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这棵树,段府内的许多树上,都挂上了类似的鸟屋,刘管家和几个家仆正围着一个鸟屋谈论着。
“这东西哪来的?”
“不知道。昨天晚上睡觉前还没有,今天一早就看到了。”
刘管家拍着自己的脑门,努力地回忆着:“我最近没有买这样的的东西啊?”
“这东西的接口处的木纹都很新,看上去像是新做的。我们段府什么时候有木匠了吗?”
“问飒风,他准知道。这人大晚上的挂这么多鸟笼子,飒风不可能没有发觉。”
正说着,飒风领着两名守卫匆匆而过,刘管家叫住他:“飒风,这东西是谁挂上去的?”
飒风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径自奔着段烨卧房的方向而去,从他严肃的表情要看出,应该是发生了什么急事。不一会他又匆匆地赶了回来,冲正在发愣的陶紫一抱拳:“姑娘,主子让你赶紧收拾东西,立即随他出门。”
“去哪?”飒风的神色让陶紫觉得一种莫名的紧张与害怕。
“万庄。”
“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为什么,她一下子就想到了万谦,那个体弱多病的男人。
“万公子病发,危在旦夕。”
陶紫的脑子嗡的一声,人一下子傻了。
对于体弱多病的万谦,每个冬天,都是他的一场劫难,寒潮阴冷的气候,会给他带来众多身体上的不适,每一次变天,更有如阎王索命,加重他的不适。因此,万庄上上下下最怕的就是冬天,至于万谦自己,他总是把冬天里的每一天当成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天来度过的。
即便事先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然而,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别地冷,万谦的身子也格外地差。
当段烨和陶紫赶到万庄的时候,万谦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气息微弱,满屋子都是大夫,然而全都束手无策,个个摇头不已,暗示万谦已经病入膏荒,没治了。罗师爷急得团团转,不知道究竟要不要将这个消息汇报给万谦的母亲万夫人。说,怕老人家受不起这个打击,不说,这万谦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老人家会见不到儿子的最后一面。可怜他左右为难,拿不定主意,这会他看到段烨,如同看到救星一般。
“段公子,终于把您给盼来了。”
段烨:“你在信里面说得那么急,我当然得赶紧来,你家公子怎么样?”
“很不好。”罗师爷说,“只剩一口气,随时都有可能会断。公子在昏迷之前,一直念叨着公子和陶紫姑娘,想要见上一面。”
段烨来到万谦的病床前,只见他嘴唇发白,脉息微弱,生死只在一线之间。罗师爷说:“公子已经病了好几天了,这几天全靠参汤维系着那口气,原想着,如果这口气能悠到明年开春,说不定还有救,可如今看来……”说着说着,他的眼里泛起了泪花,“如果公子没了,万庄也就散了,我们这帮下人,又该何去何从?可怜我家公子,年纪轻轻,却……”
这时,万谦的眼皮子动了动,似乎有了些意识,罗师爷赶紧擦去泪水,轻声地呼唤着他:“公子,段公子和陶紫姑娘来了!”
万谦吃力地睁开双眼,费了很大的劲才看清楚来者的确是他想要见的人,他微动嘴唇:“罗师爷,你先带其他人出去,我有话跟段公子说。”
罗师爷依言,领着大家走了出去。这时,万谦又闭上眼睛休息了好一会,这才说:“段兄,我怕是时日无多了。”
段烨抓住他的手:“怎么可能?万庄还等着你振兴呢,你身为万庄之主,就应该担负起这个责任和使命,在你的使命还没有完成之前,你怎么可以轻言放弃?”
万谦:“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段兄,如果我真的走了,你能不能帮我几个忙?”
段烨:“你尽管说,只要我段某人做得到,一定万死不辞!”
万谦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多谢段兄的一片侠义!我死后,万庄必定无主,没有人出来主持大局,外边人说不定会趁此机会打击万庄甚至打劫万庄,我希望段兄你能出面,把万庄接手过来,纳入到你段氏产业旗下……”
段烨一听这话,大吃一惊,万谦等于是要将整个万庄拱手送给他,他连忙打断对方的话:“这万万使不得!万庄上百年的基业,是万公子的先祖一点一滴攒下来的,这其中的凝聚着万家多少人的心血,万公子岂能将它交与我这个外人?万公子请放心,从今天起,如果万庄有事,段某人一定鼎力相助,不让它落到别人的手里,至于将它纳入到段氏旗下,恕段某难以从命。”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过后,万谦喘着粗气,虚弱地说:“段兄切莫推脱,正因为万庄是我家祖辈的心血,所以我才i不忍心任它就此破败得一无所踪。万庄养马为生,马场里的那两万多匹马,如果交给别人,别人不一定懂得如何打理,交给段兄,我放心得很。再者,我将万庄交给段兄,也不是没有条件的。第一个条件,万庄上上下下的这些人,都跟随了万庄多年,还有些是世代跟随万庄,如果我死了,还请段兄继续雇用他们,使他们不致于要流离失所。”
段烨听后,心里不由得感叹道:好一个仁义的主子,难怪自从万余死后,虽然万庄一日不如一日,然而庄手下的人一直都对万谦这个体弱多病的主子不离不弃,正是因为万谦的有情有义。“万公子请放心!这点我一定做到。”
万谦点点头,继续说:“第二个条件,我娘只有我一个儿子,我死后,她就没了依靠。还请段兄替我照顾好我娘!”
“段某是孤儿,一直想有个娘在自己身边,万兄请放心,我一定会将老夫人如同自己的娘一样来孝敬。”
“好,很好!”万谦的嗓子有些哽咽起来,“我终究不是一名孝子,这些年来没有尽到孝道还不算,最终还让我娘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娘命苦,中年丧夫,如今又要晚年丧子,脾气必定有些不好的地方,还请段兄今后多担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