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生本来就被状纸的内容吸引得想笑,后来看到那诉状人的名字以后,更是吃惊。吃惊以后,脸上再次浮现出了浓浓之笑。
“父亲大人,这个是丁家村人送来的急件。”
“噢,状纸上的内容是什么?”
面对自己的父亲,杜月云温和有礼的站起身来,缓声道:“状纸是一个叫丁福妞的女娃写的。”
“丁福妞?一个女娃能写状纸?”这让杜县令有些意外之时,也不可诧异道:“是出自她亲笔吗?”
杜月云眸光落下之后,淡淡点头:“看字迹,绢秀工整,倒像女孩家的手笔。”
“呵,瞧不出来啊,这丁家村里倒出了个有本事的女娃。不过,信里写什么?”
“信中是写,这个女娃的隔壁院子,有一位叫丁来福的人,时常凌虐自己的一个女儿。此女言之凿凿的说,被告者过于暴力和蛮横,使受害人过得如猪狗一样忍不堪睹的日子。因此,状纸一封,想让父亲大人,替那个受害女娃做一次主。”
杜县令听罢儿子的讲诉,那充满威仪的老脸,不由微微一蹙,许久才抚摸着过腮的青须道:“这样的案讼,倒是少有。”
杜云生也跟着点点头道:“所以,孩儿也觉得奇稀,便就笑了。”
“告者还是一个邻院的女娃?”
“是啊!”
“你怎么知道,对方是个女娃?”
“因为我见过她。”
“你见过?”杜县令有些诧异。
杜云生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一月前,见到的那张黑瘦却傲气的脸蛋。一及,那狡黠灵动的水眸。
“是啊,在镇上,她合同她哥哥,一起在镇上卖鱼。”
杜县令听完,有些哑然失笑道:“这女子,倒有些能耐啊。”
“当时我也觉得,还想让她来当侍侯我的丫鬟。可这丫头居然不愿意,直接就拒绝了。”现在想想,杜云生还有些不高兴呢。以自己的身份和本事,让她当丫鬟倒是美了她。这丁福妞倒不识抬举,还满口不答应。
“算了,把此案,给撤了吧。”
听着父亲大人如此轻描淡扫的话语,杜云生却微微一愕道:“父亲大人,这是为什么啊?不是还没解决吗?”
“生儿,这你就不懂了吧,这立案的只是一个女娃,上面既没有她爹娘的手印,也没有长者的留名,所以,不能成案。”
“父亲大人,这就不对了。难道,小孩子受到不公待遇,就不能诉讼了吗?父亲大人可是父母官,大人小孩的话,这可都要一视同仁啊。”
知道自己儿子年纪虽小,可是讲起大道理来,却另有一套。
杜县令当下只能解释个清楚道:“不是父亲不愿帮她,而是,她只是以乡邻身份前来诉讼,根本不是受害之人的本意。况且,这乃丁来福家的家事,我虽是父母官,但也不好干涩其中。”
“为何?”
“正所谓,清官也不断家务事。这孩子的身体发肤,皆是受之父母。且不说挨打,就是这条命都是爹娘给的。因此,外人无权过问。生儿,你明白这个道理吗?”
听着杜县令的语重深长的话语,杜云生只是漠然的盯着远处道:“父亲可不是外人,父亲是百姓的父母官,难道,你就忍心看着,一个小小的女童,活活的让他蛮横残暴的爹给虐待致死?”
“有些事情,并不是你父亲能管得完的。”
杜云生当下沉下俊颜,不依不饶道:“状纸上说的其实也有替父亲考虑,意思希望父亲能派几个人下去威吓一番就行,至于要不要行刑什么的,不必太过当真。只要让被告者知道,虐待孩童是不一种错误的行径便可。”
“不行。”杜县令依旧面不改色的拒绝。
杜云生却道:“父亲的心,难得真是如此硬?”
“生儿,不是父亲心硬,而是,此案完全没有受理的必要。一个小女娃子写出来的东西,也许夸大其词,也许不符事情呢?”
“那孩儿就替父亲去,反正最近孩儿闲着无事。顺便就去看看,此事是真是假。”
“你去?”看着儿子略显兴奋的样子,杜县令以为自己眼花。
“是的。”他不仅要去丁来福家看看,顺便也要瞧瞧丁福妞那妮子,现在的本事可越发大了。而且写状纸,这是一个出生在丁家村的十岁女童能做出来的吗?
“生儿,你从来可没对一件事情如此偏执,你这是为何?”
“父亲大人,我自有自己的想法。你不必担心,绝对不会出事的。”
“我虽身为父母官,但却时刻告诫自己不能滥用职权。既然你的想去,那么父亲也不阻止你。不过,万事还是要有些分寸才好。”
一听父亲勉强答应,杜云生当下喜上眉梢,略显稚嫩的脸上,却渐渐流露出世故和老成。
“父亲大人,你放心吧,此事,我一定办妥。”
“嗯!”
刚答应下来,却见杜云生已经收拾桌子,神情匆忙的样子让对方吓了一跳。
“云生你这就要去?”
“是啊,状纸上说了,希望及早处理。否则,那个受害女童,会有生命危险。”
“这……”
“父亲大人,我走了,最迟后天回来。”
“怎么需要如此之久?”这样的一个案子,明显可以当场办理,儿子却要拖到后天,这让聪明的杜县令不由生疑,儿子只是去办案?还是另有想法?
“嗯,我打算将案情观察一番,直到对方彻底悔悟才行。父亲大人不是常教导,办案不能只解决表面,要从根源开始吗?”
“呵呵,你倒记得。”
“当然,云生一直牢记父亲大人的每句教诲呢。”
听罢,杜县令总算欣慰不已道:“那好,你快去快回。”
这天中午,福旺从学堂回来吃午饭。他就把县令公子杜云生,要到丁家村来探访的事情,告诉了家里。
张氏听罢,就打着趣道:“怪不得,今儿我看村里的姑娘家,个个穿得花红柳绿的,打扮得跟新娘子似的。原来啊,是这杜县令的公子要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