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刚刚流产的那段日子,连镜子都不敢照,每次看到镜中自己灰白的脸色,简直就像一个木乃伊,甚至连头发也不洗,澡也不洗,就那么整天躺在床上,度日如年。
而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渐渐恢复平静了,脸色红润起来,即便一个人,也会按时睡觉,按时休息,会定期做瑜伽,虽然不知道做这些是给谁看,可是我想,女人的美,应该是取悦自己更理智一些吧。
师北承,沐琳夕,似乎真的就那样离我远去了,我的生命中好像从来没有过这样一个男人,或者说,过去的我,做了一场无疾而终的美梦,现在梦醒了,便自然同那些往事告别了。
维也纳的夏天很凉爽,我从网上看很多国内的新闻,关注最多的是香南的公司,而师北承的消息我总是避而不见。可是奇怪的,我却总是控制不住去看沐琳夕的个人空间,那里,有她每天的心情,她很少提到师北承,可是她字里行间的淡然与平静,让我觉得他们正在低调的幸福着。
小晴喜欢把她的所有心情都发在博客中,我知道,她和那个富二代分手了,现在的她很不好。
也知道香南的公司发展越来越好,据说她的投资人对她很器重,给予她最大的支持和资金,让她尽情发挥。
我以商业合作的关系和他们公司的业务经理取得了联系,他们的经理很喜欢我的产品,于是我不停地输送给他们公司,我想,或许这样可以让香南的品牌增添更多的新鲜元素。
那些带着异域风情的色彩与饰品,我以为我已经突破了很多自己原有的风格,从没想过,就是这些东西,竟然会让欧尧找到我。
那天傍晚我正在从公司走回家中的路上,我去超市买了水果和蔬菜,然后一个人拎着大包小包徒步走在马路上,我穿了很简单的白色雪纺和蓝色松身裤,头发挽了髻,早已经习惯一个人的我,无比慵懒却随意地走着,却在不经意间一抬头,面前高大的身影已将我整个覆盖。
“你逃得真远。”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带着寡淡的忧伤。
我一惊,“你怎么……”
“是的,我差一点就找不到你。”
我站在维也纳的街角,望着眼前这个笑得一脸落寞的男人,手心攥得塑料袋都逐渐变得潮湿起来,时光婉转,好像很多已然遗忘的事情突然就被这样的一个熟悉的面孔全部带了回来,那些过往的画面在脑中不停回放,我知道,在异国的街头突然面对这个男人的时候,我的心底有了动容。
可是,如果他是师北承,那该有多好。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师北承,突然站在我的面前,淡淡地说上一句,你逃得好远。
我静静地看了他很久,我知道此刻的自己,脸色一定是苍白而疲惫的,像是被抛弃了很久的孩子,一个人在外可以很坚强,可是当看到亲人的那一刻,所有的防线都会突然的崩塌。
他却始终不说话,只是慢慢伸出手来,靠近,轻轻握住了我的。
我想再坚强些,再隐忍一些的,可却来不及伪装,眼泪就刷地掉了下来。
不过是隔了半年多的时光,可我好像很久没有在尘世生活了。
我带着他去了我住的小屋,一路上他都始终攥着我的手,直到我拿出钥匙开门,他才犹豫着放了开。
阳光铺满整个小小的客厅,我问他:“喝什么?”
“额,随便。”
我走去厨房,给他倒了杯热茶,然后轻轻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对不起,这里有点小。”
他不介意地摇了摇头,却笑得苦涩:“原来你一直躲在这里。”
我没想过会这样的被他寻到,有点惊慌失措,于是努力装了镇定的样子,放下茶杯,又去厨房洗水果。
他从身后拦住我的手臂,我停下动作来,却只有沉默。
“月,我找你好久,为了找你,我……”他停顿了片刻,我感觉到他声音的颤抖,“不过还好,总算是找到你了。再也不要丢了,好不好?”
我转过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他,“欧总,我……”
“为什么还叫欧总,现在我不是你的欧总了,我是欧尧。”
“欧尧……”我推开他的手,“我的孩子没了。”
“我知道,”他说,“否则你不会像现在这样宁静。”
“所以,我的心,也随之死了。”
我说得再清楚不过,过去的那些人事,对我来说,都已经忘却了,我的热情和美好,都不复存在了。
欧尧再次伸出手,抚着我的脸颊,淡淡说:“你变得更瘦了,也更加苍白,为什么不好好爱自己?
我没有回答他,没有了师北承,没有了我们的孩子,我对自己再好,又有何用?
况且,能这样一个人平静地生活,煮饭,喝茶,做瑜伽,已经是我认为对自己最好的方式了。
再也没有一个失恋的人会像我这样爱自己了。
那晚我们吃了沉默的一顿晚餐。我做最简单的家常菜,那些是在维也纳的餐馆里吃不到的北京菜,欧尧边吃边笑着看我,眼角眉梢皆是甜蜜。
直到吃完,我收拾碗筷,问他:“什么时候的飞机?”
“嗯?”他似乎没明白的我问话。
“你什么时候回国?”我又问。
显然,他没有打算放开我,更没有想到要一个人回国。可是我知道,我不会跟他回去的,我已经离开了那个圈子,离开了师北承,也离开了那些是是非非,包括爱情。”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顿时有摧残的光芒晃得我眼睛微眯,他的眼神专注,嘴角有朴素而真诚的笑容:“我是来向你求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