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里面。”
楼小楼没有开口,眼中露出一丝难言的尴尬之色,他错开祁二的目光看向别处。
沉默,如死一般地寂静。
半晌,楼小楼抿了抿嘴说了一个你字,又停下来,因为这种事,他实在不知该怎么开口。
祁二也不开口,将目光从楼小楼身上移开,一步步向前走去。
楼小楼此时忽然道:“等等!”
说完他停顿片刻又道:“你要去?”
“我是揽月山庄的二公子,她山庄的庄主。”祁二答非所问,让人摸不清他的情绪,只是语气斩钉截铁。
“你,不在考虑一下,当然,这是你们的私事,我无权过问,只是希望你想好才是。”楼小楼带着轻叹的语气道。
“现在已由不得我选择。”
楼小楼看着祁二,眉心一动道:“是你放的火,你想烧死他们?”
祁二停下步子,良久才道:“不错!是我放的火。可我放火不是为了他们,向老三下手的人,之所以下毒而不杀他,一定是还有事想从他那里知道。老三周围我安排的有人,被动不如主动,不用他等机会找老三,我给送他一个机会!”
“除了放火,好像还有别的方法可用。”楼小楼用一种带着看透和理解的语气道。
祁二沉默。
“你恨他们,恨这里,所以你要放火。”楼小楼眼睛一暗,声音显得有些渺远而不真切。
祁二面部痉挛一下道:“我不是告诉过你,知道的太多不仅痛苦,而且死的也快。”
楼小楼不可置否的撇了下嘴。
有时候很多话,心里明白就好,说出来就容易变味;可若是不说,又怎能让对方知道,其实还有人能理解他,明白他内心的苦楚。
楼小楼又道:“我刚看过,祁三那边没事。”
“我已可以确定谁是凶手!”
“是谁?”
“你难道不知?如果你没有想到他,就不会出现在这儿!”祁二露出一丝嘲讽。
“不错,我是怀疑,所以才让裴潇潇暗中探查。”
“你何时开始怀疑他们的?”
楼小楼顿了顿,说道:“从知道地宫钥匙被偷,你也说了,钥匙是由庄主亲自收藏保管,外人不知,那也就是说,只有和她亲近的人才有可能知道藏钥匙的地方。除了不在庄中的二位公子,祁三排除嫌疑后,表面上看只剩你和祁五,但实际上漏了一个,而我之所以会想到他,是因为不久前我查线索时无意发现了山庄的一件事,我发现庄中所有的佣人十七年前都换过,唯独一人没有,而小花也曾提醒过我。”
“她?她提醒你什么?”
“小花那日给我送伞,我发现伞柄中夹了一张字条,上面只写了安总管三个字,虽然没有别的,却说明我之前想的不错,所以实际上有嫌疑的该是三个人。”楼小楼想到那个可爱的女孩子,微微一笑道。
“然后你就开始调查他,一方面让裴潇潇去查庄主那边,一方面自己盯着他。”
“不错!,揽月山庄能在如意夫人手中屹立江湖不倒,足见她的小心谨慎,手段独到。何况地宫钥匙如此重要的东西,她是绝会让外人轻易偷去的。所以我猜她是主动把钥匙给了别人,于是就请裴潇潇帮忙暗中盯着她…”楼小楼不再说下去,只是轻叹道:“其实,我倒希望是我想错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在隐蔽的事,也总有被发现的一天。楼小楼,你就凭这些蛛丝马迹查到现在这种步,的确是心思缜密,聪明不凡。”祁二颇为感慨道,说罢,他继续向前走去。
“你确定要去?”楼小楼见祁二迈步,再次阻止道。在他心中,祁二已不在仅仅是这揽月山庄的二公子,更是他欣赏的一个朋友!他不愿见到朋友成为一个注定悲剧的事情中最痛苦的那个人!因为他了解祁二!
了解一个人,与时间无关,若两人相投,也许只是一句话,就会肝胆相照!
“上次没有对你出手,因为我只杀该杀的人,你不必再多说。”
祁二说完站定片刻,决绝而坚定的迈出脚步。
前方,天际已透出朦胧的白光,模模糊糊,郁郁沉沉,让人心绪纷乱。
剧痛打断了祁二的思绪,他已摔在地上,嘴角带出一缕自嘲的微笑。不是他有没有想好,而是他根本没得选择。
突然碎裂的门,和摔在自己眼前的身体,让楼小楼目光一紧,他将目光移向前方,准确的说是看着如意夫人和安易,脸色微冷。
如意夫人见到楼小楼显然一惊,但这惊讶只是一闪而过,随即很快便恢复了刻板严肃的面容道:“楼小楼你竟然自己送上门来,到省的我费工夫去找!”
楼小楼用余光扫了眼地上的祁二道:“庄主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思顾虑在下,实在让在下有些受宠若惊。”
“楼小楼,你少在这儿呈口舌之利,今日就让你有来无回!”安易抢话道。
楼小楼哼笑一声,略带嘲讽道:“什么时候这山庄变成总管来发号施令了。”
“找死!”如意夫人话音未落,人已至楼小楼面前。
如意夫人身为揽月山庄的庄主,她使得当然也是揽月山庄的绝学。可“烈阳掌”至刚至阳,按说男子练来威力才更大更猛,女子鲜少能成,但如意夫人显然不是这样,她的掌法功力十分深厚!连掌心都泛着淡淡的红色,这是练到最高层才有的表现!
楼小楼没有出手,但也没有倒下。
祁二连退几步,喷涌而出的鲜血在本就惨白的脸上更是异常扎眼。他摇晃了几下,终于还是跪倒在地上不能起身。
“为什么收力!为什么不杀了我!你杀了我呀!哈哈哈!杀了我!”祁二喷着血沫嘶吼的惨笑道,扭曲的脸上是说不尽的痛苦和愤怒!
如意夫人似是惊住。
“他是你儿子,可你宁愿打伤他来维护一个外人。”楼小楼这话说的很淡,但却比指责更加尖锐。
如意夫人像是被人抽了一鞭,全身不觉痉挛了一下。
“你知不知道你女儿的失踪可能和你身边的那人有关,你知不知道你儿子中毒可能也是你身边那人做的。”楼小楼接连的发问,让如意夫人脸上的血色一点点消失。
“楼小楼!少在这含血喷人!你的栽赃嫁祸未免也太拙劣了。杀了他,快杀了!”安易恶狠狠的看着楼小楼吼道。
“不然你问问,地宫的钥匙是不是他偷的!还是根本就是你给他的!”楼小楼的目光变得寒冷起来。
如意夫人的脸色更加难看。
“你还不动手!杀了他!”安易冲着如意夫人厉声催促道。此刻的安易面容狰狞,阴狠暴戾,与之前那个温和忠厚的人已判若两人。
如意夫人听此,眼中又浮出杀意!
“杀了他!快!”安易激动的在如意夫人身边大喊道。
如意夫人就如中了蛊一般,眼中的杀意越来越盛!
楼小楼心头浮上一丝不安。
而此时祁二不知何时已强撑着站起来道:“钥匙是不是你给的?”
“钥匙是你给他的?你是不是根本就知道小妹他们在那!”见如意夫人不答,祁二嘴中流淌着血再一次问道。
“快动手!”安易有些焦急道。
“小妹在哪?”祁二艰难的上前一步问道。
如意夫人仿佛僵住,只剩下躯壳,毫无反应。
“我问你小妹在哪!”祁二突然吼出,像是要把心中的郁结、愤怒、痛苦全都吼出来。
“噗!”吼声未落他便喷出一口鲜血,几滴溅在如意夫人的脸上。
楼小楼扶着支撑不住的祁二,一手砍在他的后颈上,将他击晕放在地上。
安易见如意夫人愣住,眼中毒光闪过,双脚微移,准备随时离开。
楼小楼岂能如他所愿,安易稍稍一动,就已被他牢牢扣住。
“快救我!”安易对着如意夫人挣扎道。
如意夫人这时方才回过神儿来,见安易已在楼小楼手上,怒目而视尖声道:“放他了!”
“他们在哪?”楼小楼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安易吃痛大叫起来。
如意夫人怒色更甚:“还不住手!”
“他们在哪!”楼小楼丝毫不为所动。
如意夫人的眼神像是要把楼小楼生吞活剥。
“我的耐心有时候可不好!”楼小楼再次加重力道。只听‘咔’的清脆一声,安易胳膊已断。
“楼小楼!”如意夫人此时双目瞪的滚圆,遏制不住的怒气,使她看起来十分危险。
“再不说,下次断的可就不是胳膊了。”楼小楼挂着微笑淡淡,只是此时他的微笑并不可爱,反而有些可怕了。
“不知道,我不知道司徒凤在哪!是真的!”如意夫人咬牙道。
“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我也是听你说才知道他在地宫!”如意夫人迎着楼小楼的目光再次强调道。
“你说。”楼小楼盯了她一会儿,转向安易道。
“我…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在哪。真的!”安易忍着剧痛龇牙道。
楼小楼眼中掠过一丝精芒道:“我问的是他们两人,你们却只说了司徒,看来你们是知祁佑芷的下落了。”
如意夫人呼吸一滞,毒怨的盯着楼小楼半天道:“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