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悬红的颜色渐渐暗淡下来,山巅之处,风似是带着最后一丝云彩向着另一端缓缓漂移。屋外的石凳上,蔚蓝正把玩着掉落的花瓣,她盯看了好一会儿,心里喃喃,怎么未有枯萎,却也那般想要挣脱树枝的牵绊呢?想着,她心上突地觉得有些沮丧,说不出的悲凉。这使她联想到了自己,为了擎卓那般寻着要来这里,可来了之后呢?却又会因为不时的恐惧与陌生而想要逃离,可那时的信誓旦旦与执着又去了哪里?
正想着,身旁的狗儿似是明了她此时的心情,在她脚边安慰似的来回蹭,蔚蓝低头看去,便暖心的笑了。
而远处逃回的冷凡,早已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他沉思了一会,才走上前去,“我们要离开这里了。”
她一听,惊异的回头看他,“离开?我们?”
他先是不语,后才缓缓道:“对,就我和你。”
蔚蓝听着,心上的疑惑越来越多,可却不知要从何问起,她低头凝眉,思索了好一会,才又道:“是送我去任务吗?”
冷凡听着从她口中蹦出任务两字,是那般的淡然和漠视,好似就是只叫她去露露脸那么简单,他笑,笑得温暖而柔和,“不会再有什么任务了,因为你不是尧颜子。”
她一听,黑亮的眸子灵动的如一颗闪耀的明珠,满是喜悦。她觉得是不是因为擎卓想起了什么,又或者是良心发现呢。反正这至少说明了一点,他不会对她无情无义就是了!
后来,她也不再多问,便赶忙收拾了一会儿就跟着冷凡下了山去。
这一路往南走,还不过多时,蔚蓝就已经累的不行,她撇嘴道:“我不走了!你这到底是要去哪里?”
冷凡看了她一眼,见着她一身青衣松松垮垮,发丝轻竖于脑后,一副玩物子弟的模样,便不遮掩的笑了起来,虽是他让蔚蓝变装,可却没有料想到,她穿上男子的衣裳,竟就成了这幅模样!
蔚蓝自是知道他笑些什么,也不管不顾,反正就是一下子坐下歇息去了。
冷凡此时走到她跟前,就她身旁的位置坐了下来,他仰头看天,又低头看向蔚蓝,眼角溢出温柔,那眸子灵动的似是装满了爱意。那白面俊美的侧脸因那透过树叶映照的夕阳,那般美丽,好似再染上一笑,便能终止时间的流动,制住那世间的苍凉。他从来没有想到多年过后,那颗悲凉的心也能柔化成水,柔化成一抹暖阳!
因为微风吹的舒爽,蔚蓝一会儿便眯上了双眼,那张好看的面容写满了倦怠。冷凡依旧是一动未动的守护着她,未曾离开半步,即便是腿脚酸麻,也都不站起舒展一下,而他,只是不想离开罢了。他喜欢蔚蓝因为疲倦而不自知将整个身子都依靠着他,好似世界就只剩他们两人,他多么希望,能一辈子这般依靠下去……
待蔚蓝醒来时,天空早已黑蒙蒙的一片,模糊了视线,她先是一惊,正准备伸手撑起身子,便碰触到了冷凡,她惊的嚷叫出声,连蹦带跳的好似疯狂。
“别嚷。”他慵懒道。
因熟悉的声音响起,蔚蓝才得以平静下来,可不过几秒,恐惧又再次袭来,她皱眉环顾着四周,想要看清什么,可终究都是徒劳,黑暗包裹着她,让她失了方向,更不敢乱踏一步!她胆怯的小声唤道:“冷凡……冷凡……你在哪里啊?”
他听着蔚蓝那酥绵的声音,一时兴起,便想着来逗弄她,随即便咳了咳嗓子,正经道:“你猜。”
此话一出,差点没帮她气吐血来!要知道她现在可是害怕的要命,这平日里就不怎么正经的冷凡,居然在此时此刻,更变本加厉了些!
想着,蔚蓝气上攻心,便狠狠跺了跺脚,嚷道:“你不出来,我可就自己走了!”
冷凡一听,一点也不着急,倒还是坐在原地一动不动,那好看的嘴角却上扬的好不得意!当然,主要原因是他料定了蔚蓝没这个胆子!他就是不明白,这小妮子怎么就如此爱逞强,她这般的较劲,到最后苦的还不是自己。想着,他无奈摇头,对于她的未来,颇为堪忧。
蔚蓝见无人应答,香肩一缩,眼泪差点都要掉出来,她就不该信这冷凡的话,什么走不走,合计的是要将她扔这荒山野岭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此时,风起。树枝摇的嘎吱作响,那席间虫鸣声也越发响亮的骇人,恐惧不由得攀上她的心脏,冷瑟的空气从四周袭来,使得她不禁一哆嗦,那寒毛都根根直立的那般胆弱。原本,她是不信鬼怪之说的,可这当下看来,若真冒出个什么玩意,她铁定疯掉。而人一旦胆怯起来,便更会因为一些小动静而一惊一乍!这不,刚才只是站立犹疑的蔚蓝,此时因为不巧飞过她耳边的蛾子,便吓的一顿乱嚷乱叫!这一声未平,一声又起,“啊!”这是随后发出的惨叫声,声音惊动了林间的鸟儿,只见着那熙嚷嚷的鸟儿从树中穿出,嗷嗷的叫嚷!
冷凡皱眉,寻着声音望去,不安道:“怎么了?”
“好痛!有东西咬我!”蔚蓝怯道,脚上的伤口似是锥心,一刻一画的痛入骨髓。
冷凡一听,心上便落了一拍,也不顾腿的酸麻,撑起身子,便一晃一晃的朝着蔚蓝奔去,险些摔上几跤。待他碰触到蔚蓝时,她已有些微微的昏沉,累的眼皮子都要合上了。
他一急,喝道:“别睡!千万别睡!告诉我,哪里疼!”
她勉强睁开眼,柔柔道:“脚踝痛,好痛……”
他也不顾,赶忙凑到伤口处,刺鼻的毒汁令他皱紧了眉头,居然是蛇毒,还是五花蛇!他咬咬牙,便俯身去吸!动作及快,可再快,也快不过五花蛇的毒汁,这毒汁若是沾了唾液,便会攻五脏六腑,甚至让血脉扩张紧缩不停歇的交替活动!
冷凡,将最后一丝毒汁吸净,那白面的娇容已经染了青色,他紧咬牙,任凭着疼痛啃食着内脏,却再无计可施,汗水润湿了发丝,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蔚蓝环抱在怀中,又从袖中拿出一瓶药物,朝着她身旁撒去。
一分一秒终是煎熬,他终是再也压不住吼间涌出的血液,身子一倾,便吐了一口鲜血,毫无征兆的便轰然倒地!只是那环抱蔚蓝的双手,一刻也未曾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