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如意夫人眼放寒光,沉声道。
裴潇潇缓缓扫过在场的众人,又逡巡着回头看着祁二道:“我看到了!”
祁二面无表情,只是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就是他,楼小楼!”裴潇潇霍然转身,伸手指着楼小楼一字一顿道。
在场人数瞬间神色齐变,祁二脸上是说不出的古怪。而此刻已无法形容楼小楼脸上的表情。
“今天我发现他行踪诡秘,心中疑惑就一路跟着,最后跟到牢房,然后我看到他向祁三公子下毒!当时只有我一人,我没把握拿下他,所以忍到现在才开口。”裴潇潇盯着我楼小楼的眼睛清晰的说道。
楼小楼现在还有些混乱,脸上犹带着些错愕与不可置信怔怔的看着裴潇潇。
如意夫人此刻已然气急,不等别人开口,她已先出手!
饶是楼小楼已在最短时间内迅速作出了反应,衣袖还是被抓破,手臂上多瞬间出两道血痕。
祁二也不知何时已到楼小楼身后,就在楼小楼转身后退的一刻,祁二迅速探出手扣住他的肩膀,使他不得动弹。
可楼小楼全身就如在水中的鱼儿,滑不留手,只是扭动身体轻轻一震,便脱离了祁二的控制。之后接连两个跟头,三个侧翻,大步一跃,眨眼间已在屋子数丈之外。祁二紧随其后,紧紧跟上,眉宇间的煞气已足以叫人退避三舍。
“想不到他竟是这种人!”祁五见此情景,不由愤愤不平道。他看了眼躺在床上的祁三,恼怒之色更甚。
如意夫人审视的看着裴潇潇,后者神色淡然,仿佛刚才只是说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楼小楼停下来,看着紧追不放的祁二道:“你追不上我的。”
“追不上也要追!”
“你也杀不了我。”楼小楼自信的笑道。
“杀不了也要杀!”
楼小楼忽然叹了口道:“你是不是一定要做明知做不到的事。”
“我只做该做的事,杀该杀的人。”
“那你一定杀不了我。”
楼小楼说完,看了祁二一会儿,突然,他圆圆的脸上又挂上了他那特有的笑容,睁着他那圆圆亮亮的眼睛道:“好,我给你一个杀我的机会……”
祁二不说话,因为行动已代替了语言!
月朗星稀,夜风微凉,将白日的燥热一一拂去,留下静谧与舒适。只是偶尔从亮泛着黄烛光的房中传出似有若无饱含痛苦挣扎的呻吟,与这气氛格格不入,白白破坏了一番月夜美景。
床上,被灌了大量药剂的祁三,正紧闭双眼,那痛苦的呻吟就是从他嘴里断断续续传出的,惊得在一旁的祁五不敢合眼。
“五公子,您该歇息了。”安总管端着药敲门进来道。
“我还不累,你先下去吧。”
安总管神色关切道:“五公子,您都累了一天了,还是去歇歇的好。庄主她忧思难解,还需要您多劝劝。”
祁五犹豫一下,决定还是去看望一下母亲。
祁五走后,安安总管小心的将药碗举起,服侍着祁三将药喝下,喝罢,又极为细心的将他放好,盖上被子,连被角也都一一掖好。而后看着祁三,满是同情之色。
“走水了!走水了!”安总管听到屋外的惊呼,低头看了一祁三,快速走向屋外。
外面已乱成一团,不远处红光映天!走水的地方离如意夫人的住处仅隔了一座小楼,此时火舌已越过小楼触及到如意夫人的住处!到处是嘈杂大嚷的人声,平日看着冷清的山庄也不知从哪冒出这么多人。安总管面色一沉,急匆匆步入混乱的人群,转瞬便淹没在其中。
此刻,整个山庄嘈杂不堪,只有躺在床上的祁三,在药力的作用下昏睡过去。
无眠夜,人无眠,事不断。
火被扑灭后,已是后半夜,折腾了这大半夜,众人都没了力气,在惊惧疲惫的夜色下,只好放着烧毁坍塌的房屋等天亮再处理,空气中四处溢弥漫着浓浓的焦糊味和潮湿水汽的粘黏感,尚未散去的惊恐慌乱也加剧了这里不适的氛围。
“你来做什么!不是告诉过你有事到地宫再说,不要来这么!”斥责声在这种环境下,更觉刺耳闹心。
“刚发生走水,谁有空顾及别的,人都回去了,不碍事儿。怎么,还在生气?”另一个声音道。
“哼!我怎么能不生气,那好歹是我的儿子,你少在这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个说话的人,竟赫然是揽月山庄的庄主如意夫人!
“你这是什么话,咱们这么多年的情分,我早已把你的儿子当成我的儿子了!”
“哼!你算个什么东西,有资格当他们的父亲。”如意夫人嗤笑一声。
“好,好,随你怎么说,我来不是和你争这个的。”
“那你来做什么?”
“干什么……那还不是想你了……”
“走开!没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么!山庄如今一团乱,我没心思和你说别的。”如意夫人不耐烦道,隐隐带些厌恶。
“这还不是都是那个楼小楼搞的鬼!若不是他何至于弄成现在这般,我看今晚的火烧的蹊跷,八成和他拖不了干系!”
“他?”如意夫人皱眉道。
“除了他还能有谁,自从他来到山庄,这里就没有一天安生过!还有那个女的,也一样可疑!”
“她,哦?那用不用把她抓起来交给你亲自审问?”如意夫人的口气里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情绪。
“怎么?还吃错了,和一个黄毛丫头置什么气,来,我给你顺顺气就好了。”那声音带着一种调笑。
“别碰我,说了让你走了…”如意夫人说道,只是尾音微微上挑了些。
“她怎么能和你比。”那声音此时多了分谄媚无赖之感。
“就你知道…”如意夫人声音软了几分,带着些慵懒。
“我当然知道,你的什么我都知道……”那声音中带着几****-望的笑意
“你知道什么?”如意夫人听到这话,眼波流转,咯咯咯的笑起来,脸颊上涌起一片红潮。此刻的她哪里还是平日那个庄严清冷的山庄庄主,如今的样子,就是一个怀春少妇面对情人那欲拒还休,半挑半诱的情态。
“你想我知道什么,我就知道什么……”
如意夫人又“咯咯咯……”的娇笑起来。
“哈哈……不过我有些担心。”那人笑了几声又话锋一转道。
“你担心什么,在这庄子里,你还用担心?”
“我担心楼小楼!我怀疑这些事与他有关,他很可能已发现了我们的事儿!”
“什么!他发现了?”如意夫人惊讶道。
“不清楚,不过地宫都被他发现了,难保他不会查出别的,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除去他。”那语气带着狠绝。
“你想杀了他?”如意夫人语气稍沉道。
“他已知道的太多,还和司徒府走地那么近,若是让他再查出什么,后患无穷!”
“你好像对他特别在意。”
“那还不是为了我们,如果他一直咬着不放,谁知道还出什么事,你想想,自他到了山庄,发生了多少事,若再让他这么查下去,早晚要出事!”
如意夫人眼中听完,心中犹疑起来,对楼小楼,她还没到非杀不可的地步。
“难道你要等着他把事情都查出来,看他毁了山庄!”
“不!我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山庄,任何对山庄不利的人,都要死!”如意夫人面色变得坚毅起来,杀机一闪而过。
“对!那就一定要杀了他!”
“你要杀谁!”
这乍然响起的话语,惊的两人俱是一震,如意夫人惶然看向门口。
房门被推开,祁二一只脚迈入屋内,冷峻的看着屋内的两人道:“安总管,你要杀谁?”
“二公子!我……”安易张嘴结舌,慌乱的不知该说什么。
倒是如意夫人经过最初的慌乱后,已恢复正常,看着祁二强装着镇定道:“你来这做什么?我有事要和安总管商议,你先回去,什么事明日再说。”
祁二丝毫不听如意夫人在说什么,只是盯着安易咬牙道:“你是要我说,还是你自己招。”
“二公子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此时的安易已压下慌乱恢正常,露出疑惑之色道。
“听不明白,好!我会让你明白的……”祁二轻笑一声,将另一只在屋外的脚迈了进来,安易不自觉瑟缩了一步,不着痕迹的将半边身子隐藏在如意夫人身后。
“我的话你没听见么!我要你回去!”如意夫人对祁二横眉扬声道。
祁二只是一步步逼近安易。
“祁晟!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庄主!回去!”如意夫人有些气急败坏道。
祁二终于停下来看了她一眼,只是这一眼中所含的内容,让她心头陡然一寒。
“没有庄主。”祁二淡漠的口气,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说什么!”如意夫人黑下脸道。
“我说没有庄主,揽月山庄庄主突然身染恶疾,难以再处理庄内事物,在大哥未归之前,我会先暂代庄主之职。”祁二淡淡道。
如意夫人盯了祁二半天,突然尖笑一声,怒视着他道:“我是你母亲!你这是要做什么!造反逼我退位吗?”
“不,我的母亲已死,不是你。而你也没有选择。”祁二冰冷没有起伏的话音,让人听起来无比胆寒。
“逆子!谁给你的权利敢这样对我!”如意夫人忍不住大声怒斥道。
“不要让我提醒你你都做了什么。”祁二对着她身后的安易冷冷道。
如意夫人神色一滞。
祁二没有再看如意夫人,像是屋内根本没有这个人一样,他只是盯着安易,用眼神告诉他,最好识相的乖乖和他走。
安易舔舔嘴,吸口气正色道。“二公子,庄主含辛茹苦的将你养大,又对山庄尽心尽责,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
祁二默不作声,眼中杀机毕现!
如意夫人却先他一步而动。
当祁二身体撞在门上的时候,他脑中想到的,竟是之前楼小楼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