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他在她墓边新种的小树苗上撒了一泡尿：以后每年，我都会来浇它……
送爸一套新房子
北风呼啸。这鬼天气，真让人受不了！
“哥，你看这房子，真不错！就买这套吧。爸爸一定会喜欢的。”弟弟对哥哥说。
“好，就听你的。咱爸苦了一辈子了，住上这套房子也是应该的。咱妈死得早，没有老爸，我们怎会有今天的好日子过？”哥哥的眼眶有点发红了，“这套不错，外形美观，装潢也不错。就买它了。”
兄弟俩把这事定了，感觉到心里踏实多了。
“爸，我们为您买了好房子，你就安心地住下吧。”寒风中，兄弟俩含着泪，拿出打火机，点着了它们刚买的纸房子。
纸房子一沾着火，立即化成了灰，像一个个古怪的精灵，随风漫天飞舞起来。
为了买到经济适用房，兄弟俩的老爸足足在寒风中排了五天队，最后因心脏病发作，不治身亡。
今天爸爸发工资了
奶奶很可怜，自从爷爷去世后，奶奶的赡养问题就成了大问题，奶奶每个月轮流着到自己的小孩家里去养老。
这个月又该轮到我家照顾奶奶了。爸爸把奶奶接了来，谆谆告诫我，说，孩子，你小时候是你爷爷奶奶带大的，你要好好照顾你奶奶哦，对得起你爷爷奶奶。
妈妈不大喜欢奶奶。自从奶奶轮流赡养以来，奶奶每次到我家，我家的生活就要差些。这不？又是好多天没有荤食了，天天素食。我说，妈妈，我想吃肉了，割点猪肉回来吧，打打牙祭？妈妈说，孩子，这个月老板欠薪，你爸爸没有发工资，家里钱不多了，等下个月你爸爸发了工资，我给你做好吃的。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到四叔家照顾奶奶了，清早，妈妈把奶奶给四叔家送去了。
妈妈送走了奶奶，家里清静了许多。晚上，我放学回到家里，妈妈杀了鸡，割了肉，还买了鱼，满屋飘香，我说，妈妈，你杀鸡了？
妈妈说，孩子，今天你爸爸发工资了。
处长的手机
处长有三部手机，功能不同，各放在不同的位子。
一日，他的妈妈给他打来电话，说：“儿啊，你好久没有回家了，给我买点米回来吧。”
电话还没有通完，另一部手机的电话铃响了。
处长不想得罪妈妈，没有理它。
处长和妈妈通完电话后，拿起了那部手机。电话是他的情人打来的，情人问：“你在干什么，怎么这么久不接电话？”处长不敢说假话，说：“我在给妈妈通电话。”情人说：“谁重要？”处长说：“以后不敢了。”
处长和情人的电话还没有通完，第三部手机的电话铃响了。
处长不敢得罪情人，没有理它。
处长和情人通完电话后，拿起了那部手机。电话是他的夫人打来的，夫人问：“你在干什么，怎么这么久不接电话？”处长不敢说真话，说：“我在给妈妈通电话。”
赶路姑娘
接到叔父打来的电话，已是傍晚了。
山里的傍晚已沉睡，山里的公路像大山一样睡得很沉。
姑娘站在路上焦急地张望着公路的深处……
明天早晨六点钟的车到上海，要是赶不上这趟便车，又要多花几百块钱搭大巴，娘的口袋里没这么多钱，又要四处求借，重病的爹这个月又要停药。
到县城一百三十多里路，步行，恐怕要到明天晌午。姑娘的心在七上八下的乱蹦，咋办呢？不能没有这份工作，家里还指望着打工挣钱寄回来春耕和爹买药呢！
初春的寒夜，在这蜿蜒崎岖的山路上，过往的行人寥寥无几。
姑娘再三斟酌，最后决定还是走！
姑娘迈开了坚定的步伐。
苍茫的山路上布满了阴森。姑娘的心在打颤，可脚力没有放松。她心里想着，必须在天明前赶到县城，家里只有她唯一一个挣钱的人。
姑娘走了约二十里山路后，一股留恋的情绪迫使她回首望了望沉睡的大山，山里有她的牵挂。
突然，姑娘发现了一个奇怪的黑影向她蹿来，还发出极其沙哑和怪异的声音。姑娘很害怕，加紧了脚力向前奔跑，可那黑影紧追不放。
大约又跑了一二里山路，姑娘很累了，黑影还在紧跟着。姑娘的精神几乎崩溃了，但害怕与无奈，终不能保住自己的安全。她壮着胆子定在路边，蹲下来抓起一块大石头，准备待黑影靠近时，朝黑影砸去。可是，当黑影气喘吁吁的靠近她，姑娘傻眼了。那黑影正是刚做过喉癌切除大手术的爹。
姑娘抱着爹号啕大哭道，爹，你的身体这么弱，你来干啥吗？爹也泪流满面，用那极其沙哑的声音艰难地说，孩子啊！我不放心你啊！
半仙
半仙闭着眼睛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再睁开眼睛时，话音已经和刚才有了天大的区别，和七八岁的小女孩无疑，奶声奶气的。
掐着指头一算，半仙惊呼一声不好，你老公跟着的是一个千年的狐狸精，道行很深。
我立刻放声大哭，那可怎么办？
半仙说不妨，她要和狐狸精斗法，只见半仙呼风唤雨，闹腾了好半天，直累得气喘吁吁。
小歇一阵，半仙吩咐我给神仙补充点体力，再往供桌上放点香火钱去。
屋子里半仙的手机滴滴响起，邻居翻开手机，看了以后很气愤地说，又是那个狐狸精的短信：就会装神弄鬼的你什么时候才离婚，我的肚子里有你家老公的种了。
正在和我们家的狐狸精斗法的半仙，突然停止了动作，愣怔一会儿后号啕大哭，我那个挨千刀的，为生个儿子就要和我离婚，我不活了。
站在一旁的我也忍不住落泪，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半仙家也有狐狸精出没。
拍拍半仙的肩膀，我们俩抱头大哭。
搭错车
张局长在沧州车站接了个空，姐夫指定的那趟车根本没有父亲的影子。
姐夫说他亲自送父亲上的车，临发车几分钟还问要不要小解，父亲说，一个河南的最北边，一个河北的最南边，一会就到了。
张局长后悔只陪父亲看姐姐，没有陪他回沧州。父亲最近经常走失，都是天黑让警察送回家。姐夫说也不必太担心，岳父身上还揣着你的名片呢。
第二天，一个警察打来电话，说你父亲搭错车了，这里是郴州火车站……
张局长快要崩溃了，但愿那位警察能安全把父亲送到回家的车上。
第三天，一个陌生手机号打来，父亲在电话中说，这里是昆明火车站……张局长彻底崩溃了，说你要死啊。父亲笑了，我才死不了呢，我在路上谈了个老伴，她给没见面的小孙子买了些东西，发你单位去了……
张局长一下懵了，这哪是健忘症！正要顺着电话打过去，姐姐的电话打来了，说她准备提前出院，父亲回来办喜事，没她这个媒人不行啊！
丧事
他和老婆、儿子正在灵堂里默哀，突然手机铃声破坏了这里沉痛、肃穆的气氛。是谁这么不识时务啊？他生气地看看，却原来是老家打来的电话。
电话告诉他，今天邻居去他家借东西，发现他父亲已经去世多时，要他火速回老家商量料理丧事。他为难地说，现在他也在灵堂里，是他岳母死了。没想到老婆狠狠踢了他一脚，好痛！他赶忙改口说，他母亲去世了，等这边料理完，明天傍晚才能回到老家。
第二天下午事毕，他和老婆商量回老家奔丧。老婆说，这两天把我折腾得够呛，再回家还不把我折腾病了？我就不回去了。他说，那我带上儿子吧，他爷爷最疼他了，让他也去尽尽孝。老婆撇撇嘴说，那可不行，这两天儿子为他心爱的宝贝哭得多伤心呀，回去触景生情，想起玛尼雅哭个没完没了，这么柔弱的身子骨，有好有歹的怎么办！和我在一起也好解劝解劝他呢。什么？还要带钱？刚刚为玛尼雅办丧事花了八千多……要不你就拿八百吧，也是个吉利数字。
他深深地叹口气，回头望望，灵堂之上“宠物殡仪馆”五个大字晃人的眼，他无奈地迈上车，独自回老家奔丧。
远山的雪
雪一直在下。
一头毛驴，顺着蜿蜒的山路顶风冒雪逶迤而下，骑驴的是妹，牵驴的是哥。
妹今天出嫁。漫漫大雪封了山，也封了路，迎亲的车队进不了山，就在山外的公路上等着。哥牵着毛驴，要把妹送出山外。
妹的婚事是哥最大的心病。妹一直不愿意嫁人，不知轰走了多少媒人，这一拖就到了二十八岁。这一回算是哥硬做主的，男方是镇上的首富，男孩长得也帅，哥很满意这桩婚事。
但妹还是不愿意。哥，这家容不下我了？妹说。那话哀哀怨怨的。
这里永远是你的娘家！哥说。哥像在哄一个孩子。
哥，我走了，你可咋办？
山里条件不好，哥三十岁了还打着光棍。
好办！哥说。哥的话说得很坚决。
妹的眼泪就滴滴答答落个不住。
二婶也跑来了。你个榆木脑子！二婶说。一指头戳得哥额头生疼。
二婶好几年不上门了。那一年二婶说妮也不小了，就给你们把事办了吧！哥立即就把二婶推出门去。二婶在外面哭，妹在屋里哭。
妹是爹拾来的。爹死的时候嘱咐过哥，一定要给妹找个好人家！
哥就说一定！
现在哥终于给妹找了个好人家。哥牵着毛驴走上公路的时候，一长串披红挂绿的车就在那儿等着。当哥牵着妹的手将妹交给那个男孩的时候，哥的手突然抖了一下。劲风乱吹妹的红盖头，哥看见妹泪流满面。
哥的心突然像被针扎了一下，生疼。
雪愈发下得大了，远处的山洁白一片。
行驶在暗夜里的出租车
出租车在暗夜里行驶，车内光线不是很好。她驾车，他坐后排右座，离驶向的城市还有半个小时的车程。
她是他出狱后见到的第一个人，而且是他十年来第一次见到的女人。沉默的车厢内充盈着女人的气息，他扫视着她，大胆地设想着。
他终于移动了左手，颤抖着向她的肩膀伸去，她的手机铃声吓得他缩回了手。他转头向右，透过车窗看着什么也看不见的暗夜。她接了手机：“我到东桥了，你自己先吃，挂了。”她女性特有的嗓音又似乎刺激了他的神经，他又转回头开始注视她。他从右向左小心地移动着，他终于坐在她的后面。他又伸出了手，两只手，缓缓地自下而上的两只手。该死的手机又响了，男人一惊，索性闭上眼睛往后一靠。她说：“我到双墩了，你先吃吧，挂了，别等了！”
他若有所思地睁开眼睛，他再也忍不住了，他似乎下了很大力气，但声音却很小：“他很关心你。”她：“关心？这么大的人饭都弄不好。”他说：“不，他是在确定你的位置，怕你出事。”她：“你知道他是谁吗？”他迟疑着：“你丈夫，是他，要不然哪来这十年牢。”她说：“你恨我吗？是我把你送进去的。”他看着远处城市的依稀灯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她的手机又响了。她把手机扔到后边，猛地加大油门，说：“你接吧，是你儿子，我伺候了他十年！你个混蛋！”
出租车在暗夜里朝着灯火辉煌的城市疾驰而去……
我们不认识
这女人太面熟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或许以前还认识，抑或曾经有过交往，要不然怎么这么印象深刻呢。
女人站在柜台里，我在离柜台三米处的样子看着她，仍然在记忆里搜索……
女人的说话声在刺激我的记忆，觉得这声音也熟悉，我使劲想着。还是不行，想不起来，算了吧，想这个干吗呢，跟自己别扭不是吗？
正准备离开，女人冲我说话了，您需要帮忙吗？我慌忙对着柜台里的商品说，我随便看看。女人哦了一声，然后认真地看着我，紧接着女人张大嘴，用手指着我说，你，你是……看得出女人在使劲想着什么。我明白了，她也觉得我面熟了。
我又不想走了，看看她到底能不能认出来我。要是那样的话，我就不用使劲去想了。
女人说，我怎么觉得你这么面熟呢。我说，是吗？我不觉得，你可能认错人了。女人很严肃，我们一定见过。
这简短的对话更让我确信，我肯定见过这女人。
女人的眼神变得锐利，紧盯着我。我觉得有点后悔了，认识她干吗呢。
女人语气夺人，你叫什么名字。我突然想逃离，我随便扯了个名字。她皱眉说，你在哪儿上班。我又随便扯了个地方。
出了店门，心神不宁间我猛然想起，原来那女人……
我迅速回到柜台，女人很平静地说，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
顶替
正当我穷困潦倒的时候，一个和我长相一模一样的大富豪找到了我。他吸着雪茄冷冷地对我说，去我家顶替我，我要过一年潇洒快乐的日子。
我内心惊呼，世间竟有这等美事儿！我问他，报酬呢？他说，一年一百万。不过你不能碰我太太，我家每个角落都有监控，你若违反，不但得不到钱，我还会找人废了你！
大富豪的太太甜美靓丽，光彩照人，这一年我成功抵御了她对我的种种诱惑，终于熬过来了。最后一天，大富豪的太太对我说，这个赌你赢了！一年来你整天守着我，并改掉了好色的坏毛病，今天我就把我继承的一亿元钱打在你公司的账户上，你公司的账号？我说，我让财务人员告诉你。
我找到了大富豪，他推开腿上坐的妙龄女子，给我和妙龄女子每人开了一张一百万元的支票。那位妙龄女子是我的女朋友。
出来后，我让女朋友拨通了大富豪太太的电话。
笑话
老人得了肝癌，医生告诉家属，说他只有几个月了。两个儿子背地里流过泪，悄悄开了个全家族的会议，请大家瞒着他，什么事都让着他，满足他的一切愿望。
老人一天一天地瘦下去。
老人一生都爱说笑话，现在还说。不过，他的笑话都是老掉牙的，可他一说，大家就笑，有时他心情不好，大家也缠着他说，他就说得很蹩脚，可大家笑得很开心。
整个春节，老人一直住在医院里。这几天，他能起床了，能走动了，不停地给护士和其他病人说笑话，逗得病房里跟春晚演播厅似的。老人对两个儿子说，你们回家待一次客吧！我生病期间，亲朋好友都看望过。这是礼数！两个儿子要留人照看他，可他硬说没事。
两个儿子只好回家待客。
亲友们来了很多。大家谈论着老人，都感叹唏嘘。
突然，老人推门而入，大家惊恐万状，生怕刚才的话被他听到。老人却兴高采烈地冲大家说了一个又一个笑话，其实并不好笑，但大家立即夸张地笑起来。老人笑呵呵地在人群里走来走去，对每个人都看了又看。
老人回医院的当晚就去世了。
临终时他说，感谢儿子，感谢亲人朋友！其实自从他的笑话突然间人人爱听时起，他就知道自己的真实病情了。既然大家演戏这么投入，他也不能太差劲！于是搜肠刮肚说很多笑话给大家听，只是这才发现，肚里的笑话，都不像笑话。
他说，为此他有些遗憾。
你能带我回家吗？
小林最终确定，妹妹就在眼前这家灯红酒绿的歌厅里坐台！
这让他备受煎熬。一方面，他感到无比振奋，因为妹妹终于有了确切下落，这是他寻找十五年的结果；另一方面，他做梦也没想到，妹妹竟会混迹于风月场所，这又令他肝肠寸断。
小林是个苦命的孩子，十岁时父亲死于矿难；一年后，母亲又带着年幼的妹妹远嫁他乡，再也没了音信。从那时起，找回离散骨肉，就成了他人生最大的愿望。
如今，眼看自己的人生愿望就要实现，小林却退却了。他就像一个即将接受绞刑的犯人，长时间在歌厅的绞架前徘徊，始终不敢再向前迈出半步。歌厅里传出阵阵缥缈的歌声，就好像无数只猫咪在抓挠他的心。
看到小林一直在门口踟蹰，歌厅里走出两位浓妆艳抹的女郎。
“哟！大哥等什么呢？快进去吧！”其中一位卖弄着风骚，率先说道。
“就是！我盯你半天了，别犹豫了。人生就要及时行乐嘛！进来吧！”另一位瘦点儿的也嗲声嗲气地劝他。
听到这个声音，小林心里一紧，赶紧抬头看去。借着微弱的夜光，他看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笑脸。
小林一阵慌乱，旋即又恢复了正常。他故作镇静掏出一张名片，递给瘦点儿的姑娘：
“你是小云吗？请拿着这个，上面有我的电话！”
“你……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姑娘大吃一惊，但本能地接过了小林的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