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的耳朵啊,就是那样,一个人说这个人坏呢,还不怎么当真,可是说的人多了,也就觉得这个人坏了。
耳朵里听满了瑾妃的坏话,薄奚野还真就想问问瑾妃。
这一日退朝之后,薄奚野特意来到了瑾妃的锦绣宫。
一番寒暄之后,薄奚野端起了茶盏,揭开盖子,用盖子轻轻地挂着飘在水面上的茶叶,猛不丁地试探着开了口。
“爱妃啊!朕已经立彦儿为太子,爱妃不日就要成为皇后。如今朕这年岁也大了,身子可是一日不如一日啊!万一有个什么好歹,朕这北祈的江山和这偌大的家可就得全托付给你了!后宫中的嫔妃都非常年轻,朕的皇子也还年幼,朝廷后宫处处都充满危险,爱妃可得好好地替朕照应他们啊!”
薄奚野这个时候也不过四十多岁,正是一个男人的精壮之年,只是可惜薄奚野的身子确实是让后宫的那些个莺莺燕燕地给掏空了,过去的那个跃马驰骋的帝王,如今已经全然没了当年的风采,身体虚弱不堪。
这番话,虽说是薄奚野的试探之语,实际上却也是薄奚野的肺腑之言,是他对他心爱的女人的掏心窝子的话。
如果这个瑾妃娘娘足够聪明的话,就应该赶紧应承下来,最好是安慰安慰她的皇上老公,说他吉人必有天保佑之类的话,说真龙天子自有不坏之身之类的。
可是瑾妃这个时候早就让皇后的光环给熏坏了脑子,再好的话到了她的耳朵里,就全都变了味道,她的心里暗想:“怎么?这个花心皇上,您临到死还没有忘记那帮小妖精?还想着寻欢作乐?”
瑾妃想到这里,立刻就变了脸色,怒气冲冲,不但不肯答应照顾后宫的嫔妃那薄奚野的儿女,更是连一句人话都没有。当着面就和换上顶撞起来了。
“皇上,您就忘掉那些个小妖精吧!那些小妖精只会勾引皇上苟合……”
瑾妃是越骂越来劲,将这些日子憋在心里的话全都骂了出来,就脸撮合皇上与那些后宫美女在一起的云栖也骂作了狗男女。
正当瑾妃满地乱跳,大发雌威的时候,她却忘记了,此时此刻,薄奚野还并不是老到不能动弹,也不是真的在交代后事,虽然他觉得身体不佳,但是毕竟也就四十多岁的年纪,还没有老到耳朵听不明白的时候,他可是将这个瑾妃的话一个字不差地记在了心里。
“哼,果然是个泼妇!皇上与后宫的嫔妃欢愉,就是苟合,就是狗男女!”薄奚野气得简直是肺都要炸了,这个瑾妃看来真的是一个歹毒的妇人啊!
这件事若是发生在前几年,发生在长子薄奚策还是太子的时候,薄奚野肯定就会毫不犹豫地将这个瑾妃打入冷宫,幽闭起来。
可是现如今不同了,薄奚野失去了长子薄奚策之后,情绪有了很大的波动,人也没有过去那么冲动了。他想到薄奚彦这个时候仍旧还是太子,薄奚彦从小就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心头的一块肉,他是很喜欢薄奚彦的,所以薄奚野终于按捺住了满腔的怒火,没有发作。
瑾妃在锦绣宫大骂薄奚野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耳目众多的芸妃的耳朵之中,芸妃暗自高兴,等待这瑾妃被贬,太子被废的消息,等待着她的儿子成为新的太子。
芸妃也就是花蕊儿满心盼望着,满心盼望着薄奚野能够将那个瑾妃废掉,能够将太子薄奚彦废掉,她感觉到胜利的曙光越来越近了,她感觉到复国的希望越来越近了。
这日夜晚,御花园梅林深处。
明月高照,月朗星稀。
一个几案上摆放着两个盛满了寿桃的高脚瓷盘,还摆放着几碟制作精美的点心。一看这架势就明白这是要祭拜逝去的亲人,可是在几案的正中却没有灵牌。
芸妃双手合十,虔诚地跪在地上祷告着,这灵牌就在她的心中,她是在祭拜她的亡夫,祭拜西楚国曾经的国君,皇普少华。
“少华,天上明月作证,我对你的思念没有一日停止,少华,我们就要成功了,太后的复仇大计就要实现了,现在只差小小的一步了,少华,若是你在上天有灵,就保佑花蕊儿,保佑皇普家的骨血皇普俊逸能够顺利登上北祈的太子之位。”花蕊儿极为轻声地念叨着,这声音只有她和天上的少华能够听见。
一旁的雪儿机警地看着周围,观察着有无人接近。
芸妃祷告完毕,接过了雪儿手中的纸钱。
轻烟袅袅,纸钱缓缓地燃烧着,寄托着花蕊儿的无限哀思。
蓦地,一个黑影在树丛中一闪,惊动了栖息在树上的一只老鸹。
“谁?是谁?谁在树后?”芸妃警觉地站起了身,大声叫到。
没有人回答,只有老鸹凄厉的叫声。
“出来,快出来!再不出来,本宫可就要喊人了!”芸妃故意为她自己壮着胆。