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弥漫的战场,姚孜昊满身是血地站在尸横遍野的旗帜下,恨意浓烈地举起手中的长枪直对着迎面马匹上的祁澈,浓烈的血腥味充斥着茫茫的旷野。
“姚孜昊,投降吧,本王会留你一条生路。”祁澈高高在上地命令道,鄙夷地勾起唇瓣。若不是看在木婉约的面子上,他一定会将他碎尸万段,就如当年的秦漓天一样的下场。
姚孜昊冷冷地微眯起眸子,环视了周围的尸首,决然地举起手中的长剑,迅疾地刺入自己的胸膛。
“不要!”远处,挺着肚子的木婉约慌乱地大喊,还未踏进战场的边界,换来的只是姚孜昊最后的一抹心痛的笑容。祁澈不安地踢了马腹,驾着马匹截住木婉约的去路。
“你让开!”木婉约怨怒地大嚷,笨拙地绕过人群和马匹,蹒跚着挪动到姚孜昊的身边,泪如雨注地扶起他的身子,痛不自己地埋头大哭起来,“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地抛下我和孩子。”
“傻婉约。”姚孜昊疼惜地伸手抚摸了她的脸颊,眷恋地吸食着最后的一方香甜,“我的大军早已注定失败了,唯有这样才能护住你和孩子。婉约,祁澈还是爱你的,你也是爱着他,这一辈子你就好好地和他过,下一辈子一定要先遇上我,知道吗?”
“不要,姚孜昊,你不是要我留在你身边一辈子吗?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木婉约心痛地哭喊,小手不停地捶打着他的手臂。
良久,知道木婉约停下手中的动作,酸软地趴在他的身上,姚孜昊才轻吻她的额头,用着最后一口气息细诉着深藏在心底的那份爱意,“婉约,我一直只是活在黑暗中的一个令人唾弃惧怕的魔鬼,直到遇到你的那一天,我才知道此生不会再虚度。”那一天醒过来,她就如天边那一抹初阳,温暖了他封尘的心,自愈了那些沉淀在记忆中的伤痕。直到他找到她时,她却爱上自己的哥哥,之后又是祁澈,顽固而霸道地占着她的心,不管他如何地争取都得不到一丝的关注。他疯了,不折手段地打击祁澈,甚至用蛊毒迷惑祁澈的心智,让木婉约恨他,用慕容国的命运逼迫她嫁给他。九个月零十天,没有一天她的眼中是闪动着快乐的笑,没有一个晚上她是全心全意接纳他的爱,每一句话是为了他而倾吐。
“婉约。”姚孜昊缠卷地轻唤着,颤栗的手从怀中掏出一个泛着红色光泽,晶莹剔透的嫩黄色梨子,不舍着哀诉,“母后说,只要每天都给浇一滴爱的血液,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花蕾,就会长出最美丽的果子。”
“梨树?”木婉约惊愕地接过一次才会结一个的梨子,脑海中飘过祁澈曾对她说过的那个故事,“你的母亲是乌清清乌王后?”
姚孜昊吃力地点头,“我的母后用尽自己的血肉去爱父皇,可是那份爱经不起一个奸人的谎言,让母后最后含冤而死。”那一年,叔叔利用巫术救出母后,让所有人都以为母后死了。那一年,他五岁,庆永王另娶新王后,以织布为生的母亲病倒了。那一年,他六岁,母亲在苏延的大街上看了庆永王和新王后一同携手逡巡之后吐血而死。那一年,他十岁,庆永王病逝,膝下无一子嗣,其弟登基为王。那一年,他是十八岁,故意设下陷阱,以救了国主立功进入皇宫。
“孜昊,我带你回雪山。”木婉约手足无措地张望着,期盼着有一双手可以帮助她。祁澈慢慢地走到她身后,板过她的身子,而姚孜昊僵硬的身躯已经没了一丝生气,直直地倒在尘土上。
定神看着祁澈的木婉约骤然推开他的手,怨恨地捶打他的胸膛,“为什么要赶尽杀绝,整个乌苏国都是你的,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他!”
“木婉约!”祁澈沉着脸抓住她的手,“你清醒点,姚孜昊是自杀,本王已经给了他生路。”
“你放手,不要碰我!”木婉约哭喊着推开祁澈,颤栗着站起来,左摇右晃地挪动在尸首间。她要找,要找一个人来帮她带姚孜昊回去。只要遇上鬼医,不管受多重的伤都可以救活的。
祁澈痛心地凝望着那抹娇弱的身影,忽而摇晃的身子直直地往一边倒下。祁澈骇然地一个跃步接住昏迷过去的木婉约,揪痛着抱在怀中。
深夜,从昏睡中转醒的木婉约揉了揉朦胧的眼睛,疲惫地掀开棉被走下睡塌,精神恍惚地游走在帐外的泥地上。迷蒙中,脚步不受控制地走向那聚集着烛光的主帐。
“王爷,属下等认为硕兰公主怀里的孩子不可留。”副将谨慎地分析道,“养虎为患,日后等到孩子在长大了必然会为父报仇,危及慕容国的江山,请王爷三思。”
“端王,本相认为安副将所言甚是,硕兰公主怀中的孩子乃是乌苏国的余孽,绝不可留下,否则硕兰公主不得回到慕容国。”文朔凝重地说道。硕兰公主回慕容国自然会受到慕容国百姓的爱戴,但是姚孜昊的余孽必除,不然难以服众。
“御医,到硕兰公主处。”祁澈紧绷着神经吩咐道。
帐外,木婉约揪痛地捂着腹部,轻瞧瞧地移开脚步,趁着巡逻的士兵离开后,小跑着往军营的后门冲去。
“什么人!”一侍卫大声喊道。刚踏出帐幕的祁澈朝着人声处望去,愤怒地冲过去一把抓住准备逃跑的木婉约。
“放开我,你这侩子手!”木婉约挣扎着哭喊,无奈疲惫的身躯已经没有了任何力气,任由着祁澈将她带回令人寒心的军帐。
“婉约,你听我说!”祁澈耐着性子哄道。
怒不可竭的的木婉约抬手一巴甩在祁澈的脸上,另一手拔出发钗上的玉钗,直对着自己的咽喉,“祁澈,放我走,不然我就死在你面前。”
“你威胁我?”祁澈沉着脸,冷飕飕地怒斥。
木婉约冷笑着从睡塌上站起来,绕过桌子,往军帐的角落慢慢的往外移动。祁澈眸子一转,袖子甩向木婉约的脖颈间,一把拍掉她手上的玉钗子。
角落处,披散着三千青丝的木婉约,苍白如纸的小脸上赫然地显现着一双红肿泛着泪光的眸子,哆嗦着身子蜷缩着。
“木婉约,你只能属于本王的,就算死了,你也逃不开本王!”
暴怒中的祁澈竖起两道浓眉,手指紧掐着的木婉约尖削的下巴,嗜血的双眸带着浓烈的伤痛。
木婉约漠然地扬起一抹冷笑,别过头,落寞地凝视着被砸碎的木槿花玉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