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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儿女浓情何处消

一阵脚步声,姜兰抬眼看了看她,又低下头继续把玩手里的酒杯。

“公子……你是公子的对吧!为什么要说谎?”桃花凝着她,像要把她看穿一般。

姜兰抬起脸平淡的像一汪清水:“我说过,你认错人了。”

桃花捏紧了拳头,两三步上去,使劲掰开了她的左手。眼泪啪嗒啪嗒止不住的往下落:“那这是什么?我认得这伤疤,我认得!公子你为什么要撒谎?”

温热的眼泪滴落在她冰凉的手掌心,灼的她心脏如万蛊噬心一般的疼,她不敢去看她,害怕忍不住就妥协,她用力挣开她的手,险些把她推倒在地,下意识的去扶她,又瞬间被理智阻拦收了回来。“你既然知道了,我也就不必瞒你。没错,我就是当朝将军,不是你这般低微的身份就能高攀的起的!”姜兰故作轻蔑的站起身,睥睨着她。却又被深深刺痛,那身衣裳是她亲自去选的,裁缝说这是今年最新的款式,她今日穿在身上真的是好看。

这番话当真是让心寒!桃花打了个哆嗦,心凉了半截,却还是不肯放弃:“公子若真的这样看不起我,为何千般万般的对我好?”

“好玩儿罢了。”

桃花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颓然的蹲坐在地下,喃喃“好玩儿?好玩儿?好玩儿?难道跟公子相处了很久,公子对我难道就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当然有!”桃花像是看到了希望,眼眸闪了闪,下一秒又被姜兰的话推进深渊:“养一只畜生都会有感情,何况一个人?”桃花像是被尖锐的锥子刺中了心脏,喉咙里像是卡了鱼刺一般,再说不出话来。

“既然,你已经找到你的祁哥哥了,我以后就少了一个麻烦。以后便不要再见了,也不要告诉别人你我曾相识,还是很让本将军失面子的。”

以后不要再见面了……以偶后不要再见面……不再见面……自己被抛弃了……桃花心底被埋藏了许久的恐惧感席卷而来。她站起身拼命的抓着姜兰的胳膊:“公子不要丢下我,是我是我做错了什么?我不怪公子骗我,是我不好,是不是桃花做了什么惹你生气的事?我发誓我以后会很听公子的话,公子不要赶我走,求你不要赶我走,求你……”尽管桃花哭的撕心裂肺,姜兰还是淡然的喝着酒,完全不予理会。

鞭炮齐鸣,锣鼓喧天。新娘子送亲的队伍已经到了东宫外。桃花哭了许久,央求了许久,哭累了站在一旁轻轻抽噎着。姜兰依旧板着脸,听到这仪仗声音才站起身,该去观礼了。低声道:“你回去吧。”有些嘶哑,可能是喝了酒吹了寒风,姜兰这般安慰自己。没再管她,径直往大殿走去,遥遥的将她甩在身后。

待连她的身影都看不到的时候,墙角边转出一个人来,上前为桃花披了件大氅,抱紧了她:“没事,花儿乖,祁哥哥还在,我不会不要你的。”

桃花看了看他,所有的委屈又统统涌了上来,“祁哥哥……”鼻子一酸“哇啊……”的一声又哭了出来。晏翎任她哭闹,心疼,却又欣喜。这样一来,他便可以带走她。他没想到会这般顺利,起初他只是想让桃花看清楚姜竹骗了她,以此挑拨他们的关系,没想到那人竟然以这样残忍的言语伤害她!这些朝臣果然轻狂!没关系桃花,没关系,总有一天这朝堂会是我的,你再不会那人口中‘身份卑微’的小丫头。

姜兰没去观礼,她只是终于找了个借口逃脱。坐在东宫偏殿的屋脊上,吹着寒风,远远眺望,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或者……寻什么。“咳……”她只觉得胸口一疼,下意识的捂住嘴巴,灼热的鲜血从她指缝里溢了出来。她看着掌心的殷虹大笑,桃花啊桃花,若是没了与你这短暂的光阴,这冗长乏味的一生有何意义呢?可是若没遇见过你,我也不会为情所困。其实我宁愿从不曾认识你,这样我便不必亲手送走你。我强迫自己放弃,却无力自欺。他抱你,牵你的手,对你交耳私语。像磬石迎头砸下,将我压得粉身碎骨,我看得清楚,哦,我觉悟,我是爱你的。我甚至想着,若我真的是姜竹多好?你还不知道吧?我是女儿身啊?如何爱?

今夕何夕?良宴欢会。明日天涯,君已陌路。

爱过……就算了吧。

回到太子的婚宴上,身边的暖炉热得让人心烦气躁。她只好喝茶,茶太烫,她便喝酒,只为压下自己心中这无名的心火,顾不得其他。也有几个朝中大臣,看着六皇子与她的面子过来敬酒,她都一一应对,甚至还帮璟霖应付了。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看着那大厅中间已经空缺了许久的坐席,一杯又一杯的往肚子里灌。“他们早早就走了。我九叔是要去拜见我父皇的。”璟霖低声附在她耳边告诉她。她怒气冲天的吼了一句“关我何事!”吓傻了一众敬酒的大臣,知道她喝醉了,便纷纷退散了去。

璟霖知道她心里不痛快,自然是不会跟她计较的。扶着她站稳身子,“我送你回去吧。”她瑟瑟发抖的缩在他胸前,含着泪珠点了点头。

踉踉跄跄的出了宫门,姜兰执拗的推开璟霖,“我自己可以走。”说完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璟霖连忙上前扶好她,厉声道:“你不要闹了好不好?!你执着于一段有违人伦,天理不容的感情里有意义吗!”姜兰的眼泪应声而下:“有违人伦?!天理不容?!天底下这么多断袖,为何就我不成?”“你骗了她!她不知道你是女子!若她知道便不会这般纠缠了!你这是自私!你自私!”璟霖捏着她的肩膀,一遍遍的提醒她。

她木纳的止住了眼泪:“对。我骗了她。我……我亲手送走了她。”她捂着脸,不停地摇头。璟霖一把将她揽在怀里。“有时候放过未免不是一种幸福。”她抽噎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