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公公正在辕门中批阅着文件,一个军士一头闯了进来,连忙说:“何大人,何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有什么事情这么慌慌张张的。”何公公对于军士的恐慌,大事不满。
经过了近两个月的整训,何公公将这些军士训练得整整有条,战斗力明显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将军也对他的训练表示服气,何公公觉得自己将玉林的防务做的整整有条的。
眼下,朝廷从林州,并州,崖州调遣兵马进入幽州,不日就要打打歼灭战,将羌人留在幽州大地上,事情越发往自己设想的方向在发展,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可是这个军士为什么还这样慌慌张张呢?
何公公不禁皱起了眉头,作为自己的亲卫,必须要有居乱不惊的胆气。
“什么事情?”何公公漫不经心的回答说。
“大人,大人,汶水决堤了,决堤了,洪水冲到玉林城下来了。”
“哦,”何公公还是漫不经心的回答,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玉林城,周围开阔,就是有洪水,有什么关系呢?
“大人,汶水开河,绝提了,洪水会冲进城来的。”有人说。
“玉林建城已经有三百年了,你什么时候听说过洪水冲进了玉林城?”何公公大笑说,“这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今年开河开得早一些,想必羌人没有做好准备,对羌人来说,肯定是灭顶之灾。”
军士被何公公的镇静感染了,何公公慢条斯理的说:“去通知各位将军,天要灭羌人,我们也应该出城和羌人战一场罢。羌人围城,在城外开挖沟渠,竟然汶水开河决堤,真是天要灭羌人!”
一队军士急忙冲了进来,何公公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从天启带来的亲卫,他们慌慌张张的对何大人说:“大人,北面城墙已经被洪水冲垮了,洪水涌了进来,大人,我们得马上离开城内,城外到处都是洪水了,只有城墙上可以躲避一下,赶快上城墙呀。”
何公公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军士们不由分说的将何公公架了起来,往城墙上跑了过去。一路上的军民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看着这在城内风驰电掣奔跑的马队。等他们回过神来,洪水已经涌了过来了。
“上城墙,赶快上城墙。”有见识的将军马上命令自己的队伍说。
“阉人误国!”左将军左延年被憋了很久,很想出城战斗,但是全被拒绝,心中有气,看着那涌进城的洪水,恨恨的骂了一句。
但是,骂完以后,他还要组织军士逃命的,他顾不得再咒骂误国的何公公,连忙带领自己的军士,慌忙向城墙上跑了过去。
城墙上马上站满了军人,百姓也争先恐后的冲上了城墙。何公公看了看这混乱的城墙上,命令说:“将闲杂人等,赶下城墙。”
顿时,城墙上哭声一片:“军爷,行行好,救我孙子一命吧。”一个老人一身被洪水冷的直发抖,举着自己的小孙子,对城墙上的军士说,“军爷,救我孙子一命吧。”
但是城墙上的军士不为所动,毫不犹豫的给了那个从水中爬出来的老人一脚,将他连同小孩踹向了洪水中。
“你不能将我赶下去,我是玉林郡的典狱长。”一个魁梧的男子对身边的军士说。
“不是军人,就不能呆在这城墙上。”一个军官毫无表情的对这个男子说,然后身边冲出来几个如虎似狼的军士,直接架住这名男子,往洪水中一丢。
“真是造孽,我身为汉唐军人,不能屠杀汉唐百姓!”左延年看着这混乱一片的城墙,痛心疾首的说。“我左延年做不出屠杀百姓之事,还是男人的,就和我一起下城墙,给百姓让点地方。”
左延年带领着自己本部的人马,从容的从城墙上走了下来,沿途将一些老人孩子救援上城墙。
“放肆!”何公公将这些看在眼中,冲人众中挤了过来,“左延年,你身为朝廷大将,不思报效朝廷,还做什么将军?朝廷将兵交给你,你不想在战场上杀敌,因为天灾而自暴自弃,朝廷养你何用?”
“瞎了你妈的狗眼,死阉人!”左延年终于撕破了脸皮,对着何公公骂道,“误国的死太监,你给我听着,你那只眼睛看见这是天灾?这明明是羌人引汶水灌玉林呀,玉林建城三百余年,什么时候洪水会淹到玉林来?”
“目无尊长,放肆!”何公公喝到。
“将军在日,念你和将军多年的情分上,老子还敬你三分,你今天还想在老子面前装二大爷,老子直接将你这阉人丢到汶水去喂王八!”左延年恨恨骂道,“一天到晚只知道龟缩在城里,祸国殃民!”
“骂得好!骂得好!”突然,水中出现了一排小舟,舟头上站着一个将军,鼓掌说。“想必这个豪气如云的好汉,一定是左延年将军了。”
“正是在下,阁下是谁?”
“幽州大将项先月,奉六皇子之命,特来救援玉林军民。”小舟上的将军说,然后项先月又对着何公公说,“看阁下白面无胡须,一定是何瑞林大人了。”
何公公脸色铁青,没有说话。
“对于二位大人,在下佩服的紧,六皇子军对诸位大人十分想念,派在下邀请诸位到归黎一聚。”项先月和颜悦色的说。
“白玠为皇室之后,不思报效朝廷,竟然勾结羌人,危我汉唐边疆,屠我汉唐百姓,我左延年虽然愚昧,定不与这等人为伍!”左延年说话掷地有声,“我左某在军中多年,出生入死,没有想到竟然死于逆贼和阉人之手。”
“左将军所言差咦,六皇子为抗击羌人暴行,起于幽州,组织百姓,誓死抵抗,不类某人,龟缩城中,手有千军万马而不用,坐以待毙.…”
“多少无益,你项先月在军中也算有点名气,你敢于我左某一战?”左延年打断了项先月的话说。
“如你所愿。”项先月一边说,一边从小舟上跳上了城墙,周围的军士,也跟着项先月一起跳了上去,砍伤了几个汉唐军士,清理出一块场地。
“久闻左将军刀法了得,项某人愿意领教一下左将军刀法。”项先月对左延年说。
左延年也不多说,抽出了刀,直接对项先月扑了过来。
项先月还是一副懒散的样子,将自己的腰刀抽了出来。
冷冷的月光底下,左延年一刀劈了过来,刀光,带着月光的冷辉,让人心中非常迷乱的。项先月灵巧的避开了左延年的刀,轻轻的说:“竟然是迷魂刀法,我还以为柳将军死后,就失传了,没有想到将军竟然怀有此等刀法。”
左延年一刀不中,转了过身来,又劈了一刀下去,周围的军士,感觉到刀上的杀气和寒冷,这样的刀,假如劈向了自己,可能从心里面恐惧得连抵抗的意志都没有了。可是,这刀劈向的人是项先月。别人会在倒下迷失意志,而他不会。
“可惜,你不是星辰武士,你没有得到迷魂的精髓。”项先月摇摇头说,“假如你是星辰武士,能和星辰取得联系,你的刀劈下来,我只有躲避的分了,但是你只得其形,没有得其神。”
左延年几刀落空,心中非常愤怒,更加上项先月对自己品头论足的,更加让他愤懑:“要战便站,说这么多干什么!”他对项先月吼道。
“如你所愿。”项先月还是那样的云淡风轻。
左延年又是一道劈出,这一刀,是迷魂刀法的精髓所在,刀招叫做“梦醒成仁”,这一刀,是破除一切虚幻,以成仁身死的姿态劈出的一刀,这一刀,包涵了武者一生的梦和醒的体念,也包涵了武者那一往无前,不成功就成仁的决心
项先月也感觉到了武者那一往无前,不成功就成仁的决心,他只觉得手上的刀的压力在不断增大。他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暴戾的风虎,是一条暴戾的火蛟。
项先月终于收起了自己的那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他缓缓的举起了自己的腰刀。
两把刀终于碰在了一起,发出刺眼的火光。两个人互相换了一个位置。
“是谁说这刀法,一定要星辰武士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力量?”项先月说,“没有星辰的力量,自己信念的力量比星辰的力量更加可怕。”
“你赢了。”左延年冷冷的说。
“将军并没有输。”项先月说。
“输就是输,赢就是赢!”左延年说。
“项某对将军爱民之心,确实佩服。”项先月对左延年拱拱手说,“还望将军能为我们多多周旋于汉唐军方与幽州之间,我们不是将军所想那样无父无君。并州军兵败归黎之事,多有误会。将军能为我等与汉唐军方周旋一二,乃天下民之福,幽州之福。”
“我左某虽然愚昧,但无父无君之事,左某一定不做,道不同,不相为谋,左某只有一死酬朝廷!”左延年说完,举起了手中的刀,往自己脖子上一抹,往城墙下纵身一跳。
“将军不可!”项先月连忙制止,惊呼着,但是晚了一步,左延年已经跳了下去,项先月只看到滚滚洪水中出现了一抹血红。
项先月回过头来,冷冷的看着何公公,冷冷的说:“拿下!”
“罢罢罢!我何瑞林跟随柳将军南征北战多年,玉林丧师,罪责难逃,但是我何瑞林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何瑞林大声说,“不劳你们动手,我自己会砍下自己的头,朝廷命官,又岂是你们这些无父无君之徒可以轻辱的。”
说完,何公公将手中的刀,往自己脖子上狠狠的一砍,竟然将自己的头一刀砍了下来,滚出了老远老远。
“真舍得下手呀,这个阉人,不光对百姓狠,对自己也狠。”项先月心里想,“别人自杀,也不过是抹下脖子,他自杀,竟然自己砍下了自己的头,心真够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