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中华诗词名句鉴赏(中华古文化经典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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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清朝卷(10)

【鉴赏】敦诚是敦敏之弟(1734至1791),姓爱新觉罗氏,字敬亭,号松堂,满州人。乾隆二十二年,管理山海关税务。罢职后又任宗人府笔贴式、太庙献爵等官。著有《四松堂集》、《鹪鹩庵笔记》等。这一首诗是诗人在松亭关做税吏,思念好友,苦于不能相见,在落日余辉中饮酒独酌、想到老友的悲惨晚年而作。时乾隆二十二年秋天。诗的前四句用杜甫《丹青引赠曹将军霸》的诗句:“将军魏武之孙,于今为庶为清门。”曹霸是曹操的后代,唐代著名画家,曾做过左武卫将军,后来贫穷潦倒了,沦为平民。这里的曹雪芹与曹霸的身世类似,同姓曹,同样能诗善画,同样家境由盛而衰,同样落入困境之中。杨州旧梦久已觉,且著临邛犊鼻裈。“”扬州旧梦“,借用杜牧诗”十年一觉扬州梦“,是说曹家过去繁华奢侈的生活已一去不复返了。后一句是说:曹雪芹现在过的是汉时卓文君在临邛,穿着犊鼻樨当垆卖酒,自食其力的贫困生活。”爱君诗笔有奇气,直追昌谷破篱樊。“描写作者倾羡曹雪芹才情横溢,像唐代大诗人李贺(昌谷),继承和发扬了李贺的特色,并有所创新。”当时虎门数晨夕,西窗剪独风雨昏。“描写作者与曹雪芹深厚的友情。”数晨夕“是借用陶渊明诗”闻多素心人,乐与数晨夕“。”西窗剪烛“是借用李商隐”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这两句是写当年虎门相聚的快乐与现在思念的痛苦。”接皿〖〗离倒著容君傲,高谈雄辩虱手扪“。这里用两个典故,”接皿〖〗离倒著“:晋时,山简守襄阳,狂放不羁,喝醉酒后,常倒戴帽,或反穿著衣服。”虱手扪“:东晋王猛是个不拘礼俗的人,桓温长史至,他穿着粗布短衣与之相见,并且在谈话时,旁若无人地捉衣上的虱子。这两句形容曹雪芹高谈雄辩,狂放不羁,蔑视权贵的性格。”感时思君不相见,蓟门落日松亭樽。“描写作者在松亭关(今河北省平泉县)任上,思念老友,念及老友的不幸遭遇与高尚情操,无限感慨,只有在落日余辉中独酌,聊慰胸中怀念之情。”劝君莫弹食客铗,劝君莫叩富儿门。“冯骧是孟尝君的食客,在孟门下三年,未获重用,就弹铗自叹。朝扣富儿门,杜甫诗”朝扣富儿门,暮随肥马尘“。描写没有骨气的人,卑躬屈膝讨好权贵以求一碗残汤剩饭,您是有节操的文人不要去希冀权贵的相助。”残杯冷炙有德色,不如著书黄叶村。“作者劝慰曹雪芹,权贵的施舍,一点残羹冷饭,就会摆出一副恩公的嘴脸,让人难堪,不如在黄叶掩映的金秋里,在村中继续写你的巨著《红楼梦》吧。这一首诗用的典故多,又引用前人的诗句,化进作者的诗中,对曹雪芹和身世的感慨以及对老友的鼓励与怀念之情,很准确地表达出来了。

【原诗】少陵昔赠曹将军,曾日魏武之子孙。君又无乃将军后,于今环堵蓬蒿屯。扬州旧梦久已觉,且著临邛犊鼻裈。爱君诗笔有奇气,直追昌谷破篙樊。当时虎门数晨夕,西窗剪烛风雨昏。接焉倒著容君傲,高谈雄辩虱手扪。感时思君不相见,蓟门落日松亭樽。劝君莫弹食客铗,劝君莫叩富儿门。残杯冷炙有德色,不如著书黄叶村。

天寒修竹娟娟静,翠袖苍茫独立时

【出处】清·舒位《空谷》

【鉴赏】舒位,字立人,号铁云,直隶大兴(今北京)人。乾隆时举人,家境贫穷,以馆幕为生。这首诗是他的组诗中的一首。”空谷佳人绝世姿,鸠媒一去苦想思。“空谷佳人,是指怀才不遇的文人,杜甫诗有”绝代有佳人,幽居在深谷“、”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第二句是鸠媒去向赏识的人去说,一直没有消息,使佳人日夜相思,很愁苦。”天寒修竹娟娟静,翠袖苍茫独立时“是说在天寒的暮色之下,诗人独倚修竹,保持如竹的气节,宁受冷遇也不随世俗浮沉的志向。用修竹的美姿形容佳人,又用佳人比喻怀才不遇的诗人自己。全诗用幽谷佳人的相思苦,表达了诗人的怀才不遇的惆怅心情;又用娟娟修竹表达自己的高尚情操。

【原诗】空谷佳人绝世姿,鸠媒一去苦相思。天寒修竹娟娟静,翠袖苍茫独立时。

长官一点朱,小民万个钱

【出处】清·王苏《一点朱》

【鉴赏】王苏,字侪峤,江苏江阴人。乾隆时进士,授职编修。著作有《试睃堂诗集》。这一首诗语言浅显,大意是:当官的朱笔一点,百姓就会血溅大地。搜刮民脂民膏的条文、命令是当官的制定的,他们大权在握,挖空心思巧立名目,肆意派捐派款。官府的衙役、捕快,如狼似虎地在四乡各地任意巧取豪夺,掳掠抢劫,如不顺从,则捉进官府坐牢、杀头。并且振振有词地说:“你们不要怪我们心狠手辣,这拘捕批文上写得有你的名字。”他们从袖中抖出铁链,拿出拘捕票,像牲口似地把百姓拉走。如地方上小有势力的人,不顺从差役的搜刮,就说:“我们是奉官府之令办事,你看这条文上有县令朱笔写的批示。”当官的为了掠夺民财,花样百出,任意挥动朱笔下批文。这小小的朱笔一点,百姓们就得倾家荡产,辗转沟壑,暴尸荒野。全诗一针见血地揭示了清朝所谓“康乾盛世”虚假外衣下的丑恶面目。历来的统治者,都是贪婪蛮横的恶魔,他们用欺骗的说教,蒙蔽百姓为他们卖命。一旦他们的地位稳固后,就露出豺狼的真面目,敲榨勒索百姓无所不用其极。他们豢养一批奴才,利用手中的权力机构任意拘捕残害无辜百姓。并且都有上司的批文,有章可循,百姓含冤负屈,无处申诉。官吏们贪污腐化,搜刮百姓的钱财,任意挥霍,修筑楼台亭阁、嫖娼宿妓,花天酒地尽情享受。贪官污吏们互相勾结,他们所盘踞的衙门,就是他们的天下,他就是这一带的皇帝,他说了算。朱笔一批就是官府的制度、政策、命令。奴才们狗仗“官”势就如狼似虎地去欺压善良的百姓。无论是子女财帛,无论是粮食牲畜,无论是瓦屋茅舍,一律洗劫一空。百姓们啼饥号寒,流离失所,横尸荒野,这就是“盛世”谎言下的真实写照。

【原诗】长官一点朱,小民一点血。官符出官府,炙手手可热。皂隶东西走,伍伯先后行。“莫怨守捉使,米票有汝名。”黑索袖中藏,朱票袖中出。汝若不见信,“大令有朱笔。”朱笔任意下,不方复不圆。长官一点朱,小民万个钱。

论死恩未施,冻死冤常结

【出处】清·周瀛《冻死囚》

【鉴赏】“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一歌杜陵诗,凄然泪交睫。”描写诗人读杜甫的诗《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那首诗中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时,眼泪横流。唐时贫富悬殊,富人美酒佳肴享受不尽,路旁饥饿冻死的百姓无人管。和现时的情境惊人地相似,怎不叫诗人悲愤流泪呢?“五候貂裘拥,四姓琼筵设。围炉促歌舞,云是赏风雪。”描写官宦、富翁,在大雪纷飞的严冬,穿着珍贵的皮衣,围着火炉,喝着美酒,品着山珍海味,观赏歌伎舞女的表演,称之为赏风雪的乐趣。“岂无僵卧人,亦有索米客。里巷微时交,饥寒久割席。”描写饥寒交迫的穷人,冻僵冻死在雪地里,讨饭、叫化的穷人、乞丐四处可见。平贱之交的邻人一旦发了财,腰缠万贯,就认不得旧时的朋友、亲邻了,世态炎凉,人心冷酷,犹如严寒的风雪。“何况图圄囚,锒铛绕身铁。心肝冻欲裂,肌肤冻欲血。论死恩未施,冻死冤常结。”描写比讨口要饭更惨的人就是监狱中的人,他们被戴上脚镣手铐,心肝冻得要裂开了,皮肤冻得出血了,求生艰难,求死的判决还未下,死了倒是个解脱,免受活罪,然而往往是在未判决前就成了冻死的冤鬼了。社会黑暗,贫富悬殊,世风日下,人心冷酷。人间最惨最黑暗的地方就是监狱,如果说阴间有黑暗地狱,那就是人间的监狱,入狱的人并非都有罪。诚然杀人放火的凶徒是罪有应得,然而有很多人是穷人交不出赋税或没完没了的摊派,连自己的小命都无法维持了,哪里还有钱给官府呢?就只好让官府强行捉进牢狱里去饿死、冻死了。猴子进化成人,是猴子的悲哀;外形进化成人形好看了,而兽性进化得更为彻底冷酷、残忍了,丑恶了。“虎毒不食子”,而人就是靠人吃人而造成贫富悬殊,差距越来越大。富人都是靠吃穷人而富起来的。没有穷人的膏血喂养,富人是不可能肥起来的,社会无论怎样的发展,只要有贫富的差距,杜甫的两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就永远是现实的写照。

【原诗】“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一歌杜陵诗,凄然泪交睫。五侯貂裘拥。四姓琼筵设。圈炉促歌舞,云是赏风雪。岂无僵卧人,亦有索米客。里巷微时交,饥寒久割席。何况囹圄囚,锒铛绕身铁。心肝冻欲裂,肌肤冻欲血。论死恩未施,冻死冤常结。

一支笔,半笏墨。直者曲,曲者直

【出处】清·诸明斋《讼师》

【鉴赏】这是一首具有民歌风格的诗。作者本身出生于店员,最能了解社会上的讼师、刀笔吏勾结官府欺压平民百姓的丑恶现象。这一首诗的大意是:讼师专门为人写词讼,利用手中的一支笔。根据需要,把黑的说成白的,有理说成无理,专门为奸恶的富人开脱罪行。把无辜的平民受害者,说成有罪之人。讼师、刀笔吏勾结官府衙门的上下,织成一张黑网,百姓含冤负屈,去官府求公道,反而会遭陷而成为败诉者。讼师鬼计百端,奸狡巨猾,心黑手辣,做黑事,吃白饭,双手沾满了无辜百姓的鲜血。历来的官府都是为维护富人的利益而坑害百姓的利益所开设的。贪官污吏。眼中只看到钱,心中想的亦是钱。为了钱,颠倒黑白,草菅人命,这是他们的为官之道。他们的目的--千里做官只为钱,所以他们无所不用其极地坑害无辜的百姓,以讨好权贵、上司。当官的永远正确,有理;错的,没理的永远都是百姓。从这首诗中可以看出,历来的衙门都是黑暗的,蒙受冤屈的百姓,历尽千辛万苦想祈求一点公道都是不可能的。全诗全用口语,浅显易懂,具有民歌的风致,把官场的丑恶现象及恶讼师的胡作非为,淋漓尽致地表达了出来。

【原诗】一支笔,半笏墨。直者曲,曲者直。吓良民,助奸慝。衙门等庐舍,胥役都交织。宁有处分好策筹,出入翻覆心则黑。心憔黑,食可白;食虽白,手终赤。

乘便哄诈钱与银,偿还资本余前程

【出处】清·诸明斋《捐纳官》

【鉴赏】这一首诗,是讽刺满清政府的腐败。政府为了敛聚钱财,除了向民间搜刮外,还向有钱的绅士、商人等卖官位,官场上称为“捐班”,一个官位,除了现任官老爷外,往往还有多名“候补”的官员在等待。“囊中跳出几百金,买得高顶光而明。”描写有钱的人,在腰包中掏出银子,买一个官位。戴上插有禽羽的光而亮的帽子,也就有捞钱的机会了。就像赌徒押宝一样,要赢钱或赚钱,买官做也是一种赌博或生意。“俨然官府作声势,谁识眼无丁字形”描写用金钱买官的人,穿上官袍,就是代表政府的官老爷了,就什么事情都能管了。但是,胸无点墨,目不识丁。“后有跟随人,前有吆喝声”描写买得官的人,虽然目不识丁,但是只要穿戴起官员的行头,自然差役人等前呼后拥,鸣锣开道,做官的威风就摆出来了。“乘便哄诈钱与银,偿还资本余前程。”描写“捐班”作了官后,利用手中的权力,哄骗、敲榨、搜刮百姓的钱财,不但偿还了买官的本钱,还赚一个官当,这种买卖是划算的,也就是说这一宝是押对了。官场上的丑恶现象,自古亦然。清朝是正大光明的,标明多大的官,卖多少钱,明码实价,老少无欺。其他朝代就没有那么露骨么?也不尽然,裙带官系,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只要行贿当权者亦能破格录用、提升。实质上还是卖官。满清政府总结了历来政府卖官的经验,就堂而皇之,标价出售。想利用官场发财的人,也用不着拐弯抹角。走后门,当然,这是无后门关系亦无裙带官系的人,就请财神帮忙。如果有后门可走,又有钱的人,当官就更容易得多了。为了钱,可以卖官,卖人格,卖灵魂,卖土地,卖国。自古以来的卖国贼,都是当官的,从来没有百姓卖国的。小百姓的一切,包括赖以活命的土地、生命都是当官的“恩赐”的。你想当卖国贼还没有资格。只有当牛、马,当奴隶的分。国家未灭亡时是自己民族的家奴,让主子任意宰杀、践踏;国家亡了之后,则当亡国奴,任异族主子宰杀、践踏。老百姓始终是为当政的主子提供享乐的子女财帛,自己则痛苦地活着,等待阎王老爷派小鬼来收灵魂。官是用钱买的,买官的人要赚够本钱,还要有利息。就可想见当官的还会替百姓办实事么。只要了解当官的内心,是要赚够钱,捞够本。就不难理解百姓的含冤负屈,有理无处伸,有冤无处雪。老百姓的死活无人管了。当官的都是挖空心思、千方百计、巧立名目敛财,他们还有天良可讲么?为了钱,他们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能做出来,做官的上下勾结,织成一张遮天盖日的黑网,牢牢地把小百姓罩住,小百姓则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在人世上无立椎之地。如果不是要继续利用百姓的汗水、膏血替他们造福利供享受的话,小百姓就变成笼中的珍稀动物,作为权贵们酒醉饭饱之后消遣的动物了。全诗作者用浅显的语言,描写了在黑暗社会里,官场的腐败及丑恶现象。

【原诗】囊中跳出几百金,买得高顶光而明。俨然官府作声势,谁识眼无丁字形。后有跟随人,前有吆喝声。乘便哄诈钱与银,偿还资本余前程。

我与山灵相对笑,满头晴雪共难消

【出处】清·林则徐《塞外杂咏》

【鉴赏】林则徐,福建福州人,嘉庆进士,曾任湖广、两广、云贵总督诸职。他爱国爱民,坚决反对帝国主义的侵略。禁止鸦片。与英国殖民军展开斗争。由于清王朝的腐败无能,采取苟安求和的投降政策,他于840年(道光二十二)在广东前线被解职,又于1841年5月自浙江镇海前线被遣戍新疆伊犁。7月,赴伊途中又改派到河南开封去办理河工。1842年2月河工完成后仍遣戍伊犁。初秋由长安出发,历尽艰辛到了天山脚下,这一首诗就是在那时写的。“天山万笏耸琼瑶,导我西行伴寂寥。”描写天山的雄伟美丽,天山在新疆中部,延绵数百里,峰面的积雪终年不化。诗人把美丽壮观的天山当做向导、旅伴,解除了旅途的寂寞疲困。“我与山灵相对笑,满头晴雪共难消。”描写天山终年不化的白雪与诗人头上的白发,都无法消除,心中的忧愁难以消除。却与天山相对而笑。山是没有什么忧愁的,而诗人却以博大的胸襟嘲笑腐败无能的清政府投降派。虽然壮志未酬,自己蒙受诬陷,仍然以乐观的态度笑迎命运的挑战。腐败无能的政府,对国内的平民百姓、手无寸铁的学生,却凶悍异常,任意屠杀,镇压,显得威风十足。一旦面对外国侵略者,却只有奴颜卑膝地求和、割地赔款、以保住自己的享乐腐化的现实生活不变。土地卖给外国人,可以得好处,供自己享受,赔的银子反正从老百姓身上刮来,对自己丝毫无损。外国人的侵略,最大的受害者是平民百姓。当官的依然当官,发财的依然发财,享乐的依然享乐,受苦受罪的依然受苦受罪。

【原诗】天山万笏耸琼瑶,导我西行伴寂寥。我与山灵相对笑,满头晴雪共难消。

凋落故人如木叶,长天寒鸟向谁依

【出处】清·姚燮《一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