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北大营。
“什么,江湖传言水潋滟手中有石敬瑭的半张藏宝图?”古北大帐中耶律行的视线从行军图中移开,转向回报的探子。
“是,小王爷。现在从南到北,凡是江湖中人手中均有水姑娘的画像,而水姑娘也已经在中山郡被袭多次,袭击者的目的均在藏宝图上。”探子将水潋滟的画像呈给耶律行。
“她没事吧?”耶律行看着画像,嘴角一撇,画像中的她只是大概轮廓,画不出她的俏皮与洒脱,远不及自己给她画的画像。
这丫头偷了他的小黑马,优哉悠哉地跑回中山郡,还以为他蒙在鼓里,若不是最近欲攻打雁门关,他早就将她捉回来了。
“水姑娘没事,有穆师傅在暗中相助,穆师傅发现异常之后又捉了几个想要打水姑娘主意的人,拷问之后便让属下速来回报。”
耶律行知道她没有事情后也放心不少。在得知水烟波放水潋滟一人行走江湖后,他便派了穆师傅暗中跟随,保护她的安全,并且将她的近况随时向他汇报。
“石敬瑭的藏宝图……”曾经从父王的口中听说过石敬瑭将一批欲敬献给契丹的金银珠宝藏在燕云十六州,但一直都认为是个传闻,如今中原所谓的江湖又刮起了这阵风,风暴的中心还是水潋滟,这丫头到底与这宝藏有没有关系?
“水姑娘同时放下话去,称正月十五元宵佳节,要持有另外一份藏宝图的人道石家堡去找她。”
“石家堡?为什么又和石家堡扯上关系?”耶律行开始回忆年三十那晚水潋滟与穆师傅讲述她父母的被害经过。
“这个属下不清楚,只是穆师傅还让属下将另外几个信息禀告小王爷,石家堡少堡主石东晏要在正月十五元宵节当日与宋琬儿完婚。”
“水潋滟,你这是要将计就计呀!”若不是马上就要攻城,他还真想去陪她闯闯石家堡呢!挥手打发掉探子,耶律行找来穆紫阳,吩咐要他去彻查一下关于石敬瑭宝藏的事情,若真有此事,这宝藏也是他大辽的!
“报……”刚刚打发掉探听水潋滟的人,安插在中原武国公府的探子又来上报……
石家堡。
石定君坐在轮椅上,一脸冷淡地看着眼前的黑衣人。
“她是这么说的?”没想到这丫头会反利用石家堡,还在正月十五石东晏娶妻这天。
“千真万确,目前从南到北的江湖人士正在向石家堡涌来,目前中山郡的各个客栈都已经注满了天南海北想要得到藏宝图的人。”
“那还有没有另外半张藏宝图的其他消息?”
“回主人,目前仍没有其他消息,但我已经对入住中山郡的各路人士逐个进行调查,若有发现会及时报告主人。”
黑衣人退下之后,石定君沉思着:这水潋滟是真的想起了什么,还是因为东晏要成亲才将矛头指向石家堡?如果真的想起了什么,为何要等到现在才出手?难道她就对这份财宝没有兴趣?如果只是为了东晏,又为何要承认自己手中有图?是真是假是有是无,只能到元宵节那天见分明了,可是他石定君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石哥哥。”入夜,宋琬儿手捧一摞衣服放到石东晏的床边,“石伯伯让我将成亲那天穿的喜袍拿来给你试穿,若有不合适的地方,这两天也尽快改下。”
“好。”石东晏将视线从书中移到宋琬儿身上,笑着说:“琬儿的喜袍合适吗?”
“嗯,合适。”本想让他在自己面前穿上试试,话在嘴边却没有说出来,她帮他热了一壶茶,看着他认真看书研究武功招式的样子,貌似无意地说:“石哥哥,前两****在市集上好像看到了水潋滟……”
石东晏愣了一下,起身走到宋琬儿身前,一脸和善的微笑说:“琬儿,你看到的确实是她,当时还有几个人与她产生了争斗,我还出手救了她。毕竟曾经是兄妹一场,我真的不忍心看着不管。但仅此而已。”
“嗯,我明白。”石哥哥已经看出自己心存芥蒂,实话实说了,她也便不好再去追问。“石哥哥,最近石家堡住进很多陌生人,想来这些人为什么聚集在石家堡石哥哥也应该听闻了,不管怎样,石哥哥还是要多注意一下。”
原本石家堡外聚集了很多江湖中人,石伯伯也不知出于什么考虑,竟然开门迎客,将他们都迎进石家堡,管吃管住地招待着。
即使她不说,石哥哥对水潋滟的事情也是知道的,纵使石哥哥那日与水潋滟脱离了关系,两人即使不见面,但她也觉得石哥哥与水潋滟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似乎,自己总是不能取代水潋滟在他心中的位置。
送走了宋琬儿,石东晏端坐在椅子上,却再也看不下去书,有关水潋滟与半张藏宝图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正月十五元宵节石家堡这时间地点也成了人们谈论的话题,不知道这次她究竟又要惹出什么乱子。
正想着,忽觉门外有异样的动静,他机警地靠在门边伺机而动。他的房门“吱钮”一声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门外的人通过缝隙观察了下房间内的动静,而后将缝隙扩大,在将将能融进一个人的时候,闪进了房间。
石东晏见黑影闪进,一拳向黑影额头袭去,那黑影却不躲不闪,只是转过头睁着大眼开心地看着他。
颜儿!
石东晏迅速收手,终于在她额头前将拳头停下来。
“东晏哥哥,颜儿好想你呀!”水潋滟趁石东晏还在微愣的状态下,迅速地抱住了他的腰,小脸贴在他的胸口上。
“颜……水……姑娘,你放开……”他又被她打得措手不及,双手伸在两旁,不知道放在哪里合适。
“不要,颜儿想东晏哥哥了,这样颜儿会觉得很开心!”她不但不放开,反而抱得更紧。
他双手伸到身后握住她的双手,用力将她的双臂拉开,放在她身体两侧,她用力想再抱住他,他也用力固定她的手,然后板着脸看她。
水潋滟回应给他一个大大的笑容,不再试图抱他,她开始仔仔细细地巡视石东晏的房间,还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
“东晏哥哥的房间和以前的一模一样!”
“你为什么来?”他问她。
“中山郡都没有颜儿的立足之地了,所有的人都在搜寻水潋滟的落脚之处,颜儿没有地方去了呢!”
那半张藏宝图闹得沸沸扬扬,刚刚十六岁的她无疑就是风暴的中心,他看着她,没有想赶他出去的想法,反而心底有一丝见到她的喜悦。
她看到床榻上那件喜袍,拿起展开,问:“这就是东晏哥哥的喜袍吗?”
大红绸缎的长袍,长袍的领口和袖口均用黄色的丝线绣着凤求凰,周身还用彩色丝线勾勒出富贵牡丹。
“好漂亮!”水潋滟赞道,“东晏哥哥穿上给颜儿看!”说着便拿着喜袍跑到石东晏面前,要他穿上。
他叹了口气,转身走到别处不理她,可她却追着他拎着衣服在他眼前晃,俩人围着桌子转了一圈,石东晏终于敌不过她的缠绕,将喜袍穿上。
水潋滟细心地帮他将腰带系好,然后跳开一步认真地看着他,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东晏哥哥穿红色的衣服,红色的喜袍在烛光下闪亮着温暖的颜色,映衬着东晏哥哥俊朗坚毅的脸,好想就这样一个人看他一辈子,不给别人看!
“东晏哥哥,我们今天就拜堂成亲好不好?”她表情无比认真地看着他。
石东晏本欲说些什么,可是望着她充满渴望与期待的眼神,他竟然忘了呼吸。
“我好想想现在这样,就我和东晏哥哥两个人,哪怕是互相看着对方,一直到永远。”将心中所想全数告诉石东晏,在她心中,不会又任何对石东晏隐瞒的事情,包括自己的情感。
甩掉脑中想拥她入怀的想法,石东晏冷淡地说:“既然没有地方去,就睡在这里吧,我去书房。”
她不高兴地嘟起嘴,大声宣布:“东晏哥哥敢出这个门,颜儿就大声叫水潋滟在这里!石家堡里里外外埋伏了不少欲夺藏宝图的高手,东晏哥哥既然不想看到颜儿了,就让他们把颜儿捉走,严刑拷问。”
石东晏迟疑了一下,想想又觉得她是在虚张声势,不以为意,又大步向门口走去,只是手刚刚摸到门闩,就听身后的她大声叫到:“快来人呀,水潋滟拿着……唔……”
这个小麻烦精!
石东晏的身形比闪电还快,两步便蹿到她身前,一把捂住她的嘴巴,生气地说:“我不走!”他为什么就那么怕她暴露在危险中!
水潋滟将眼睛弯成月牙状,拉住他的手,轻轻一吻,他慌忙又将手抽走。她笑眯眯,不再挑逗他,觉得有些困了,便将自己的貂皮小马甲脱下来放在一旁,径自躺在榻上,盖上大厚棉被看着他说:“东晏哥哥,颜儿困了,要睡一会,颜儿靠里面睡,东晏哥哥可以睡在外面。”
“你快睡吧,我不困。”他脱掉喜袍又重新拿起书,坐在圆桌前看着。
水潋滟将棉被拉到下巴,半睁着眼看着石东晏的侧脸,幸福地翘起嘴角,就这样看着,也好……
当房间再次陷入一片沉静,石东晏侧头看着榻上已经熟睡的水潋滟,慢慢将手中的书放下,静静地看着她。
她睡得视乎并不安详,大辫子还压在脖子下面,头上的发饰也没有卸下,她侧躺着,冲着他的方向,两眉间还有个小褶,似乎梦中还在思考着为难的事情,顺着她半圆弧形的鼻梁滑下是她红润饱满的双唇,嘟嘟的似乎有话要说。
看着看着,他竟鬼使神差地走到她身旁,俯下身子屏住呼吸看着她熟睡的样子,仔细得似乎要将她的每根睫毛都数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