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六皇子府,在皇宫外一个角落,很不引人注目。
这和六皇子为人有关,幼年,他宿大将军府。成年虽然有皇子府,但是,并不常住。
六皇子府,低调而又朴素。
六皇子身在幽州,白辕卧病在床,皇上,在深宫不出,六皇子府邸,冷冷清清。
侍卫,毫无精神,在大门口打盹;里面的宦官,也在晒着温暖的太阳。
孤儿寡母在内,虽然衣食无忧,但是着实可怜,相比于其他皇子来说,六皇子处境太差。
谁都知道,太子并不喜欢六皇子,因为他视六皇子为对手。
这也难怪,军中白辕,柳致远,都和六皇子有渊源。猜忌,都是免不了的。
府内,一片萧杀。院内的大坪上,青草长了出来,一片绿油油的。那些青草,今春,还没有人除过。
那些宦官以及下人们,没有人管理,乐得清闲。
有一股恶臭味,隐隐约约传来。有宦官迟疑了一下,但是依旧没有反应。
六皇子在幽州,朝廷,先是宣布为叛逆,后来虽然加封幽州王,但是有消息说,太子同意派兵剿灭。
这一切,虽然是悄悄的进行,但是,那些消息灵通的宦官,竟然知道大司马为这事情,亲自到了崖州,林州,并州一带活动,要为太子剿灭六皇子。
据说,皇后也疏远了六皇子妃,虽然说六皇子妃与皇后,还存在一些亲戚关系。六皇子妃有一次回来,神色落寞,眼睛红肿,看样子是受了斥责。
宦官和下人们,都想离开六皇子府这个是非之地,自然不会去多管闲事。
这六皇子府,多日无人来过,也没有人出去。
六皇子妃那些下人,多日没有人宣,下人们趁机回家省亲,只留下一个老下人照顾六皇子妃。
柳将军夫人白紫璇,到大将军府上看望大将军,自己的丈夫战死沙场,儿子又在幽州,渺无消息,自己的弟弟又卧病床上,让这个坚强的女人,心中也十分难过。
途径六皇子府前,看到一片萧条,不禁悲伤,走进了院门,想去看看六皇子的两个儿子。
庭院深深,杂草蔓延,一片萧条。
还未接近六皇子住处,有恶臭隐隐约约传来。
白夫人心中一动,快步向前。
门,紧锁着。
白夫人的心,如坠冰窖。
“破门!”她命令侍卫。
门开了,里面,有恶臭传来。
“芙渠!”白夫人大声喊道六皇子妃的名字。
没有人答应,白夫人快步入室,室内,到处是蚂蚁,飞蛾,苍蝇。
有三颗头颅,并列放在桌子上,已无耳朵。
蛆虫蚂蚁,在中进进出出。
“芙渠!”白夫人大惊失色,那些侍卫,也面无人色。
一时,乱成一片。
“报与皇上!”白夫人大声命令侍卫,“控制六皇子府,这里面的人,一个都不能走!”
她风急火燎,跑了出去,门外,有侍卫骑马肃立,白夫人没有说话,翻身上马,将那侍卫一推,侍卫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就掉在地上了,白夫人纵马扬鞭,朝着大将军府方向,奔驰而去。
大将军府的侍卫,见一骑绝尘,直奔而来,想要大声吆喝下马,有将官制止:“是白夫人。”
那想要制止的军士,连忙放过。
“白辕!”白夫人马不停蹄,直接纵马入白辕的卧室。
“师姐,”大将军夫人梨君君一看白夫人脸色铁青,连忙问:“什么事情,师姐?”
白夫人没有理会他,对着在病榻上的白辕吼:“白辕,你死了吗?白慎的儿子和妻子,都死在府内,被蚁蝇吞食!皇上囚在深宫,生死不明,你死了吗?”
白辕脸色苍白。
白夫人的心,痛苦不已,有泪如雨下。
“白辕,你死了吗?”她一鞭抽了过去。
在她的心中,自己弟弟和丈夫,都是了不起的大英雄,自己丈夫死了,而这个弟弟还活着,这个时候,应该站起来。
“师姐!”梨君君非常不满了,“白师兄他都这个样子了!”
“他是我弟弟,我比你了解他,他哪里有什么事情,就是装死!”白夫人呵斥,“他是装死,只不过是想避开嫌疑罢了!”
她有是一鞭下去,“你这样,如何对得起大师姐!”
白辕,艰难的转过了身。
那一刻,老态龙钟。
白夫人一怔,翻身下马,抱着白将军,大声痛哭。
“弟弟,弟弟,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梨君君也在一边落泪。
“姐姐,”白辕艰难的说,“我还好。”
他有转过了身来,对妻子说:“君君,取我剑来。”
一头的乌发,这些天全部白了。
他,还是站了起来。
宝剑,已经持在手中。人,整个就变得凌厉了。
这才是威震天下的大唐大将军。
“牛瓒,候方,进来听令。”大将军呼唤。
有两位精壮汉子,走了进来,“大将军有何吩咐?”
“年轻时候,只知道快意恩仇,后悔不听皇上苦口之言,以致杀孽太重,祸及后代,我等兄弟,均是不详之人。冥冥之中,天意难违。”大将军深深的叹息说,然后正色说:“牛瓒,你给我去一趟幽州,告诉柳颂秋,假如今后,再带一兵一卒,我打断他的狗腿!候方,你给我去趟昆仑,告诉三绝师太,只要婉如远离战场,我们的约定,依旧算数。呼延疲沓无赖,从不信天命,这丫头,不能给被他拖上战场!”
白辕,目光灼热,威风鼎鼎,对外面吼道:“我和皇上,都尚未死,真当我大唐,已经无人是不是?杀人偿命,血债血还,我白辕已是不详之人,不在乎再去屠一城一国!”
门外,有一军士,闻大将军吼声,瑟瑟发抖。
侍卫将其擒拿,请示大将军,白辕淡淡的吩咐:“杀了!”
又有军士报于大将军:“是皇后安排与我们,说该人仰慕将军,愿相随将军左右。”
“杀了。”白辕继续吩咐。
“备马。”大将军吩咐。
将军府内,一骑青骓马,风驰电掣,直奔跑六皇子府。
府前,聚集很多人,外面,有官员瑟瑟发抖。
那很久没出深宫的皇上,竟然亲自来了。
皇上,竟然将大家呵斥出,一个人走了进去,没有人敢进去,皇上吸血的大名,大家都心知肚明,万一皇上要吸血了,自己进去,那不是冤枉死了?
大将军没有说话,人群,不由自主的站在一旁,给大将军让出了一条路。
“天了,是大将军,大将军的头,为什么全白了?”有人惊叹。
春风,很暖。
但是白辕的心,很冷。
皇上的心,也很冷。
“你都知道了。”皇上说,“那是个蠢女人!”
白辕摇摇头。
“不知者不罪。”白辕说。
“我们君臣还没有死,这些人就蠢蠢欲动了!”皇上说,大有悲意,“老大和老六,这些事情,无法善了。”
大将军的眼睛,直视着那满是蚁蝇的头颅,他的眼睛,在空中发出了幽幽的光芒,那尸体上的蚁蝇,仿佛大祸临头,赶快避退。
大将军那一头白发,根根树立而起。
他大怒。
“田文,这是在取灭国之祸!”大将军怒发冲冠,“当年看皇后之面,留他一国,没有想到现在竟然贼心不死,当柳致远死了,呼延宇津反了,没人灭他国了是不是,我还没死,皇上还在,就做这等事情!”
皇上也叹息。
太子,亲自前来,这事情,他一听说就感觉要糟,天下人,可能都会将这事情归结于他吧?
尤其让他心悸的是,白辕竟然从病床上起来,皇上也从深宫中走了出来。
但是,这事情,他不得不来,他只希望在父亲和大将军面前,洗刷自己的冤屈。
他一见皇上和大将军,就跪在地上。
“兄弟阋墙,以致外侮!”皇上的话中,怒意难于按捺,“你无不兄之心,何至于敌人利用你们之隙?你,如何向老六交代?”
但是太子的心,一下放松了下来,看来父亲并没有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