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丢了一切
在家里度过了一个极度郁闷的周末,星期一我像往常一样去学校上课。
学校里的气氛怪怪的,刚进校门就有许多同学远远地对我指指点点。我用金卡打开教室前门,才刚刚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后面的同学就开始窃窃私语。
“韩乐瑶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还要过几天的吗?”
“好像她和金泽昊吵架了,所以提前回来了!”
“不是吧?才订婚就开始吵架,这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啊?”
后面同学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每个字落在我的耳朵里都像是一根针在狠狠扎我的心。我难受地闭上眼睛,用双手捂住耳朵,不想听到任何一个有关于金泽昊的字眼。
不见他,不想他,我要努力忘记有关他的一切!
“韩乐瑶!”
突然一声犹如炸雷的怒喝突兀地闯进我的耳朵里,连带着我的心底都开始震颤。我悄悄把眼睛张开一条缝,站立在我面前的熟悉身影霎时让我惊恐地瞪大眼睛。
金泽昊居高临下地站在我面前,瞪着我的双眼里写满了愤怒、伤感和不敢置信。他拉下了我捂住耳朵的手,用手攫住我的胳膊,把我拉出了教室。
金泽昊像脚下生风一般拉着我跑出了教学楼,路上许多同学看到金泽昊拉着我走的样子,都很惊讶,我根本无力反抗,只能任由金泽昊拉着我跑。
“你到底要干什么?”
金泽昊一直把我拖到禁区里的湖边才松手。我揉着被金泽昊抓痛的胳膊,不满地抱怨着。
已经做好不再见他的决定了,可是还不到一分钟就又见到了——站在这景色宜人的湖边,看着路边已经渐渐变红的枫叶倒映在水中,想想自己以前快乐的日子就如同镜花水月一般飞快消逝,我的眼泪又忍不住地涌上了眼眶。
“我希望你可以解释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金泽昊根本不给我感伤的时间,他把一本东西朝我扔来,我直觉地接在了手里。
我看了看手里的东西——这是一本薄薄的杂志,封面上的大标题处写着《莲蕃周刊》。
《莲蕃周刊》?
我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到底在哪里听说过这本杂志,眼睛下意识地往封面上一扫,立刻发现杂志上有我和藤峻哲学长的合影,就是那张学长用下巴亲密地抵着我的额头的照片。更让我惊讶的是,我们两个人都笑容满面,看起来很有情侣相!明明我当时只是勉强扯了扯嘴角啊!
这样离谱的照片,居然被用来做了封面?
难道那天在街上遇到的那两个奇怪的人,就是这家《莲蕃周刊》杂志社的人?
在我们的合影下面,有一行大大的字——“街头情侣新鲜拍Winner照片大放送”,翻开杂志一看,我和藤峻哲学长的合影铺天盖地袭来,每一张照片都不相同,相同的是我们脸上不变的笑容。我笑得那么灿烂,仿佛和我合影的学长真的是我深爱的男友一样!
“这……”草草翻完整本杂志,我目瞪口呆地说不出话来。
“你再看看这个!”
金泽昊又扔过来一张报纸,不等我看清楚报纸的名称,上面的头版头条就吸引了我的注意力——“莲蕃市首富之子未婚妻订婚三天即告移情别恋,绯闻男友同为富家公子”,紧跟在标题下方的还有我、金泽昊以及藤峻哲学长三人的照片。这张报纸将我们三人之间的关系渲染得乱七八糟,以吸引成天想看八卦消息的读者。
“韩乐瑶,我给你一次辩解的机会!”见我看完了,金泽昊拿过我手里的杂志和报纸,盯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你希望我怎么辩解?”我漠然地看着金泽昊,“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清楚,不用你操心。”
“不用我操心?你戴着和我订婚的项链跟别的男生拍亲密照片,而且那个男生还对你别有用心,作为你的未婚夫,你要我不要操心?”听到我这么说,金泽昊愤怒到了极点,他狠狠地吼道。
“这只不过是个意外,如果你笨到连报纸上乱写的东西都相信的话,金泽昊,你真的蠢到无可救药了!”我双手环胸,冷冰冰地面对激动的金泽昊,“事情的起因应该是你和斯若琦才对吧,没有她,怎么会有后来这一系列的事情?”
“又是斯若琦!”金泽昊不解地皱紧了眉头,“你的话题永远离不开跟这些事情毫无关系的斯若琦!你和别人街头扮情侣我都给你辩解的机会,你为什么总是动不动就把我和斯若琦扯在一块儿?我已经告诉过你一万遍了——我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
“真的什么都没有吗?”我看着金泽昊依然空空如也的锁骨处,“那么,你为什么不戴上我们的订婚项链?难道你又忘记戴了?”
“我……”金泽昊想说什么,但最终气恼地住口,气势下去了一大半,“你不要总拿项链说事!我在乎的是你的人、你的心,不是一条项链!”
“哼,是因为你拿不出项链,所以才企图蒙混过关吧!”我发现我的心越痛,说这种话就越顺溜,“既然你不打算认真维持我们之间的关系,那我也没有必要受约束了。”
我把双手探到脖子后方,没费什么力气就解开了项链。我把项链握在手里,对准窗外宽阔的湖,手轻轻抛起来,项链“咚”的一声掉进了水里。看着水面漾起的一圈圈涟漪,我的心也一阵阵紧缩——失去了项链,我和金泽昊之间的最后一点联系也就不复存在了。但是,我不后悔这么做。
我转头看着金泽昊,他一脸愕然,表情因为我刚刚出乎意料的举动而扭曲着。他呆呆地看着我,仿佛不认识我一样。
我抿抿嘴唇,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才硬起心肠开口对金泽昊说:“现在我也忘记戴项链了,既然我们都忘了,那么以前的一切,都一笔勾销吧,再见!”
我说完这些话,不给金泽昊开口说话的机会,转身就走。在转身的刹那,鼻子一酸,眼泪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
我用手指甲狠狠掐手心,不让自己放声哭出来,不让自己在没有走远的金泽昊面前丢脸。我坐在禁区里的一棵大枫树下,不知哭了多久,才渐渐停歇下来。
金泽昊退学了
努力调整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我提早到了学校,以避免遇见金泽昊以及其他喜欢闲言碎语的同学,只想过属于自己的清净生活。
奇怪的是,藤峻哲学长似乎掌握了我的行踪,我才进校门,学长就打我手机了。
“喂,学长,有什么事情吗?”直觉告诉我可能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犹豫再三,我还是接起了电话。
“乐瑶,这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很紧急,你赶快到校长办公室来。”藤峻哲学长的话语里充满了焦急,他说完就急匆匆地挂了电话,我愣在原地举着手机发呆。
很紧急的大事……
容不得多想,我赶紧跑到校长办公室门口,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轻轻地敲门。
“请进。”是校长的声音。
得到校长的允许,我推开门,走了进去。
校长办公室是一个弧形的宽大空间,威严的校长坐在正中央的原木办公桌前,一脸的凝重;左侧是会客区域,那儿有一整圈皮质沙发,金泽昊和斯若琦坐在左侧。金泽昊一脸阴霾,而斯若琦看到我的到来,脸上隐隐浮出笑容;藤峻哲学长一个人坐在右侧,用手撑住头,紧紧皱着眉头不松开。
“人已经到齐了。”校长见我进来,站起身来,手朝会客区域一指,示意我过去,然后校长也迈步往那边走去。我看到金泽昊和斯若琦也在那边,想了一想,觉得如果临阵逃脱肯定会被看不起,所以硬着头皮走了过去,紧挨着藤峻哲学长坐下。
“今天叫你们过来,是想让你们裁决一件事情。”坐在正中央的校长望着我和学长说道,“金泽昊和斯若琦两位同学同时提出退学,我想问一下你们的意见。”
“别人想退学就让他退啊,为什么叫我来?”突然听到金泽昊和斯若琦要同时退学的消息,我猛地一震,心里极不是滋味,但表面上还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一般来说退学是私事,但是‘一阶’退学这件事情在我校历史上是前所未有的,会严重影响到我校的声誉和地位,所以……”校长面露尴尬之色,仿佛这一切都是他教导无方所致,“集合所有的‘一阶’学生过来商议,如果你们不同意,那么我就不放人。”
“不管怎么样,还是让要退学的同学说下理由吧,乐瑶,你没意见吧?”藤峻哲学长开口说话了,他问我的意见,我也想知道他们的退学理由是什么,于是点了点头。
“金泽昊同学,你先说说你的退学理由吧!”校长转头看向金泽昊。
“我已经在国外修完了高中课程,我不想浪费时间重复学习。”金泽昊沉声说道,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憔悴。
“国内的课程和国外的是不同的,再说多巩固一下知识也没坏处啊!”校长为了打消金泽昊的退学念头,不遗余力地劝说着。
“不久就要念大学了,我想在此之前轻松一下。”金泽昊又换了一个理由,他把目光投向斯若琦,“若琦要回巴黎了,我也想去巴黎陪她一阵子。”
斯若琦见金泽昊把目光投向她,也对金泽昊露出了最温柔的笑。但当金泽昊的目光一移开,她的视线就投到了我身上,目光中有着骄傲,有着得意。我努力想对她的目光视而不见,但是很难。
“咳咳,金泽昊同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好像韩乐瑶同学才是你的未婚妻吧?”校长不太能理解我们几个之间的关系,“你回到立嘉就是为了韩乐瑶同学,现在却……”
“校长,别说了。”我和金泽昊同时打断校长的话,之后又都住了口,顿时校长室内弥漫着尴尬的气氛。
金泽昊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我,我不屑和他对视,直接转开了视线。哼,撇下我和斯若琦去巴黎,我宁愿看空气都不要看他。
“斯若琦同学,说说你的退学理由吧!”过了好一会儿,校长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你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突然提出退学,应该有自己的理由吧?”
“我快要念大学了,家里让我回去熟悉一下家族生意。”斯若琦露出浅笑,落落大方地说,“正巧泽昊也要跟我一起回去,有他的帮助,我会进步得更快的。”
“要退学的同学的理由说完了,不知道两位‘一阶’的同学有什么意见要发表?”校长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擦擦脑门上的汗问我和藤峻哲学长,“我希望你们谨慎地作决定,毕竟这对学校以后的发展有非常大的影响,要三思啊!”
“我以韩乐瑶的意见为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藤峻哲学长耸耸肩膀,一脸无辜地看向我,很明显不想蹚浑水。
“我不知道。”我摇摇头,也不想发表意见。
“那个,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不管怎么说韩乐瑶同学是金泽昊同学的未婚妻,如果你让他留下,他应该会留下吧!”校长有些不理解地说道。
我还来不及说话,金泽昊就开口了:“现在不管是谁都不能劝我留下,即使是我曾经的未婚妻也是一样。”
金泽昊把“曾经”两个字咬得很重,这两个字像是两把重锤,狠狠敲击着我早已脆弱不堪的心脏。我痛苦地用手捂住胸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同意他们退学。”心跳渐渐恢复了正常,我狠了狠心,决绝地把这句话说出了口。
“韩乐瑶同学……”校长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想劝我改变主意。
“既然乐瑶同意他们退学,那我也同意。”还不等校长开口劝我,藤峻哲学长长叹一口气,也表示同意。
“你们……”校长瞠目结舌,但是终于敌不过我们的坚持,只能喃喃地说,“那,我也只有放行了……”
校长说着就往自己的办公桌走去,伏在桌上写着什么东西。
“泽昊,我们什么时候回巴黎呢?”见退学已成定局,斯若琦笑容满面地挽住金泽昊的胳膊,“我们到普罗旺斯去散心好不好?我爷爷最近一直住在南部,他很想我们呢!”
“好啊,反正最近没什么事情,你想去哪儿都可以。”金泽昊也是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笑着回应斯若琦的话,“我很久没看到爷爷了,真的很想念他老人家呢!”
他们之间近似打情骂俏的对话让我的心里又是一阵不舒服,正准备用手捂住耳朵,身边的藤峻哲学长却拉住了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