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冲冠一怒为红颜:陈圆圆
10656200000004

第4章 嫣然摇动春未绿(4)

然而在一切没有发生之前,她已习惯了青楼里的生活,甚至觉得也没什么不好。她的记忆多数是停留在那里,那儿有她习惯的生活状态,有熟识自己多年的姐妹,鸨母虽然唯利是图,但对自己还算过得去。生活环境虽然不比现在,但是这么多年了其实也是有感情的,只是不会知道在青楼什么时候能有出头之日。不会有这么些波折的经历,丰富的情感。人生,竟是如此多变。只是她设想了无数无数,最终逃脱不了命运的悲剧。

现在的她,怎么也想不到日后的自己。想不到有一日,一袭白衣,老国丈田弘遇会色迷己身,让她身不由己;吴三桂会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和她纠葛一生;想不到刘宗敏会将她占为己有,让她难以逃脱;想不到李自成会对自己一见钟情。可是谁能预知人生呢?

如果这些男人中有一位能与其终其一生,也不枉她这颗待嫁的心,而她所追求的真爱也可能不复存在。只是故事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个悲剧,不会有一帆风顺的道路,只是不断的情路坎坷,不断的折磨。

只是她并没有那么幸运,遇到一个完全符合心中形象的男人。在陈圆圆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地久天长,一切都如烟火一般转瞬即逝,只有天长地久的梦想。那些刻骨铭心的情感总是充满了伤痕,而有些东西,即使得到了,不是历久弥新,而是经过岁月变迁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世间最痛苦的事情也莫过于此了。

恢弘的历史长河中,有英雄、枭雄、奸雄的故事,有叛贼、恶徒、小人的传说。而历史就是一条星河,璀璨的光芒才铸就出了银河的庞大。那些细微的存在,在这条长河中都不算什么。只是有些光芒,恒久闪亮,有些被漆黑的夜空掩盖住微弱的亮光,有的却成为照亮夜空的主角。

空谷幽兰可以于世独立,娇艳的玫瑰可以受尽恩宠。星光璀璨的人生固然让人钦羡,但是风光的背后都有着鲜为人知的一幕,芸芸众生,谁又能一生顺风顺水?有些人抵得住生活的不平和艰辛,最终取得辉煌;有些人随波逐流,渐渐走向人生的低谷;有些人即使什么都不做也会惹祸上身,还有一些无力改变却说服自己要坦然接受的人,这种人也许活得不是那么快乐。但是命运也会安排一些际遇充实她的人生,使其失之桑榆,收之东隅。

她的宿命即是如此,就顺其自然地接受吧。虽然,她是个多愁善感、重情重义的女子;虽然,为情所伤的她对往事也久久不能忘怀;虽然,也像平常女子一样渴望找到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缘分天注定。上天有时候就是喜欢捉弄人,你越是喜欢就越不让你得到,而你越想远离却逃脱不掉。迷途何时是尽头,归路又将在何处?谁能与我诉说?

梧桐萧萧,清风拂袖,再弹一首小曲倾诉衷肠。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无论曾经是多么心心相依,如今再相见也不过是形同陌路之人。宛如秋风中的离歌,每个音符都有一种情感,都在诉说一个感人故事。这故事弹的人懂,听的人,心里也会涌现无限遐想。

最初的尘缘,对于自己来说只是一个小小开始。仿佛是命运和她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而她却被伤的狼狈不堪,筋疲力尽,久久不能忘怀。以后的岁月,还不知前路有多少豺狼虎豹的觊觎,有多少血腥故事的发生。她想想,不禁心里有害怕的感觉,她的命运自然是未知的,只能让时间去解开这个谜,这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

慢慢地品味,细细地咀嚼,她的心已经痛得渐渐失去知觉。她不愿向别人诉说心中的痛,因为她觉得讲出来一次,就多一份伤害。

已然如此,还有什么可以纠结?既然想要潇洒地忘记,就让岁月的风尘吹走一切本不该属于自己的种种风波。

恨君不知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仓央嘉措《十诫诗》

曾经以为没有爱情人生便黯然失色的女子,总是希望一切都能从新来过,一切都没有发生。你之所以会受伤,并不是因为你付出的更多,而是你不肯放下那个愿意付出的自己而已。

只是陈圆圆的用心,冒辟疆并不懂。她的一片深情,换来的只是这个毫无结局的结局。

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这里,不悲不喜。你爱或者不爱我,情就在那里,不离不弃。

自与君别,今生便不得再相见。只因为人生没有预见,如果早知道今日的结果,那时候在一起的美好宁愿当成一辈子来过。只能不断地安慰自己,然后偶尔触景生情,难过得痛不欲生。她恨这样的自己,她恨冒郎为什么不来找她,她恨自己的爱为什么这么廉价。然而,恨也没有用。

陈圆圆听说了冒辟疆和董小宛的故事,他们的故事已经成为一段佳话。陈圆圆苦笑着听着别人的议论,其实董小宛的勇气并不亚于自己。董小宛是一个颇有见识的女子,和冒郎在一起也一定是才子佳人,佳偶天成,而且她骨子透露出一种大气和执著的气质,这也是陈圆圆所欠缺的。

董小宛是个有心智、聪明绝顶的姑娘,后来嫁入冒家。而已经与董小宛成亲的冒辟疆却对陈圆圆国色天香般的容貌念念不忘。他对陈圆圆美貌的爱惜亦是为世人所知晓,言辞情深意浓。

冒辟疆对陈圆圆的恭维,不知是真是假,是怀恋佳人容貌,还是慧心难遇,令他不忘?如果有心,就应当去找到那个甘愿为了他放弃身段,追随一生的女子。但是冒辟疆没有这么做,也从来没有想过。在以后的人生道路中,两个人亦是没有再相见,冒辟疆还是一个十分贴近现实的男人,他对陈圆圆的情意,无非是停留在她的花容月貌之上而已。

真爱,毕竟难以释怀。何况是这样一场忘我的绝佳爱恋,就如一场人生的盛宴。

陈圆圆和冒辟疆在一起的日子彼此都付出了真心,许下很多“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海誓山盟。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陈圆圆用最纯真的爱情全力守护过自己的幸福,她不禁感觉无比失落,难道世间的爱情真的如此,无论是否真心付出,最终的结局却是如此不尽如人意。

冒辟疆的老年仍然娶了很多小妾,多数是自己的侍女和青楼女子。他和宋代柳永在寻花问柳方面也是异曲同工的相似。然而男人年轻的放荡轻狂总是很容易被原谅,只要浪子回头便是金不换。而女人如果那样就会有无数世俗鄙视的眼光。貌似真情付出,其实转身之后便再无音讯。古时候这样的佳句诗词虽然被后人所传诵,但是其描写的内容可见封建社会男人的本质。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哪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腰若流纨素,指如削葱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这些形容女子的绝美佳句,读起来都会让人浮想联翩,如果真的看到历史中的本人定会大为震撼。

绝色美人往往很多都成为阻碍历史发展的因素,也许这就叫作红颜祸水,但是错的并不都在女人,正是有了贪心的男人,他们总视女人为自己的私有财产,才会导致女人一幕幕惨剧的发生。

优柔寡断的人不懂得拒绝,时间也许渐渐模糊了她的初衷,情场失意便也无可厚非。董小宛爱吴三桂爱的真切,奋不顾身只为了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如吴三桂为了得到陈圆圆,“冲冠一怒为红颜”,全家上下三十几口人的身家性命都不管不顾,只为抱得美人归。没有人理解这是为什么,爱情和亲情之间的权衡,也许在吴三桂心里根本没什么标准可言。

人性本来就没有完美的。就像矫情的妻子总会问丈夫:“我和你妈都掉到河里,你会先救哪一个?”本来就很两难,选择妈妈,会有人骂你薄情郎;选择妻子,又会背负一辈子不忠不孝的罪名。人生忠义本来就是两难全。在关键的时刻,有时候,一步走错,全盘皆输。

也许,时隔不久,陈圆圆也会听说他们之间的故事。她也许也会感叹董小宛的勇气,感叹那从来不让人心想事成的命运。但那时的她或许不是悲伤,而是淡淡的祝福,因为这一切与她再无关联。她觉得自己为了爱情并不是懦弱的,因为她也曾经奋力争取过,只是结果不如人愿。所以她便不再相信自己,还是把这一份选择交与上天吧,也许一切本来也都是注定好的。

她对他的爱已经死了,任凭再多的承诺与海誓山盟也随着他的欺骗再无痕迹。即使冒郎再出现,他也未必得到原谅。如果有一天在大街上相遇,她还是会宛然一笑,然后当作陌生人走过而已。

然而他呢,她亦想知道,他会不会忽然出现在她的视野,抹去她流不完了泪水。

她做过怎样的挣扎,没人知道。她流过多少泪,没人看见。她所想所做的只是不断地感动着自己,而冒郎一无所知。即使知道了也于事无补,他又有了新生活,将一切与陈圆圆的美好抛在脑后。他的生活依旧,而她,却如同经历了大风大浪伤痕累累。女人,对于这样的感情又何必恋恋不舍呢?

飞泉落韵怡然夏,飘叶成诗好个秋。

十五情形怜月冷,三千愿望对星流。

前尘影事皆如幻,浩气现在贯斗牛。

巫山原属古寻求,你若无心我便休。

冬雪寒江抛直钓,春潮野渡泊孤舟。

落花成土多真爱,飞叶随风有至愁。

许是此生缘未了,还从梦里记明眸。

意趣已经慕十洲,云笺封月遣谁邮?

缘若有梦情常在,你若无心我便休。

俗侣花间蜂又蝶,仙朋波面鹭和鸥。

至今尚羡袈裟客,竹杖草鞋任远游。

为谁瘦弱为谁忧?仲春桃花五月榴。

燕舞莺歌翻寂寞,凤衾鸳枕忆温顺。

水因有性山难转,你若无心我便休。

红泪笺成那边与?天涯渺渺路悠悠。

净水寒潭落叶浮,忍将往事下眉头。

纵然桂魄都圆缺,况复萍踪不去留?

孤枕偏生蝴蝶梦,吟鞋怕上凤凰楼。

此情应是长相守,你若无心我便休。

好一句“此情应是长相守,你若无心我便休”。对于一段无果的情缘,放下,无疑是最好的办法。女人若在感情中处于弱者的地位,便永远不得释然。

然而情字当前,谁又能说放就放?她真希望一切都是一场春梦,梦醒来,不留任何痕迹,通通化作春泥,迎接下一个季节。

他真的已经走远,哪怕她还在原地痴痴地等,傻傻地观望,任凭回忆在时光的长河中一点点腐蚀着她脆弱的心。他亦是不晓得她的日子如何,毕竟拒绝了她的婚约之后,便也没有理由再做联系。提及终身之事,她于他便是一个包袱而已。

只是在女人的心里,情爱显得更加愈发难以释怀。一生难遇知己,明明相爱却不能在一起。故作坚强也难掩心中伤痛,孤寂黑暗的长廊中,她透着一点光,叹息,哀愁,情愫像牵绊她的烦恼丝一样纠缠不清。

她在秋叶的寒雨中独立,她希望冰冷的雨水能浇清醒她混沌的情伤,让她忘却这一切无法诉说的愁绪。她看着远方,那里将埋没她的过去,她告诫自己要坚强起来,忘记过去的一切。以后的人生,无论是怎样的安排,都要顺其自然地面对就好。

她的付出和用情,最终也没有人能理解,哪怕是一句小小的安慰,哪怕是一点小小的认可。就像拼尽全身力气跳了一支美艳的舞蹈,自己筋疲力尽,却没有人来欣赏。那张孤独的脸强装着微笑,她的内心里分明是无尽的酸痛,那种感觉,难以言表。

心如止水,再无他念;情缘如水,恨君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