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我在大学闯荡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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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遭遇恐龙(2)

我把手伸进口袋,摸到了那一打避孕套,我又笑了。我终于相信了别人说的“美女不上网上网即恐龙”的真知灼见,我现在心里暗暗怪起了秦雯,如果不是她当初让我对网友有美好的想像,今天我也不会沦落到这般骑虎难下左右为难的境地。我看了看旁边的这位食人动物,不由得想大笑,又怕她听见,只好强压住。

转眼就到了南门。南门的灯光照得附近一片光明,也照得我脸色发白。这里是最容易被熟人碰上的地方,所以一出门,我就在前面飞快地走,她在后面急急地跟着。本来我是准备了五十块钱吃饭的,吃火锅也可,炒点菜也是可以的,可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看到有许多卖馒头的,于是我走到一个中年妇女那里,花两块钱买了四个馒头,分了两个给她。她吃惊地看着我又不好意思说我吝啬,低下那大脑袋啃着馒头。那扎起的头发猪尾巴似的摇晃着。我想往学校里回头走,她却提出到街上逛逛。我觉得马上回去碰上熟人的概率极大,而且也是不礼貌的。

再说人都已经半死了,现在就当自己是个行尸走肉吧。于是就说到三东路去吧,随便走走,她说随便我。

过了一会,我就迫不及待地说,回去吧。她似乎有点遗憾地问我,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你这么急么?

走到一个酒店旁边,我忽然想到上次和秦雯就是在这里开房的,我站在门口停了一会缅怀过去,她一看到了这样的地方,脸上那种可怕的羞涩又上来了。我这才注意到她是以为我要跟她开房,赶紧抬腿就走过去了。她在后面慢慢地跟着。

很晚了,她说她回不去了。我想到当初我把小白牙强行留住的那天晚上,小白牙也是说她回不去了,语气跟眼前的这个女生是一模一样的。我忽然觉得今天的事情实在滑稽,实在荒诞,实在好笑,有那么一丝笑意实在憋不住,就在脸上如花般绽放。她仰起那张难看的脸问我,你笑什么?我被她这一问,再也忍不住了,我把脸朝着天上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指着她说,你怎么长得这么?这么胖啊。

她好像有些生气,争辩说:我以前不胖的。

我多么希望她会非常生气,然后毫不犹豫地掉头而去。可是她并不像我想的那么有骨气,于是我又再接再厉地说了一句,你怎么长得这么丑啊?对女生来说,这句话是再重不过的了,只要你敢对女孩子说这么一句话,足够让她恨上你一辈子。

我实在迫不得已才拿这话出来,因为我真的不想跟她一起去开房了,这样的钱花得不值。

这招虽然毒了点,无疑却收到了最好的效果。她愣了一下,然后走到我面前说:原来你以前根本就不认识我!

我也破罐子破摔,干脆豁出去了,说,是的,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我要是认识你,就没有今天晚上这样的事了。她盯着我看,小眼里没了那迷离和缠绵,只有那种让人感觉到寒冷的怨毒。我害怕了,正想开口说句什么话,忽然觉得耳边一声巨响。

得,好久没挨过耳光,今天算是倒八辈子霉了。我感觉到眼前星光灿烂,记忆跟着回到童年的除夕夜,那个时候,天上撒满了的就是这样的烟花。她打完,马上如我所愿地转身走了,胖乎乎的手还在眼睛上抹了一下。

时间定格在二十一世纪的某年某月某日的夜晚的某个时辰。我一个人走在海甸三东路上,看着那些依然在忙碌着的人。城市是没有夜晚白天的,三三两两的车子懒懒散散地驰来开去,那声音在那样的夜里显得特别刺耳。这让我想在中学读书的时候,在深夜醒来时听见的公路上车轮刮过地面的沉重的声音。那个时候我躺在暖暖的被窝里,静静地想着那些美好的事情,然后静静地睡去。可是现在一切都已经远了。人走在路上,就像听着一首歌,歌虽然好听,可是每唱完一个字,就离曲终近了一步,你无可挽回。这样的时候,我特别温暖地记起了小白牙、秦雯以及那些生命里邂逅的女子,一想起她们,我就无法宽容地看待自己。

今夜,H市的天空依然看得见星星,星星同样也看得见我们,看得见所有人的所有的悲欢喜乐,自然我的一切都逃不过它们那无所不及的眼睛。

接下来的日子就开始平静而无聊了,网友我是暂时不敢再见了。于是上网的时候就少了那么一点点乐趣,胡说八道也步步小心。有的时候我明明就要把某个女生勾上手了,下流话几乎都跟她说尽了,结果她说要见我的时候,我最后还是来了这么一句:还是不见吧。我怕我们的“爱情”见光死,不见的话还可以给对方以美好的想像。

十有八九的女孩子会说,你是怕我长得丑吧?我心里在说,对啊对啊,你们丑就丑嘛,干吗非要吓死我才甘心啊?可手里打出来的字是:不是不是,绝对不是,是我自己长得难看得要死,是我怕你一见了我,就不热爱生活了。

小白牙现在也不理我了,时间一长,我忽然觉得那次反倒是我的不是了。做人诚信为本,她有什么错呢?我不该那么大火气,那么冲动,说那么重的话。我想主动和好,可是见面了,我总是不好意思叫她留下来听我说,只眼睁睁看她跟我擦肩而过。很多时候,我到图书馆找她,希望有一天她的身边有个空位让我有跟她解释的机会,可他那个假弟弟总是跟她坐在一起,每每看到他们那股子亲热劲我气就不打一处来,转身走掉了事。更令我难受的是,有一次我从东门进来,碰见了她跟那个研究生走在一起,她看见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内心里的慌张我还是看得出来。她跟我熟人般地打了个招呼,我则装作很无所谓的样子,笑着对他们说:你们想继续就继续,我什么都没看见。然后迈开大步就走,走了几步,她忽然叫了我一声,我赶紧回了头,我们不知道说什么,相对着笑了一下。我的心像被什么锐器狠狠刺了一下,疼得要命,可是我不想让她看出来。我想,即使没有了我,她还是活得很好——后来也就不想去找她了。

老大的行踪忽然变得神秘起来,经常不去上课。现在老师点名的时候总是让被点到的人举起手,举完手后老师还要盯你老一阵验明正身,我就是想为他答一下也办不到。他已经被点了好几次了,我有点为他着急。我去他宿舍找过他好几回,陈龙都说他去找人赌球去了。好不容易找到他的时候,他说,这个学期英语四级肯定过不了,我也不想过了!说完后,他又来劝我也要好好读,毕竟挂了十多个学分呢。我想老大快要转为试读了,现在居然还不想努力。我说,你自己先管好自己行不行?你是不是不想读书了,整天赌球啊?你有那钱分给我花不好吗?赌了从来没赢过!他脸红了,又不知道怎么反驳我,只好笑而不答。说了好几次他当我的话是耳边风,我只好懒得管他。

最近连续见了秦雯几次,她现在又是一个人经常走在路上。见了我的时候,她就像老朋友一样地笑了一下,让我瞎高兴了几天。后来有一次,我又看她一个人走,就追上前去直直地问:又分手了?

她点了点头。我笑了笑说,难怪肯跟我说话呢。她笑着说,你好不要脸,谁要跟你说话?我很诧异地问,那你冲我笑干吗?

她说,这叫礼貌懂吗?再说了,这么大一条路,就咱们两个人。我的笑容总得有人来欣赏吧——只好冲你笑咯,要你是别人,我一样会笑的。我听了她的话,不禁大笑起来,跟她在一起总是这么开心。我问她,好好的,干吗又要分呢?不是他很有钱么?

她笑说,我把他钱都花光了,就不跟他了。

我说,那人家怎么不找你算账?

她说,算什么账?就是到外面找妓女也得付钱呢,何况是我?

我哑然失笑,这家伙跟我什么都敢说,可是一想到她居然跟外面的人勾三搭四,我心情有点黯然,不舒服,也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了。

我们默默地走到一个岔路口,我问她,你去哪里啊。她说,我要出南门,去买点东西。我要去北门,跟她完全不同路。可是我说,今天我正好没事情干,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她笑嘻嘻地说,不用了,你跟我肯定是一南一北,你南辕北辙浪费体力,回来就腰酸背痛腿抽筋,我怎么好意思呢?我迫不及待地说没关系没关系啊,只要你让我陪着我干什么都开心。我还真想被你弄得“腰酸”“背痛”“腿抽筋”呢!

她笑得更疯了,骂我说,你他妈真会歪着想啊——我去买女生专用的小衣服,你愿意跟着就跟着吧!正好替我付钱。

我极想跟着她去,但是一听她是去买小衣服我就不得不打退堂鼓了。一个大男人陪着不是自己女朋友的女生,站在满是花花绿绿的胸罩内裤的中间,看着她挥舞着那些玩意儿跟那售货员讨价还价,那场面肯定会让我非常地尴尬。我不再好意思跟着了,就问她宿舍的电话号码。她问我要它干什么,我说我以后想你了就给你打电话,她说你不用要了。我觉得很伤心,站在那里看着她。她没大没小地摸了摸我的头说,以后我啥时候再给你打吧,乖啊,回去吧。我的脑袋一接触她温暖的手,心就好像受了极大的抚慰,就像枯木突然逢了春,枯枝断桠上缀满了花蕾,顿时又满腔欢喜了。我满面春风地跟她说了声再见,然后转身精神抖擞地走了。

以后的日子我又多了一个等待,可是她说话没有算数,一直把我放在脑后。见到我的时候她只是笑笑,打电话那事她绝口不提。可能她根本没有想到我会把她那些话当成她的一个诺言,所以她也不用考虑要不要兑现它。幸好她手上的温度还在我的脑袋上一直留着,那种甜蜜就挥之不去,有这我就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