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计划毫无进展?”擎卓稳坐椅上,沉声问道。他早在几日前便知尧颜子已去了缠纱,只是却未曾见人来报告事情的进展,若不是今日见着冷凡入门时的神情,他是真不想去相信,冷凡竟会食言!
“王爷,你不想见见她吗?”他冷不防道,好似并未因食言这件事而胆怯丝毫。他此刻只想要去印证一件事,那便是擎卓到底有没有对蔚蓝动心动情!若是毫无丝毫留恋,那他便……想着,他眼底滑过一丝异样,惊异于自己刚才的想法!却转瞬又归于平静。后又那般淡若的看向擎卓。
擎卓听着那一句问话,剑眉微蹙,未有半分迟疑,便道:“不想!她只是本文的棋子,她的生便是为助我。”
冷凡听着,便舒展眉目淡然而笑,“她和传说中的尧颜子并不一样,王爷自是早就清楚,可却依然按计划而行,将她推至远远,难道王爷……”
“啪!”一声巨响,只见擎卓猝然起身,将身旁的红木桌拍的粉碎。
冷凡见着,眼角的笑意更为深陷,“王爷,如此行为,实在让冷凡不能不信。”
“你……该不会是已迷恋上她了吧?”擎卓怒声喝斥,转而又邪魅笑道。话出,见冷凡那不言语的表情,他心里才方乱上了几分!难道这是真的!他是怎样都没有料想到,一直视女子如尘的冷凡,如今竟会动上真情!他惊异的眼眸里满是复杂的神色!
空气中顿时静谧的让人心生恐惧,似乎所有的时间都在这一刻嘎然而止。
擎卓低头不语,似是思索。冷凡则撇头看向窗外,不知为何情绪。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屋外的烈日高空悬挂,园中的蝉虫叫唤个不停,闷热的天气不禁又扰人几分。
擎卓冷眸看向他,那张深刻的面容挂着冰凉,好似已然成了冰雕一般,那样的摄人心魂。他缓缓走到椅前,伸手抚弄着旁边那悬挂雕饰木桩上的空鸟笼,轻推手,便见着鸟笼来回晃动,而后喃喃道来:“你知这鸟笼的由来吗?”
冷凡望去,便浅笑,“这是银王遗弃的。”
擎卓盯看着鸟笼,轻笑:“嗯,他因一只五彩雀的遗失,尽想着要丢弃这鸟笼。”话毕,他回眸看向冷凡,嘴角呛着一抹邪魅,阴冷而可怕,“但是,你知道我为什么留下鸟笼吗?”他转头将鸟笼的小铁栓打开,只见他朝着窗外一声口哨,不过多时,便见着一只五彩雀翩然而至,竟然停靠在了他的肩头,擎卓伸手逗弄,它便飞到了指尖上,就这般又被擎卓送进了笼中。他将小铁栓关上,便道:“这五彩雀习惯了鸟笼,习惯了这里的一切,你说它又能飞去哪?更何况,我对它并不坏。”
冷凡旁观着这一切,听着擎卓的一字一句,自是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在多年前,他便知,只要擎卓想要得到的,永远都将事情做的妥当,甚至让开始不甘愿的人都丝毫未曾察觉,硬是生生的掉进了他的旋窝,永世也踏不出一步来!
“有些人,你是利用。而有些人,却能让你心生害怕。我若没有猜错,尧颜子应该……”冷凡正说着,话还没有吐完,便已被突然出击的擎卓一把擒住了脖颈,硬是抵制在了冰凉的墙面。他祥和的面容只一瞬竟扭曲的不成样子,擎卓的手是丝毫未曾松过,力度也越发施加。
他看着手中随时可能丧命的冷凡,他轻笑:“你不该猜本文的心思,太聪明的人,往往都没有好下场,为何那么多年,你依然还学不会呢?”
话至此,只见冷凡的脸煞白的可怕,想要奋力挣脱,却终究徒劳而已。正当他绝望时,擎卓却猝然松了手,冷冷道:“记住这种死而复生的感觉,若是再有下次,本王定不会惦念多年交情!”
冷凡大喘着气,看着擎卓那张似无血性的面容,心里不禁好笑,好笑于他口中的最后一句话,多年交情,他擎卓又何时会惦念这种可有可无的东西,他从来都不相信任何人,甚至有时,连自己都会不信,不信自己的真心,他不容别人犯错,更不容自己犯错。想到此,那心里的好笑尽然不觉攀附在了冷凡的面容上,苍白无力的容貌竟呛着一丝笑,那般绝望,那般冰凉……
“你该明白的,我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什么。”擎卓冷冷道,那声音诚挚的尽微微发颤。虽然有很多的方法,可是尧颜子终是最快最好的那枚棋子,可用出奇制胜来形容。
“若是,我要保她呢?”他笑,那笑容如是百世的沧桑,就为此刻而现一般,那般绝尘那般忘生。
只见擎卓黑眸一缩,如是锋利的冰刀,咬牙道:“不要背叛我!冷凡!”
“可你背叛过我!”他猝然阴冷道,那淡然柔和的面容终是写满了愤怒!他从来都不曾想要提及此事,他一直用着各种借口为他搪塞,可事实却总是那么清晰的浮现在他脑海,他越是想要淡忘,却越是记得清晰!
擎卓看着他此时的模样,先是一怔,后皱眉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那一晚,我便知!”他喃喃,眼神有些涣散。
擎卓听着他的说词,终是讶异,他一直认为事情做的滴水不漏,天衣无缝,想不到,最后还是没有掩盖住!他叹道:“冷凡,你知道,当时我若不那么做,你会是怎样的下场!”
“下场?难道这就是我的好下场吗?”他放肆大笑,笑到双手发颤,想紧握双拳都显得那般无力!他从腰间将酒壶拿出,缓缓将壶中的烈酒撒了一地,“我冷凡一世保她!我用一生的美酒立于此誓!从此滴酒不沾!”话毕,便见他紧握手中的酒壶被捏的残破不堪!
擎卓是完全没有料想到,他竟然会因为这样一个女子而选择背叛,这样的誓言,无疑是选择了要与他对抗。而他的对抗最终就是死亡!
安静不过几秒,便见冷凡一声喝出,腾身跃后几步,双指夹着银针,对着擎卓方向便是狠狠射出。擎卓站如松,身子丝毫未动,只见他一手扯过身旁的门帘,旋动一搅,便将银针全部挡了住,可下一秒,冷凡却已从窗口处逃去,几个飞身,亦如踏云般,不见踪影。
擎卓见势,将手中门帘愤然抛掷在地,冷声道:“你终会为今日之事后悔!”
“王爷!”闻声赶来的李安见这一地的狼藉,他眉目紧皱,正欲追去,却被擎卓喝住,“罢了!”
“可是王爷!若现在赶去,还能截住他们!”
他一听,便哼笑:“本王的东西,从来都不需要亲自去取,她自然会回来。”说着,他看向鸟笼,将铁栓抽离,引出鸟儿,便将它再一次的放飞,“去发一则悬赏,说本王昨夜被人偷袭,危在旦夕。捉拿犯人者,赏白银千两!”
李安一听,自然是弄不明白,明明可以现在就捉到,可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擎卓见他一脸疑惑,也不解释,只是挥手示意他退下。
李安晃过神来,这才赶忙退了出去,只留擎卓一人在那房中,还有那一地的狼藉。
待房门合上,便见着他眼中滑过一丝暗伤,那烈日的艳阳透过那一盏影大小的门缝,映射在他的面庞,深刻的五官,黑亮的发丝。他就那般低垂着头,如失了魂魄。为什么所有的人最终都会背叛他呢?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身子终是落空了力气,只见他微闭眼,好看的面容攀满了忧伤,仰身往后重重倒去。“砰”的一声巨响,四面飘忽了些许的尘埃,地面与身体的接触,让他忘却了疼痛与冰凉,那种失重的感觉,总是缠绕着他,心脏处似是火烧的焦灼,使得他的眉目紧皱,下一秒,便见他身子一侧,口吐鲜血,撒了一地,而那地染暗红的颜色竟让空气在那一刻凝结的让人足可窒息。他指尖轻抚唇边的血丝,眼中的暗伤不知何时幻化成了深红沉闷的颜色,那满是无情与恨意,淡漠的竟磨灭了他的最后一丝柔情!他笑,笑的猖狂而冷漠,苍白空洞的笑声传遍了整个王府,那天边的艳阳也缓缓被乌云遮笼了去,所有的一切,潜藏着暴雨的空袭,没有人能猜想到,它什么时候会突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