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蕊儿的目光一定流露了她内心的感受,因为她分明看到钟离风的神情变得更加热烈了,有一种兴奋的光彩燃亮了他的眼睛,他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花蕊儿,似乎在说:“你会喜欢那支歌,会的!”
“来了,来了!花蕊儿,给你,你弹弹看!”云栖举着琴谱跑进了大殿,将琴谱放在了花蕊儿的古琴边,故意对着花蕊儿一弯腰,道:“请吧!”
花蕊儿实在无法拒绝了,而且她明白云栖的用意,她不是要她表演弹琴,而是要借她花蕊儿的手来展示钟离风盖世的才华。
花蕊儿调了调琴弦,云栖也将长箫塞到了钟离风的手中。
花蕊儿望着琴谱,弹了一段前奏,她就被那奇妙的音符完全捉住了,她开始认真地弹奏起来,和着钟离风的长箫,这次,他们的合奏已经达到了天衣无缝,不像上次还需要改改写写。
钟离风吹了一段过后,就开始唱了起来,完全没有窘迫,很是潇洒自如,他唱得委婉动人而感情丰富。
花蕊儿惊奇地发现,那歌词已经完全变了。
钟离风神情地唱着: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回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回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回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钟离风唱完了三段之后,又重复了一遍“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声音至此,忽然从柔和变为强烈,从舒缓变为快速,从缠绵变为了激昂。
钟离风唱完了,满屋子的喝彩声响了起来。
花蕊儿趁着大家都在家口称赞钟离风的当口,迅速站了起来,她想逃离,想逃离这个地方,在一种惊愕和震动的情绪下,她不由得瞪着钟离风。她相信,满屋子的人,除了她花蕊儿之外,没有一个人听明白了那歌词所表达的寓意,更何况哪后面的节奏又快。
她直直地瞪着钟离风,立刻,她发现钟离风也正肆无忌惮地瞪着她,那眼光又深沉,又古怪,又温柔,又清亮!
花蕊儿感觉一阵心慌,站起身来,她很快地离开了古琴,退缩到了一个角落里。她在找机会,准备离开。
“离风公子!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云栖在叫着,奔过去,她凑到钟离风跟前,急切地说道:“离风公子,再我们唱一支,再为我们唱一支!我们大家都喜欢听你唱歌呢!皇兄,是不是啊?”
薄奚野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是啊!离风公子,再来一个吧!”
花蕊儿悄悄地挪动脚步,往外走去,她要离开这里,她不能在看钟离风,不能再看钟离风那眼睛,她觉得她的心正在融化,那颗冰封已久的心正在一点点的消融。这是个可怕的现象,她花蕊儿是不能让心融化的。
花蕊儿的脚轻轻地挪移着,快要接近大殿的门口之时,她身后传来了钟离风那种带着命令意味,似真似假,似有似无的声音。
“如果都喜欢听我唱歌,那就一个都不要离开房间!”
花蕊儿再次感到愕然了。她本能地收住了脚步,靠在墙边,抬眼望向钟离风。
钟离风根本就没有看他,他已经坐到了古琴边,正在调弦。薄奚策轻哼了一声,他显然也注意到了花蕊儿准备离去,他不由得站起了身子。
“太子殿下,怎么?您准备走了吗?”钟离风望着他笑。
“太子殿下不会这么不给面子吧!就算我唱得不好,也该留下捧个场啊!”钟离风笑着对薄奚策说道,显然,这话是说给花蕊儿听的。
“策儿,别走!”云栖冲着薄奚策挥挥手。
薄奚策又坐了下去。瑾妃有嚷嚷着让钟离风快些唱歌了。
花蕊儿这会是真的不便离开了,不管钟离风刚才那话是冲着谁说的,她都不便于从这个热闹的聚会中退出了。
花蕊儿悄悄地缩到墙角边,那儿有一张小小的木凳,她就坐了下去。小毛头跑到她的脚边摩挲着她的脚趾,他俯身抱起了小毛头,把下巴埋在小毛头那柔软的白毛里。
钟离风又神情地唱了起来,唱了许多宫廷艳词,也唱他自己胡乱写的一些词。唱得大家都不住地拍手叫好!他却始终都没有再看花蕊儿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