我变得脆弱,而我最不愿在自己脆弱的时候与一个男人裸裎相见。这会让我感到局促不安,甚至惊恐。

想到这里,不觉苦笑了一下。这一点,另一个男人似乎永远不懂,他总要把一切弄成透明才会甘心。我正兀自想着,耳边听到了沉稳的脚步声。我撑起上半身,转过脸,对着声音的方向问:“怎么这么就回来了?”

猛然被一双铁臂揪住胳膊拎了起来,我一惊,疼痛让我的双手下意识地推拒着他,却被对方钳制得更紧。

“你怎么还看不见?”

这个声音让我瞬间僵硬,旋司夜,怎么会是他?!

“司夜,是你……”我探出手,旋即被他拉入怀中。如此的霸道强势,真的是他。这个认知,在此时此刻,竟然让我有种说不出的安心。

“你的伤……”

“我没事,倒是你的眼睛,怎么还看不见?”他托起了我的脸。

我轻笑,“没什么,医生说,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好。”

“真的吗?”他心疼地抚摸着我的眼角。

我微微一笑,突兀的地道:“****的事不是你做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说了,是你不信……”他的声音透着委屈。

我轻轻一笑,“是啊,你说过,我都忘了。”

沉默片刻……

“凝夕,跟我走!”他突然紧紧地攥着我的手。

“跟你走?”

“是,我们走。”

“传之同意?”

“他说,由你决定。”

我微微一笑,他倒会做人。我轻轻地抽回手,慢慢向后撤身,退出被他的气息包围的空间,摇了摇头。

“我不走……”

“为什么?”男人的声音有着明显焦躁。

“我以为你能明白。”我们之间,一向不需要太多的言语。

“你想在他身上讨便宜?轩辕凝夕,别做傻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

“再清楚不过了。”我轻笑,“当你把我逼到他床上的时候,我就知道。”

“你在怪我?”

我边笑边摇头,“没有,我没有资格责怪你,你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而他也是如此。这就是我们的世界,脉脉温情不过是一层华丽的面纱,用来掩藏那鲜血淋漓的现实。弱者永远都要向强者低头,甚至顶礼膜拜,俯首称臣。”

随即,我自嘲地笑了笑,“而在你和传之面前,我永远都是弱者。即使饱受欺凌,也只能怪自己不够强。”

“不是这样!”男人疾步欺近,按住我的肩膀,急切地说:“你明明知道,我对你不是这样,你怎么可以把我和他相提并论?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因为,你们在做着同样的事,而你,甚至比他更不堪。”

“什么?”

我靠在他的肩上,柔声说:“你了解我,你总是能抓住我的痛处,所以每次的打击都足以致命。”

感到抱着我的男人在微微发抖,我轻轻一笑,附在他耳边轻声低语,用最温柔的声音诉说着最残忍的事实:“司夜,知道吗?你口口声声说保护我,可是,伤我最深的人一直是你。”

他的身体猛地一震,随后,探手没入我的长发中,扣住了我的后颈,“轩辕凝夕,我真想掐死你。”

我勾唇一笑,“我知道。”

“我不能把你留在这,跟我走!”他再一次紧紧地攥住我的手。

我站在原地摇头轻笑,“你忘了,我喜欢噬主吗?除非,你打算放弃天一盟,否则,你留不住我。”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你见过夕阳和黑夜同时出现吗?这是一个宿命的定律,宿命注定,你我无法共存。”他缓缓放开了我的手,冷笑一声。“是吗?你说这是宿命,那让我告诉你,什么才是宿命。”他狠狠地扣住我的脖子,俯在我耳畔诉说这世上最真,也是最毒的誓言。

“如果,你是为了赤宇而拒绝我,那我保证……会把赤宇狠狠地踩在脚下。你喜欢留在这里是不是?那你就呆个够。”

他一把将我推倒在躺椅上,冷冷地嘲讽道:“等赤宇,传之,所有你可以依靠的都不复存在了,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躲到哪?”

随即俯下身,挑起我的下巴,轻轻一吻,“那时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俯首称臣。”

说完,就扔下我走了。他的气息瞬间消失,就像他的出现那样突兀,不给人任何喘息犹豫的机会。

天上的太阳依然灿烂明媚,身边的清风依然温柔和煦。我仰起了脸,让那温暖的阳光穿透我已然苍白的灵魂。

一滴微凉的液体滑落我的眼角,我有些吃惊,下雨了吗?张开双眼,仍是漆黑一片,我看不到雨,嘴里却尝到了微咸。原来,这不是雨,是我的眼泪。我自嘲地笑了笑,旋司夜说过,流泪的人是废物。所以,他从不让我哭。

是的,流泪的人是废物。不流泪的又何尝不是?失去了爱的能力,我们都是废物,我们都是伤口。

晚上,传之回来了,一切都和平常一样,没什么不同。他什么也没问,我什么也没说,一切都很平静。晚餐过后,被他抱进了房间,我今天真的很累,只想躺在床上去美美睡上一觉。奇怪,什么都没做,却感到疲累至极。可是,这却变成了一个奢望。

“可以吗?”传之在我的耳畔吹着气,可还没等我回答,就被他重重地压在了床上。我想,不用我回答什么了,身上的男人已经扯掉了我的睡衣。

早就想到有一天会这样。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忍了这么久。一个可以称之为粗暴的吻,贪婪地吮吸着我。我被他吻得几乎难以呼吸。

“凝夕,你真美好。”他语音模糊地说。我无力顾及他的赞美,这样疯狂的抵死缠绵,我怀疑男人此时的意识是否还清醒。

“你怎么了?”我用手抚摸他的脊背,全是汗水。传之从来不是这么急色的人,今天这是怎么了?

“今天,你哭了。”他在我耳边喘着气。

“你看到了?”

“一直看着,我怎么会放心让他单独见你。”

我沉默了……

“你能留下,我很高兴,却在他转身的时候,看到了你的泪水。”

他托起了我的脸,低哑的声音里透着些许的无奈。

“如果,你在他面前哭,我还能告诉自己,你的眼泪是假的。可是,你却在他身后哭得不声不响……呵,你连自欺的机会都不留给我。”

他轻笑一声,随后咬牙道:“这算什么?”

“告诉我,那个男人对你来说,是不是真的那么特别?”

他的手指在微微用着力,我难耐地侧过了脸,却没有说话。

耳边听到了他的叹息声,“又是这样一副表情,看到你这个样子,让我连生气都觉得无力了。”

他低头吻住了我,很用力的吻,仿佛要将这个吻烙在我的灵魂深处一般。

“凝夕,告诉我,怎样才能得到你?”

“你已经得到我了。”

“只是一个躯壳,你的心呢?告诉我,你的心在哪?”

我摇头轻笑,“别向我要我没有的东西。”

“真的没有吗?那旋司夜呢?”

“他也一样。”

“小骗子,你在骗我?还是在骗你自己?”

我无奈地摇头,“传之,到底是什么让你变得如此的患得患失?”

他没有答话。

“如果,真要说特别,有一点的确特别。我的第一次,就是和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强上。”

他顿时一僵,“凝夕……”

我凄凉地笑了笑,“那真的是永生难忘,够特别了吧。”

他吻我,满怀歉意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我轻轻叹了口气,“传之,别再让医生在我的药里放散光粉了,那种药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可是长时间使用会对视力造成损伤。”

他轻轻一颤,苦笑道:“是不是很幼稚?”

我浅笑,“这的确不像是你会做的事,我本以为,你会直接弄瞎我。”

“刚开始,的确是那么想的,可是后来舍不得了。你那么怕黑,那比杀了你还残忍。”我环住了他的手臂,“这算是一种体贴吗?”

“你说呢?”

我但笑不语。

“今天累坏你了,再睡一会吧。”

我轻轻点头,“现在是什么时候?”

“天快亮了。”

“传之,你平时的精力也这么好?”

他轻笑几声,“今天有些失控。”

“因为,我哭了?”

“或许吧,你让我……”

他后来又说了什么,我不记得了。只记得,在我睡意朦胧中,隐约听到他在我耳边轻声说:“小骗子,你的眼泪,注定要让一个人万劫不复。不过……”他低头轻吻了一下我的唇瓣,“那个人不会是你。你希望是他?还是我呢?”

“唉,又流血了。”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舔掉针尖上的血迹,拿起一旁的药棉为男人擦拭沿着背部蜿蜒而下的血丝。“别再让我纹了,根本控制不好力道,你又不肯打麻药,不疼吗?”

放下了手里银白色的纹身针,手指轻轻地抚上男人****的肩背,在刚刚刺伤的地方轻柔地按摩,试图舒解那针刺的疼痛。

“没关系,来吧。”趴伏在床上的男人微微舒展了一下宽厚的肩背,复又合上了眼。

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执起银针,针尖沾了些许瓷盘中的墨紫色染料,手指轻轻地按压着他柔韧紧致的肌肤,慢慢地刺了进去。

“嗯”男人轻哼一声,那声音不像是痛楚,倒像极了欢爱时的轻吟。一滴鲜红的血珠从细小的针孔漫溢而出,顺着他完美的背线缓缓滑落。

我轻轻将银针拔出,伏下身,用舌尖舔掉那血珠,男人轻轻吁了一口气,本已舒展的肌理更加的放松。细密的针孔和撩人轻吻依次落下,我能感到指下的躯体有着莫名的兴奋,男人似乎很享受这种游走于痛楚与快感之间的刺激。

“我真没有这方面的天分。”再一次手下失了准头,血如蛛丝般流下来,指下的身体轻轻一颤。

一朵硕大的墨紫色罂粟在男人的后背肆意怒放,花身从柔韧的肩颈处一直延伸到强劲的腰身,随着男人起伏的强健身躯,那罪恶之花仿佛有了生命一般,肆无忌惮地散发着慑人的诱惑。

我忍不住喟叹,浑然天成的高贵,让这魔鬼之花在他身上都平添了一份优雅。这个男人,完美得让人想亵渎。轻吻变成噬咬,落上了他优美的颈线。

“唔……”一声轻吟,男人迅猛地转身扬手一揽,我就被他扣在了身下。有力的手指扳过我的脸,急不可耐地吻上了我的侧颈。

我用双手微微抵触他的胸膛,柔声提醒:“还没纹完呢?”

“明天继续。”他含糊不清地说着。

我轻轻一颤,无奈地说:“已经纹了半个月了。”

“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

“可是……”

“看着我,凝夕。”他轻轻抵触着我的额头,低声命令道,“这一刻,只看着我,只想着我。除了我什么都不要看,什么都不要想,永远不要……”

我笑了,仰起脸吻他的下巴,“好,我只想着你。”

被子里很暖和,我窝在他怀里像一只贪睡的猫。他拿我的头发轻轻划我的脸,很痒。我忍不住就格格笑了起来。

“凝夕,就这样一辈子陪着我好不好?”

“呵呵……好。”

“我说真的。”他转过我的身体,锁住我的眼睛,很认真地说,“陪着我,一辈子。”

我亲了亲他,“你知道这不可能,他不会答应。”

“那让他永远消失掉,不就好了。”

“这么有把握?”

“是,论实力他还不是我的对手。”他停了一下,用耐人寻味的目光看着我,“你想要他的地盘?还是要他的命?”

我微微一怔,他这是在试探我。一秒钟后,我俯在他耳边轻声说:“我都要。”

“呵呵……”他满意地笑了,露出赞许的目光,“最完美的答案。我果然没看错,你是一个聪明又识时务的女人。”

“甘心被我这样的女人利用?”我摸了摸他的脸。

传之吻了吻我的手心,柔声说:“不甘心,可是甘之如饴。”

我笑了,“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中了你的毒,走火如魔了。”

我呵呵笑了几声,突然正色道:“传之,你不是一个不求回报的人。说出你的条件来,看我受不受得起。”

他凝视我片刻,沉声说:“我的药剂师最近研发了一种新药,能在不过度伤害身体的情况下,使人变得虚弱,并且产生依赖性。”

“毒品。”我笑得有些牵强,“你倒是很坦白,不怕我吓得跑掉。”

他轻轻摇了摇头,“不会,你对亲情有着飞蛾扑火一般的热情,为了你哥哥,你什么都会做。”

我的嘴角缓缓漾出一抹笑,很淡很淡,“传之,你真的很狡诈,也很残忍。”

他把头埋在了我的胸前,低喃道:“我知道。”

我无力地叹了一口气,“传之,告诉我,爱是什么?”

半晌,性感的薄唇微启,轻缓地吐出两个字:“无望……”

我轻笑一声,“是的,无望。”

轻吁一口气,我合上双眼。一滴微凉的液体,轻轻地滴落在我的睫毛上,只有一滴,却让我冷得遍体通透。汗水,会有这么冷吗?

我睁开迷惘的双眼,看到他眼角的莹亮,正在疑心那是什么?那莹亮却从他的眼中,一滴一滴落在我的眼睛里,溢满后,从眼角滑落,被温柔多情的丝褥吸收殆尽。氤氲的双眼,迷雾一片,我已经看不清身上男人的样子,心却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凝夕,告诉我,怎么样才能得到你?”

我悲哀地笑了笑,“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已经走得太远了。”

那天之后,一切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我仍呆在海边这栋别墅里,外面的事态发展如何?没人告诉我,我也不想知道。但是,我知道,形势越来越严峻了,因为,传之陪我的时间越来越少。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天一盟率先向甘必诺宣战,当然,这是传之乐意看到的事情。只是,我没有想到,旋司夜竟然会这么做。不是一个明智之举。论能力,他们两个人不分轩轾。可是,论实力,甘必诺毕竟是四大家族之首,比天一盟略胜一畴。

原本世代交好的两大家族,现在却势成水火,很富于戏剧性的变化。战争的原因是什么?随便一个借口,就可以成为让对方消失的理由。可是,真正的原因,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

那个理由,就像两个小男孩为抢一件心爱的玩具一般,简单而幼稚。可是,为了它,却让两大家族的人鲜血都流成了河。不知那些无辜枉死的冤魂是不是正躲在云朵后面哀怨地看着我们,诅咒着我们?呵,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地狱的话,那么我们三个,都应该下去!

战争的结果如何?是一赢一输?还是两败俱伤?我已经不再关心了。目的已经达到,无论谁赢谁输,对赤宇来说,都是有利无害。少一个威胁,而剩下的那一个,也必定元气大伤。

这场战争,赤宇才是最大的赢家。

所有的一切都按照我希望的那样进行着,可是,我却高兴不起来,为什么会这样?心的某一个地方,总是空空的,比那西藏的草原还要荒芜。

我想起了那片干净纯粹的天空,想起了在苍穹之下翱翔的雄鹰,想起了如同神迹的高原夜雨。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仿佛置身那片空旷无人草原上,听到凛冽的草原之风奔驰在那浩瀚的苍穹之下、风尘之上。如此自由,一往无前。

“在看什么?”熟悉的声音在耳边想起,一双温热的手臂将我揽入怀中。

“飞鸟……”我幽幽地说。

“飞鸟?哪里有鸟?我怎么看不到?”

“不在天上,而是在我心里。”

他沉默了,抱着我的手臂却在收紧。

我转过脸扬唇一笑,“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我知道,为了天一盟的事他在家族内部受到了很大的压力。所以,最近他一直很忙碌,有时我甚至几天都看不到他。

“就快结束了,我很快就可以实现对你的承诺。”他的眼眸在闪闪发亮。

“是吗?”我淡淡一笑,别过脸,眼睛又望向那遥远的天际。

身后的人微微一颤,“你不高兴?”

我轻轻点了点头,“还好。”

“最近看你都没什么精神?瘦了好多。”

默默叹了口气,我转过身,把头埋进他的怀里,“是啊,最近变懒了。”

他心疼地抚着我纤弱的后背,“对不起。”

我轻轻摇了摇头,“不用……”

“传之,把唾手可得的成果让给赤宇,你的家族内部会同意吗?”

他轻叹一声,无奈地说:“你不用担心,我有办法。”

我仰起脸,欣然浅笑,离开他的怀抱,走到凉桌边,端起了茶杯。

“别喝了!”他一下夺过茶杯,随手扔在了地上,那精致的茶杯被摔了个粉碎,里面红褐色的液体像一条条赤色的毒虫,在地上蜿蜒爬行。

我兀自站在那里,目光寻向他沉痛的眼,“为什么?这不是你希望的吗?”

“算了,别再喝了,你的脸色一天比一天苍白。”他走过来,将我紧紧地拥进怀里,仿佛要将我揉进自己的身体一般。

“不怕我对你不利吗?”

“我只怕你离开,可是,这样留住你,我的心会疼。”

我轻笑,“你不必这样。”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道理,我从十二岁就懂了。

“我知道,可是,克制不了。”

他的话在我心里发了酵,冒出了很多小气泡,有酸有甜,百感交集。

我扬起脸,嘴角绽放的笑容是从没有过的灿烂,“传之,或许,我不爱你,可是,我很喜欢这样被你宠着。”

他抚上我的眼角,眼眸如同那沉静的大海,潋滟着迷人的波光。

“喜欢就好,凝夕,你的笑容好漂亮,你该多笑。”

“我经常笑啊。”他的说法真的很奇怪,我明明每天都是笑脸迎人的。

轻吻了一下我的额头,他柔声说:“那不一样……”然后把我的脸贴在了他的胸口上,“为了你的笑容,我愿意一辈子这样宠着你。”

“一辈子?似乎很遥远……”我悠悠地开口。

真的是一辈子吗?我不敢相信,这中间会有太多的变数。

沉默半晌,他托起我的脸,很认真地问:“凝夕,有没有想过,和我组建一个家。”

“家?”我有些迷惑。

“是的,一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家。我们可以生一堆孩子。家里要有一个这样的露台,对面是一片美丽大海。黄昏的时候,我们一起欣赏落日,到了晚上,我就抱着你看星星。等到早晨,我们一起看着太阳从东方升起。”

“很幸福的画面。”我呢喃道,我从没想过,自己会有那么幸福的一天,可以过那么平静的生活。

“是的,幸福……相信我,我会给你。当一切结束后,我们就回纽约去。”他轻啄了一下我的唇角,郑重地许下了一生的承诺。

“在那里,我们要举行盛大的婚礼,你一定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新娘……”

在那个迷人的傍晚,传之说了很多关于我们未来的设想,我们的人生在他的蓝图中如此美好,美好得近乎虚无。

我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遥望天际,仓皇的落日,鲜红如血,有着惑人的暖色光芒。可是,再过不久,它就要沉入永远的黑暗之中了。

我把头埋进他温热的怀里,汲取着他的温暖。鼻尖萦绕的淡香让人迷醉,轻柔舒缓的声音,犹如天籁般悦耳动听。放纵自己在男人的脉脉温情里,聆听他对未来的美好想望。即使知道,那是多么的遥不可及,即使知道,那不过是美丽的幻象,但此时此刻,我也甘心沉溺其中。

因为,我真的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