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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泪如泉涌

再一次,陌寒深深地将脸沉入了水中,只要再一次,再哭一次就好,就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陌寒抬头,拿过池边的缎巾擦干了脸,道:“来人。”

回应她的是一池的清冷。

陌寒望向了御池门外,加重了声音:“来人。”

“奴婢在。”门外的宫女道。

“给我把衣服拿来。”

“是。”

宫女走了进来,将衣服放在一旁的案几上,跪道:“皇后娘娘,皇上刚才下了旨,说……说……”宫女欲言又止。

“下了什么旨?”陌寒身子一僵。

“说,以后皇后的一切都由皇后自己着手,奴婢们看着就行,奴婢们若是抗旨,斩立决。”宫女嗫嚅地道。

陌寒怔立良久,才道:“知道了,谢谢你还肯为我拿衣服来,下去吧。”

“是。”宫女退下。

缓缓地站了起来,却在刚上御池时,陌寒又一踉跄,跌坐在了地上。整个御池全是由南翼白玉石所砌,陌寒的这一跌,无疑又有了几处淤青,但她只是咬着牙,忍着痛站了起来,擦干了身子,走至案几前拿过干净的衣服换上。

当她走出御池时,已经是深夜。

星光点点,万般耀眼。

陌寒苍白无血色的脸望着这满天空的亮丽,强逼自己灿烂地一笑,然而这笑,却比哭还难看。

景仁宫内一室的昏暗,陌寒脸上出现诧异,平常就算宫女们再怎么偷懒,烛火定是少不了的,但现在……

“来人。”陌寒轻喊。

没人应声。

“来人。”

依旧没人应声。

陌寒顿时明了,这一切,怕也是皇帝所为吧,陌寒紧咬住了下唇。

缓慢地进了寝宫,却在迈过那高大的宫槛时,****突然传来的痛令她的脚一缩,人也跟着跌倒,手上传来的痛令陌寒感觉手掌怕是磨破了皮。紧咬着牙起身,翻掌一看,果然,只见月光下,手掌内已有着一大片的血渍。

“没事,擦些药就好了。”陌寒如此对自己说道。

进了内寝,拿过一旁的火折子点上,陌寒至一旁的脸盆中洗尽了手上的沙子,再走至平常宫女放药膏的地方,拿过药膏轻轻地抹至伤口上。

手上的疼痛在药膏的作用下渐渐地不再痛,看来这药膏的效果不错,陌寒索性退下了上身的衣物。烛光前,只见她上半身的淤青多得可怕,陌寒又将药膏轻轻地涂在这些淤青上,哪知刚碰到淤青处,她便龇了牙,真的痛啊!

就在陌寒努力地往肩上涂着药膏时,突听得背后有道声音道:“你在做什么?”

陌寒心中一吓,转身,却见到了太子应天宇站在那儿。

应天宇一愣,当见到上半身****的陌寒时,脸上一红,赶紧欲转身,然而,她身上各处的淤青与吻痕却令他无法移开视线。

陌寒羞愤地忙拿过衣物将自己的上身遮住,才漠然地对着应天宇道:“你来做什么?”

“这是怎么一回事?”应天宇不敢置信地望着陌寒肩上的淤青,眼中闪过惊讶,不信,愤怒以及一丝丝的心疼。

“太子殿下,如此深夜你出现在景仁宫可不合礼教啊。”

“这是怎么一回事?”应天宇逼近陌寒,目光中闪着担忧,不,不会的,难道这深宫里有淫贼不成?想到有这个可能,应天宇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如水。

应天宇脸上的愤怒与心疼让陌寒有丝恍惚,然而,她却只是冷冷地道:“不劳太子费心,深夜了,请太子回东宫吧。”

“我今天来是想要告诉你,我已将王图重打了三十大板。”陌寒的冷漠令应天宇艰涩且难堪地开口。

陌寒没有出声,只是冰冷地望着他,半晌道:“太子该走了。”

“他是谁?”应天宇紧握了拳头。

“太子,你这问题真是可笑,而且你的问题逾越了。”

“你?”应天宇脸上有抹难堪,但双脚却是无论如何也迈不开。

“我不想见到你,请太子离开景仁宫。”陌寒闭上了眼,身子已经疲惫万分。在同一天时间里,她被两个男人强暴,而这两个男人,一个她视为异性知己,一个却是她的丈夫,如今她面对丈夫儿子的问题,她觉得荒唐,也……恨。

“他到底是谁?”应天宇走近了陌寒,目光闪过痛苦,却执着。

陌寒别过了头,正欲说话,肩上传来了一道温暖,耳旁,应天宇柔和的声音响起:“疼吗?”

“你、你在做什么?”陌寒被应天宇突然而来的行为震惊,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却没想到后背重重地抵上了床柱,这一撞击使她得腰际一痛,忍不住皱起了眉。

“怎么了?撞到哪了吗?”应天宇的声音中透着丝慌乱,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上前也不是,后退也不是。

“你?”陌寒困惑地望着应天宇略显稚气的脸上那毫无保留的关心,他为什么突然间这么关心她?

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应天宇尴尬地站在原地,走,他不想,不走,又觉难堪,只得硬着头皮道:“我今天本来是来告诉你我已替你惩治了王图,以后他再也不敢乱说话了,没想到景仁宫宫外漆黑一团,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便进来看看,才、才——”

“是吗?”惩治了王图?为什么太子突然间对她这么好?陌寒心里不解,但此刻她如此衣衫不整,又是深夜,太子与她毕竟不是亲生母子,因此,陌寒开口:“谢谢太子的关心,我没事,太晚了,太子可以走了。”

“我、我、我想知道,他到底是谁?”应天宇垂眸,那人到底是谁?竟敢在深宫里……心像是被什么给刺痛了。

“是谁?在整个皇宫里,除了他还能有谁?”陌寒苦涩地开口,恨在蔓延,却被她强忍下。

“是、是父皇?”应天宇温润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凉,“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如此待你?”父皇与她,不是一向相敬如宾吗?不是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吗?

为什么?陌寒摇摇头,问题不在于皇帝为什么要如此待她,而是在他如此待她之后,毕竟,她已非完璧,皇帝的愤怒可想而知,只是,陌寒想起皇帝所说的那番话——你身为一国之母,竟如此下贱****,败坏宫闱清誉,引诱他人……

“我来帮你上药吧。”应天宇突然道,苍白的面色复杂得令人难懂,他的心从来没像如此这般地凌乱过,甚至,甚至有些痛恨起自己的父皇来,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应天宇身子一僵,陡然道:“你说得对,夜深了,我该走了。”说完,转身匆匆离去,那模样,仿佛是逃离般。

陌寒目送着应天宇的离去,心思乱得很,自然也没去注意到应天宇的不寻常,只是盯着一旁的幽火出神。

天刚刚亮,陌寒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圣旨到。”

中,陌寒被一道尖嗓子所惊醒,睁开凤眼,却见内务府副总管方一才正得意地望着自己,见她已经醒来,便道:“娘娘,您可醒了,奴才可是叫了好一会儿了。”

陌寒起身,皱着眉望着眼前的奴才。虽然太监不是男人,但妃子的内寝却是不允许太监进入一步的,而此刻,方一才不仅进入了她的内寝,甚至放肆地站在了她的床前,不屑地望着自己,陌寒心中虽怒但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他手中那道圣旨所吸引。

“圣旨到,皇后娘娘接旨。”方一才鼠目一动,贼望着陌寒。

“说吧。”陌寒站了起来,却并没有下跪,那个男人如此待她,她又何须尊敬他,是皇帝又如何?

“娘娘,这可是圣旨,您这样站着怕是不好吧?”

陌寒望向窗外,并没有理睬方一才。

方一才鼻孔一张,欲发作,突然又是一笑,朝身后的两名奴才做了个手势。

那两名奴才见状,走至了陌寒的左右二侧,道:“娘娘,接旨是要下跪的。”说完,双双扣住了陌寒的手腕。

“你们做什么?”陌寒厉声道。

“娘娘别怕,奴才们只是教您如何接旨而已。”方一才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狗奴才,放肆。”陌寒欲挣托,哪知小腿上突然一痛,那紧扣着她双手的奴才分别用脚踢中了她的小腿,“砰”的一声,陌寒跪在了地上。

“你们?”陌寒抬眸,怒望着眼前的三人。

方一才嘿嘿一笑,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自私、虚荣、善妒、心胸狭隘,更是奢侈成性,即日起迁出景仁宫至白花林落霜院处。晨仪宫柔妃温柔贤慧、节检、朴实、大度,即日起从晨仪宫搬入景仁宫,钦此谢恩。”

陌寒一怔,半晌,像是明白了什么,狂笑出声,笑声悲怆,自私?虚荣?善妒?心胸狭隘?奢侈成性?她是这样的人吗?陌寒笑出了眼泪,心底的恨又蔓延,这就是皇帝对她的惩罚吗?搬出景仁宫至白花林那座不知道荒废了多少年的冷宫落霜院,虽然没有废了她,但这与废了她又有何异?

“娘娘,走吧,再过一会,柔妃娘娘就要过来了,那时奴才可不好交待啊。”

望着眼前这张丑恶的嘴脸,陌寒的指甲深深地掐入了掌中,痛,未觉。

“你们两个还不快放开娘娘的手。”方一才对着另两个奴才道。

“是。”

陌寒起了来,“我要整理一些东西,这点时间你们总该给我吧。”

“那奴才就在外面等娘娘了。”方一才又朝另两个太监示意,那两个太监见状,走至了一旁的梳妆台上抱过那个放着首饰的盒子便欲出宫。

“你们?”陌寒心中一惊,那盒子里有着她母亲遗留给她的蝴蝶玉啊,“站住。”说完,便欲去阻拦

“快走。”方一才朝那两个太监努努嘴,伸手便拦住了陌寒。

“混账。”不顾全身的酸痛,陌寒狠狠地推开了方一才,便去追,哪知她刚迈出一步,便被方一才伸过来的脚给拦了下,瞬间绊倒在地。

“娘娘,这可是你自找的。”方一才望着跌倒在地的陌寒冷笑,转身便出了宫。

身上各处传来的痛让陌寒的额上渗出了冷汗,但她只是紧咬住了下唇,努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恨恨地盯着方一才消失的方向,就连唇上已经咬出了血滴也未知。

阳光照进了寝宫,一室的温暖,然而,陌寒只觉满身的寒气,眨了眨眼,强压了那分欲哭的艰涩。说好不哭的,绝不哭的,她也绝不生气,绝不愤怒,生气与愤怒对她来说已是件可笑的事,生气给谁看?愤怒给谁知?深吸了口气,陌寒转身收拾了几件衣服,又把自己打扮了一下,这才出了内寝,再怎么说她也是国母,要走,也要走得有尊严。

景仁宫的院子开满了各式的牡丹花,花姿艳放,好不漂亮。

“姐姐,慢走。”陌寒出了寝宫,早已在外恭候多时的柔妃柔声道。

陌寒的身子一僵,望了眼苏晴柔身后的十几名奴才,只见在她们的手上都拎着大大的包袱,那模样显是已久候多时,不禁冷笑道:“你还真是迫不急待啊。”

苏晴柔嘴角的笑弧一僵,“姐姐,妹妹会在皇上面前为姐姐多多说话的,希望姐姐能早日回景仁宫来。”

“不用假好心了,你不是一直想住进这里来吗?现在如愿了,又何必假惺惺了呢?”陌寒冷傲地望着她。

“姐姐都这样了,怎么还如此傲气呢?”苏晴柔见陌寒脸上的清傲,眼底闪过丝怒火。为什么她时时刻刻都能如此高傲,她都被贬至了冷宫,不应该是痛哭流涕,不应该是哀求着跪在她的脚下希望她能帮帮她令皇上回心转意吗?

“这个后位我从来都没稀罕过。”她只是错将希望寄托错了人,只是看错了她的良人,当立她为后的召书下了后,她不该把自己的少女梦托在了皇帝的身上。陌寒冷笑,后位?谁稀罕,她的母家萧家财富与势力在世间无人能敌,她的外公就只有她这么一个孙女,她若想呼风唤雨,随手可得,后位?一个牢笼,她怎会稀罕。

“不可能。”苏晴柔不信,后宫的女人最想要的莫不是这景仁宫的位置,她,她怎会不稀罕呢?然而,她在陌寒的眼底的确是看到了不屑。

“皇后娘娘,该走了。”方一才走至陌寒的面前,连礼都省了,只是不耐地道。

陌寒望了方一才一眼,想起方才他对自己的羞辱,双手已紧握成了拳,然而,她却只是深呼了口气,看也未再看柔妃一眼,转身出了宫门。

望着陌寒远去的背影,苏晴柔向来柔弱的眸子里透出一股恨意。从小,她最讨厌的就是陌寒脸上的那股傲气,那种视一切为无物,冷如冬梅的清高,她看了只觉作呕,总有一天,她会将她脸上的傲气踩在脚底下的。

落霜宫位于白花林深处,这宫殿原本是关押被废的后妃们之居所,自十年前发生了一场大火后,废了的妃子们在这一场大火中全部化为灰尽,虽说已去逝的先帝将落霜院修整了一下,但自那大火后,这里几乎成为了皇宫里的鬼屋,哪怕是在白天,也少有人来这里。就连整个美丽的白花林,因为这落霜宫的存在也少有人驻足。

“娘娘,等一下。”就在陌寒一脚刚踏上了落霜宫的宫阶时,身后的方一才突然道。

陌寒转头,突地,只觉肩上一吃痛,包袱竟被方一才身旁的太监给夺了过去。

“你们!你们!”陌寒恨恨地望着那两个正在翻着自己包袱里衣物的太监,全身被气得发抖。

“哎哟,这是什么呀?”突然,方一才望向了陌寒耳下的一副耳坠,狠声道:“一个被皇上贬到了冷宫的皇后还戴珍珠耳坠做什么?给谁看呀?”

正在搜包袱的两个太监一听,对视了一眼,起身走至陌寒的身边。

“方一才,我好歹还是皇后,你——”

“皇后娘娘,您这么一说,可吓死奴才了。”方一才害怕地道,突地鼠目一瞪,对着一旁未动的两个太监道:“还愣着做什么。”

“是。”一听方一才发话,那两个太监上前不顾陌寒的挣扎便强行摘下了那一副耳坠递给方一才。

“哟,看看,这耳坠还真是好看,我们走。”方一才望着手上那带血的耳坠,冷笑几声,便带着手下转身即走。

耳下已经火热疼痛一片,陌寒轻抚上了双耳,手上的粘湿告诉她,怕是出血了。伸手一看,果然,两手都沾上了少许的血渍,怔怔地望着双手半晌,陌寒双唇一动,眼中雾气一片,然而,她依旧没哭,只是走下阶梯,蹲身拾起了被太监翻落的衣物紧紧地抱在怀里,起身,推开了落霜院的大门,就在她关上大门之际,泪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不哭,绝不哭,没什么好哭的,就算在冷宫,她一样能过得很好,陌寒如此对自己说着。然而,泪却越流越多,终是忍不住,就在那呜咽出声之际,陌寒将脸埋进了怀中的包袱里,任泪流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双眼微肿,直到全身散发着阵阵的凉意,陌寒才抬头。突地,她瑟抖了一下,只因眼前这个寝宫的凄凉。杂草丛生,蜘蛛结网不说,整个落霜宫内一片阴气缭绕,加上宫外都是满地的翠竹挺拔,百年之久的白花树枝节横空,这落霜宫可说完全是在树的遮蔽底下,宫外明明是阳光明媚,可这里,除了阴暗,毫无阳光可言。

陌寒紧紧地抱着手中零散的衣服,一步一步地往里走去,每走一步,她脸上的恐惧便加深一分,直到进了寝内,望着寝内只有一桌四椅一床的景象,那好不容易忍下的泪又再次挤出了她的眼眶。

以后,她就要在这里过一辈子吗?想到以后凄凉的景象,陌寒反倒没有哭了,只是愣愣地打量着这一切,脑海里空白一片。

就在此时,宫门“吱”的一声,陌寒心中一惊,转身,便见一个太监提着木篮子从外走了进来,当见到陌寒后,也不行礼,只是不耐地道:“给,午膳。”说完,丢下篮子转身就走。

“已是正午了吗?”陌寒轻抚了抚肚子,确是有些饿了,便过去拿过篮子,却在打开篮盖的那一瞬间,一股恶心的馊气直逼她鼻下,望着篮内的那碗饭,陌寒脸色一寒,随手便将那碗馊了的饭丢在了地上。

“砰”的一声刚落,方才去而复返的太监像是早料到了这般,又出现在了宫门口,只听他道:“皇后娘娘,这碗饭可是你一天的口粮了,晚上就没人送来了。”

“你说什么?”

“既然娘娘如此不屑,那奴才以后也就不送了,娘娘好自为之吧。”说完,太监冷笑了几声,又出了去。

“你们——”陌寒追了出去,然而,翠竹沙沙之下,哪还有方才那太监的人影。

陌寒的身子气得轻颤,她不想恨的,至少不想那么恨的,然而,心底的恨却是再也无法掩盖,陌寒只觉胸中积郁一片,她,恨,好恨,好恨。

“殿下的字真漂亮。”双言望着白纸上几个苍劲的大字,笑说道。

应天宇面上虽挂着笑,但心底却想着昨夜,她怎么了?应该没事吧?父皇为什么要那样对她?想起她身上的吻痕与淤青,应天宇的心中一痛。

“殿下,怎么了?”双言望着应天宇突然间的怔忡,心下微奇,然而,应天宇似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对于双言的呼唤仿若未闻。

“殿下?”双言急了,轻抚了他的额际,“殿下,您身子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啊?没事。”额上的柔软令应天宇回过了神,对着双言淡然地一笑,继续练字。

就在此时,宫寝的大门被推开,朱贵面色沉重地走了进来,跪道:“禀太子殿下,奴才听内府务的奴才说,皇上把皇后娘娘给贬至了落霜宫。”

“什么?”应天宇一怔。

“怎么会呢,朱公公,昨天皇后娘娘还好好的呀?”双言困惑地道。

“是真的,刚刚内务府的副总管方一才已领着皇后娘娘去了落霜宫。”朱贵道。

朱贵话音刚落,应天宇猛地放下了笔,起身,一旁的双言奇道:“殿下,您去哪?”

他去哪?应天宇心一沉,是啊,他要去哪?半晌,应天宇问跪着的朱贵:“皇后娘娘犯了什么错?”

“这个奴才不知,圣旨说皇后善妒,又奢侈成性,心胸狭隘,才被贬至落霜宫的。”朱贵回道。

“落霜宫是不是白花林深处的那个冷宫?”怎么会这样?双言有些不信。

“是的。”朱贵点头,“另外,柔妃娘娘搬进了景仁宫居住。”

双言一愣,她的主子搬进了景仁宫?

天宇沉下了脸,眼中闪过丝愤怒,却并未说话,只是紧握着拳头不吭声。

御书房。

“门主,属下找遍了整个皇宫也未找到那个拜蛊教的圣女。”一黑衣男子跪在应修立与皇帝的面前,道。

“如此大的一个人怎么找不到?”应修立眯起了双眼。

“属下该死,因为有些地方是娘娘们的住所,属下不敢贸然进去。”

“都进去搜,只要不惊扰到她们就行。”批着折子的皇帝道。

“是,属下遵命。”说完,黑衣男子消失在御书房里。

黑衣男子一消失,应修立双眉一挑,望着自他进御书房后一声不吭的皇帝,道:“皇兄,你今天怎么了?见我来了也不吭一声,该不是那丫头下的药量太重,以致昨夜劳累过度吧?”

“你知道是谁替我解了这****的吗?”皇帝紧握着朱笔的手一紧,抬头,冷望着他。

“柔妃?”

“不是。”

“呵,皇宫里那么多的女人,你找谁都一样,反正她们都是你的人,不是吗?”应修立慵懒地道。

“不错,她们都是我的女人,也都只是我的女人。”皇帝眯起了眼。

察觉到兄长似乎有些不对劲,应修立嘴角扬起丝笑弧,“皇兄,你今天怎么了?”

皇帝低下了头继续批着折子,然而,刚写了一字,突觉心烦一片,想起昨夜,“啪”的一声,紧握在手中的朱笔竟被他折成了两段。

“皇兄?”应修立心中讶异。

“是苏陌寒。”皇帝猛地抬头,直视着自己的亲弟弟,“昨夜替我解去药力的人是苏陌寒,朕的皇后。”

应修立身子一僵,是她?瞬间,他知道了皇兄为何今天如此奇怪,突地,他脸色一白,想到……

“朕虽未废了她,但已经将她贬至了冷宫,修立,从今以后,你不许再去找她。”皇帝冷声道。

“冷宫?”

“不错,朕怎会要一个勾引王叔的女人做皇后。”皇帝面如冷霜,眼中闪着愤怒。

“皇兄,你以为?”原来,皇兄以为是陌寒勾引了他,应修立的脸色有些奇怪,然而,他却并未将一切缘由给说出来,只是嘴角勾出一道似笑非笑的弧度,想起那张倾城容颜上的清傲,狭长的目光变得深沉。他说过,从那天之后,他便是他的女人,就算她是皇后,也无法令他动摇要她的心,既然皇兄如此认为,他也就不必去说破了,只因不久之后,他将会带她走。

就在应修立如此想着之时,突听得皇帝道:“来人。”话音刚落,便从御书房的一幅壁画后走出了四个年约六七十岁的白衣老者。

“东南西北四长老,你们怎么会这里?”一见这四人,应修立奇怪地望了眼皇帝。

“修立,在朕还未找到那个拜蛊拜的丫头之时,就委屈你先安身在地下室吧。”皇帝朝四名老者一使眼色。

“皇兄,你?”意识到了皇帝想做什么,应修立刚欲走出御书房,便见四名老者白衣一闪,从四个方向出手,截断了他的后路。

一入深夜,落霜宫的寒气比起外边来更显得重,陌寒望着空无一物的床,压下了满腹的悲哀,从包袱内拿出几件厚实的衣物平铺在了床上,这才脱了鞋子上床。然而,寒冷依旧从四面八方侵袭着她,但她只是抱着包袱静静地躺着,如星辰般亮丽的双眼望着这一室的阴暗出神,渐渐地,双眼泛起了水雾,沿着眼角而下。

吸了吸鼻子,陌寒又坐了起来,用厚实的衣服将自己紧紧包裹着,缩在床角。

咕噜咕噜几声,陌寒轻抚了抚自己的肚子,知道自己是饿了,然而,她望着地上那一碗被虫蚁爬满的馊饭,冷哼出声,恨意在眼中一闪而过。

就在此时,突地,一道白影从她的面前飘过,陌寒一怔,瞬间背上起了寒意,那是她的错觉吧。

“吱”的一声,那是宫门被推开的声音,陌寒的身子一僵,这时,她听到了几声轻微的脚步声,心猛地提到了喉咙。直到寝宫门外映出了一道修长的人影,陌寒的额上已经冷汗一片。

寝宫的门被推开。

陌寒的身子更是往床角缩去,想起这冷宫曾经烧死过十多位被废的妃子,心底再也止不住那股害怕,身子微颤起来。

当那道黑影进了寝宫后,望着空旷的内寝,一怔,目光转向了床,脚步更是一步一步地往床边走来,却在见到床角那一团乌黑时,脸上出现了一抹心疼,正欲说话,便见那团乌黑突然朝他扑来,更是手脚相向,乱打成一片。

“是我。”黑影出声。

紧闭着双眼乱打一通的陌寒一愣,抬起了因为恐惧害怕而变得苍白的脸,不信地道:“太,太子?”

“是。”应天宇紧紧抱住了陌寒浑身冰冷的身子,疼得揪心,这个地方如此潮湿阴暗,又什么也没有,冷得像冰窑,父皇怎忍心、怎忍心……在这一刻,世俗的一切束缚统统被抛开,他只是紧紧地拥着她,任凭心底急冲而出的感情奔流全身,心里,只剩心疼与怜惜。

这个怀抱很温暖,这份温暖令陌寒有一瞬间的失神。她抬起头,借着幽暗的夜光望着眼前这张半带着稚气的俊脸,眼中浮起困惑,这分困惑使得她忘了自己身在应天宇的怀里,只是愣愣地望着他出神,太子怎会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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