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秦淮十里扬媚香:李香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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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病榻咳血缘难继(3)

幸福再次降临了,李香君和侯方域相拥而泣,此时无言胜有声,两个彼此灵犀相通的人用感觉体会着多年的经历与痛苦。

这一次峰回路转的缠绵是侯方域和李香君盼望多年的。爱情给了他们痛彻心扉的离愁,给了他们擦肩而过的遗憾,给了他们撕心裂肺的苦守,同时也带了他们再度相遇的幸福。

李香君似乎真的找到了自己的港湾,那个让自己称之为天的男人,又回到了她的身边。她以为此生的劫难会到此为止,她以为这次的重逢就是幸福的上演,她以为执子之手的未来会成为永远,可惜这些都只是她以为。而事实真的能如偿所愿吗?也许并没有那么简单吧。

相见栖霞,互诉衷肠,悲欢离合化惊喜。爱情之花在等待的绝境中开出了最艳丽的花朵,如梦初醒的幸福,让李香君和侯方域心花怒放。牵手一生是幸福的事吧?而幸福又会延续多久呢?

欢成眷属

栖霞处,数不尽夕阳的余晖;雨飘落,落不尽沧桑坎坷;念往事,祭奠的相思掩埋在流年;岁月中,多少等待难如愿。太阳升,幸福的帷幕刚要上演。一场久违的重逢,缘再续,独祈愿,祈愿这美好延年。

命运的崎岖,爱情的百转千回,终于在数不清的兜转中再次回到了原点。曾经种种的磨难都随着此刻的重逢化作了永恒的风烟,站在记忆的最高点回望,望见了那个在媚香楼相识的夜晚,望见了痴等侯方域的真心,望见了在媚香楼的大火中彼此找寻的期盼眼神。

这一切恍如昨日,此生李香君为了与这样一个才子相遇,酝酿了十六年,十六年懵懂的成长,十六年内学习琴棋书画,修身养性,把自己变为一个亭亭玉立、文雅贤淑的文弱女子,引来文人才子无数,拜倒在这水样女子的阁楼外。可是只有李香君知道,她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迎接侯方域的到来,为了配得上那个卓越的才子而准备着。

十六年后,她第一次等到了侯方域的到来,那个风度翩翩的少年,如风一样降临,开启了李香君所有的懵懂,那一刻,这个人真正地走进了李香君的世界,让她品尝了初恋的甘甜。李香君这朵初开的桃花,就在那时得到了雨露的滋润,花开更艳。

待幸福开至靡途,所有的芬芳蕴含了阴霾的气息,美好的相识,换来离别一场。这次的离别付诸了多年的青春,那朵娇艳的鲜花,在历尽磨难后变得憔悴不已。

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相识的地点,原以为会再见,却等来了不经意的错过,伤感写满了空虚的心。

这一次,本以为不会再有重逢之日,在无尽的绝望中等到了幸福的转身。命运,到底是劫难,还是感恩,细数不清,计较不明。

李香君等来了侯方域,这个在她生命中只出现了一个月,却让她历尽沧桑,流尽泪痕的男子。甜蜜宛如当年,激情并未散去,只是有些美好复杂了,不再那么简单。

经过那样马拉松式的爱情长跑后,李香君终于能再次和侯方域牵手了,曾经为了这样的一次重逢她幻想了很多次,也想过很多重逢时的场景,甚至想到了很多重逢时要说的话。可是当重逢真的到来的时候,李香君却一下子愣住了,太多的话不知道从何说起,太多的往事不知道从何拾起,太多的辛酸不知道怎么表达,就只是看着侯方域,眼神依然深情。

幸福来得如此突然,这一次,她愿长相厮守,日月为证,白首不离。侯方域何尝不是如此?他紧紧地握住李香君的手,似乎握住了永远。可是彼时的他们永远想不到,在未来的岁月中,谁会不停地改变。也许是李香君在变,也许是侯方域在变,即使这份爱情依然未变,但再也无法回到最初的流年。

是呀,苍茫岁月间,唯有苍天的容颜经久不衰。李香君不会想到日后的自己是否能接受那个一心只奔前程路的侯方域;而侯方域也不会想到后来的自己会将爱情看得那么不屑。如果他们能预知未来,可能会选择让时间永远停在这一点吧。停在他们为了重逢喜极而泣的时刻,停在他们誓言此生相守的时刻,停在幸福最完美的时刻。可惜时间不会倒流,能留住的只有斑驳的记忆,只有跌碎了一地的青春,只有撒满了伤痕的心。

爱情可以带来无限的希望,确实如此,当侯方域与李香君彼此等了无数个春秋后,换来了这样面对面的相遇。李香君那颗冰冷的心在这时似春天初开的湖面,温暖,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词语。虽然他们彼此都错过了最精彩的豆蔻年华,而这种澎湃跳动的心弦却丝毫未减。

对于李香君来说这次的重逢应该是她苦尽甘来的预兆,因为侯方域对她来说就是整个世界,有侯方域的地方,有侯方域的陪伴,她就是最快乐的公主,她可以不顾世俗一切的眼光,可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但是她必须把侯方域放在心里,因为她爱侯方域,而且是深入骨髓的深爱。

望苍穹,彩霞布满天,那海天交接的地方,彩虹在云雾散去时露出了羞涩的半张脸,似乎也在诉说着他们苦尽甘来的如今。

离别的过往更加坚定了这份爱情的永恒,李香君的痛苦都随着侯方域的归来烟消云散了。甜蜜的笑容再度爬上了她的嘴角。想象着她要的幸福,幻想又一次占领了她思想的空白。

她想与侯方域天涯海角永相随,至死不渝,无论日后的生活会有怎样的艰辛,只要拥有彼此,就已足够,留在他的身边,做他一世的娇妻,即使粗茶淡饭,也会快乐相伴。

李香君一直就盼望着侯方域能与自己过上归隐田间的生活,这个梦她一直都在渴望着实现,在宫廷中那些被困的日子,她经常做着这样的梦,梦里她见到了侯方域,梦里她看到了未来幸福的生活,梦里侯方域在溪水边等待着她,和她一起嬉戏,和她共同忙着生活中的琐事。此时,这个梦就要实现了,李香君格外地开心。

也许对李香君来说最大的幸福不是享尽荣华,不是衣食无忧,不是奢侈富足,也许她要的只是男耕女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一个荒无人烟的田园,同那个深爱的人牵手明天,在陋室的围墙上种满喜爱的鲜花,在田间播种幸福的种子,平淡安稳。这是她的愿望,也是爱情的夙愿。

女人,总是喜欢畅想未来,喜欢在幻想中把一切的现实美好化。而男人却像是理性的动物,在事业前程和爱情之间,总是会选择前者,而忽略后者,这也是人性的必然。

李香君把一切都想象得那么美好,而侯方域也许只是在此刻才把一切都想象得很美好,即使他愿意帮李香君完成她的梦,可是侯方域还是无法保证让李香君永远在梦里快乐地生活,不再醒来。

人就是这样,对于刚刚开始的生活都会抱有各种希望和幻想,而时间久了就会厌倦,得到了安稳的生活又不甘心安于现状,总是在这样的矛盾中找寻着自我的时,也会在各种得到中失去着各种曾经的拥有。后来的侯方域就是如此,因为他的转变,才会失去李香君的爱。

而此时的侯方域还和李香君一样深陷在幸福中,能再次和李香君相遇,侯方域都难以相信这一切的真实性,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在梦里,直到他可以真实地触碰到李香君的容颜,他才敢承认这不是梦,这是真实的重逢。

侯方域看着李香君未改的容颜,那清晰的轮廓还如当年一样清晰,捧起一缕青丝,深深地嗅起当年熟悉的香气,感觉仍在。只是这个他心爱的女子,在漫长的等待中,不再一如从前一样眼神中带着自信的坚强。此刻,在李香君的眼神中,除了欣喜,就是已久未曾释放的疲惫,憔悴早已在微笑中渗透出来了。侯方域心痛不已,他后悔自己来得太迟,后悔自己当初没能带着李香君一起离开。

听着李香君平静地诉说着多年的遭遇,侯方域的心也随着碎了,他不曾想过,一个娇小的女子会为自己有过那样顽强的坚守,不曾想过,为了守住爱情的清白李香君会用生命拼死一搏。他感激上天赐给了他一个如此深爱他的佳人,他发誓此生要永远忠于他们的爱情,要始终如一地深爱这个为他付出一切的女人。

可是珍惜这个词太过难懂,什么才是珍惜呢?而又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到呢?眼前的珍惜,日后也会依然一如既往地坚持吗?天长地久,是离别后再度相遇的冲动闪念,并不代表未来就会一直这样。

很多人在爱情的长跑中,都会忘记自己与对方相恋的初衷,忘记自己最初的诺言,甚至忘了当初爱上对方那一刻是为了什么。用最初的心,做永远的事,又有几个人能真正地做到呢?

尔时,李香君还依偎在侯方域的怀中,为自己的幸福庆幸着。毕竟她为了这份爱情付出了太多太多。

在病榻中,李香君也曾多次地告诉自己,如果生命还有十年的光景,她愿意用这仅有的十年,去换取与侯方域再次的一面之缘。

此刻,他们能再次相依相伴,像是又一次做了一场温馨的美梦。爱情再度光临,在彼此眼中他们都是这个世界唯一的存在,天堂的梦境,已逝的昨天,爱与痛的边缘,他们宁愿沉溺在这幸福的片刻中,享受安宁。

再次的相遇,欢成眷属的重逢,海枯石烂的誓言,是李香君和侯方域在爱情璀璨时最耀眼的温存。而这海市蜃楼的誓言能维持多久呢?幸福又会持续多久呢?两鬓斑白,乡音未改,隐姓埋名,归隐山田,就是爱情最完美的结局吗?也许只有相爱的人才能体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